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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9章 你可不可以,放弃扬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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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轻盈,我不懂,你们到底怎么了”

    听到她一遍一遍的问,我自己也觉得越发的无助,甚至有想要逃走,避开她所有的问题的冲动。 平板电子书但芸香却一反常态的强硬,她抓着我的手腕用力的捏着,认真而焦虑的看着我的眼睛:“到底出了什么事你们之间到底出了什么事”

    避无可避了。

    不仅是她在问,那一声声的追问,似乎也是我的心底里一直在问自己的问题。

    我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我沉默了很久才抬起头来看着芸香,说道:“你说你不懂,是因为你不知道这些年来,在我身上,在他身上,发生了什么事。”

    芸香皱着眉头看着我。

    “多的,我也不想再说,我只告诉你一件事。”

    “”

    “他如今,已指婚长公主,将来迟早要做皇帝的妹夫,要做天朝的驸马爷。”

    芸香的眼睛一下子瞪圆了:“驸马”

    说完这两个字,她又像是不敢置信,慌乱的看看周围,似乎想要看看周围,从那些熟悉的景致里来寻求一点慰藉。无措了一会儿之后,她仍然是乱的,又抬起头来看着我:“驸马”

    “嗯”

    “他,他要娶皇帝的妹妹”

    “嗯。”

    “”芸香沉默了一会儿,脸上不自觉的浮起了怒意:“他真的负了你他是要去攀龙附凤,所以他抛弃了你”她说着,又有些混乱:“可是,他不是这样的人啊。轻盈,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三哥他他不是那种贪图富贵的人,是不是弄错了”

    “”

    看到芸香那样惊愕而仓惶,却还是相信轻寒,下意识的维护他,我不由的有些酸楚。回想起当初在拒马河谷,我却还会怀疑他,相比之下,我还不如芸香。

    我吸了吸鼻子,轻轻道:“他的确不是那样的人,他,也没有负我。但我和他分开,已是事实。”

    “”

    “很多事情,我和他,都已经回不去了。”

    “”

    “所以,你不要再多问了。”

    芸香一直看着我,听我带着哭腔说完最后一个字,她沉默了很久,才又说道:“好,你和他,我不问。但我问你,为什么你突然要嫁人了为什么你不要绣坊了”

    “”

    “轻盈,你来村子快一年了,我们朝夕相对,这些日子你连提都没提过那个人,现在就突然要嫁他了,到底是为什么还有绣坊,你辛辛苦苦操持至今才建立起来的绣坊,你说不要就不要了吗”

    “”

    我被她说得心烦意乱,只觉得每一句话都像是尖刀一样扎在我的心口上,看不到伤,可自己却能感觉到血流如注,痛不欲生。

    我突然爆发似得大声说道:“他是他,我是我他已经有他的长公主了,我嫁别人,能怪得了我吗”

    “为什么所有人都问我为什么,为什么你们不问问他是怎么对我的”

    “是他不要我他不要我”

    芸香被这句话一下子震住了。

    她看着我的眼神变得有些惊恐,甚至陌生起来,好像第一次认识我一样;从她惊恐瞪大的眼睛中,我也看到了自己,消瘦苍白,仿佛幽灵一样的身影,脸上却是扭曲狰狞的表情。

    我气喘吁吁的,看着芸香那惊恐而陌生的眼神,也几乎脱力。

    是啊,不仅她没有看清我,也许连我自己,都一直没有看清我自己。

    也就是在刚才,我才明白,原来我不是菩萨,我也不是菩萨心肠,我并不是真的那么逆来顺受,也不是个以德报怨的烂好人。其实被他推开,被他固执的拒绝,我也并不是没有委屈,看到他跟裴元珍朝夕相对,知道裴元灏给他们指婚,听到傅八岱那些痛心疾首,却实则句句诛我心的话,我也并不是没有愤怒和嫉恨。

    所有的人,所有的人,都要分开我和他

    所有人,都给我我完全不想要的。

    但我最恨的,也是他。

    因为连他,也是如此

    只是,这些年来,我太习惯于压抑自己的情感,不管是爱还是不爱,我都已经习惯性的压抑在心底最深处。

    无从发泄,而逼着自己平静。

    到了今天,芸香的一句一句,问的是我,伤的也是我,终于让我忍无可忍,说出那些泄愤的恶语。

    但是,一句恶语出口,却发现还未伤人,先伤了自己,说出这句话只让我胸口痛得厉害,甚至让自己瞧不起自己。

    看着我有些懊恼的低下头,芸香似乎也明白了过来。

    她平静了一会儿,轻轻的说道:“抱歉,轻盈。”

    “”

    “我不该对你的事指手画脚。其实你们到底发生过什么,我完全一无所知,也实在不应该指责你什么。”

    “芸香”

    “但是,绣坊。”她说着,眉宇间浮起了一缕不解:“你真的就这么丢开”

    “绣坊”

    这两个字让我原本已经痛得有些麻木的心,又一次抽痛了起来。

    如果说我的感情被人支配,被人放弃,被肆意的践踏,被破坏,那么绣坊就是这些日子以来我唯一的建设,在我的手里从无到有,从小到大,一天一天的成长,就好像另一个“离儿”。

    但现在,我连它,也没有办法再保留了。

    想到这里,心中涌起的酸涩几乎要冲垮我所剩无几的平静,只能红着眼睛哽咽道:“交给你,我我放心。”

    “不是放不放心的问题。你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绣坊,你真的就这么不要了”

    我勉强笑了一下:“他说了,嫁给他之后,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芸香愣了一下,像是不知道该如何以对,就在我想要转身离开的时候,她突然说道:“你真的觉得那是辛苦吗”

    “”我的心狠狠的跳了一下。

    芸香看着我的眼睛,认真的说道:“你真的觉得辛苦我不信,轻盈,每次忙起来的时候你比任何人都累,里里外外都是你在打点,但你从来不叫苦,相反,我觉得你很快乐,甚至比每次结账数钱的时候还快乐。”

    “”

    “你不知道你在为绣坊操持的时候,笑起来有多开心。”

    “”

    “现在,放弃这个绣坊,你真的真的甘心吗”

    我的心被她的话,每一个字都揪得疼,疼得我直哆嗦,当看到她还想要劝我的时候,我打断了她的话:“芸香你不要再说了。”

    “”

    “有的事,已经没有办法改变了。”

    “”

    “我答应了要跟他走,那是我的承诺。”

    听到承诺两个字,芸香终于不说话了,她低着头看着手里那只小木盒,指尖下意识的在木盒上抓着,好像心里难过得厉害,但说不出来。过了许久,她终于抬起头来,深吸一口气,道:“那好。”

    “”

    “我也没有什么要说的了。绣坊,我会尽力的。”

    “谢谢你。”

    她说着,眼圈也像是有些发红,看了我很久,再开口的时候,声音也有些哽咽,却硬逼着自己平静,道:“轻盈,不管你和三哥走到什么地步,也不管你们俩一娶一嫁,是不是真心实意,作为你们的朋友,我都希望看到你们两找到好归宿,有真正的幸福。”

    我忍着眼中的滚烫,低下了头。

    “轻盈,你一定要幸福啊。”

    说完这句话,她又用力的抓着我的用摇了一下,便转身离开了。

    我站在原地,始终没有抬头,只是听着她远去的脚步声,还有风中传来的,她沉沉的叹息,最终都慢慢走远了。

    而我也最终,将眼里的滚烫硬生生的咽了下去。

    不论如何,这个承诺已经做了,我不能再有退缩,裴元修已经答应我放弃扬州,这已经是目前来说,对南北双方都最好的局势了。

    不能再变,不可再变

    想到这里,我深吸了一口气,正准备往回走,可刚一抬头,就看到一个红色的倩影晃晃悠悠的出现在眼前。

    这个人是

    我愣了一下,眼睛还以为一阵水雾而有些看不清楚,我揉了揉眼,才看到一个妖娆的身影站在前方,不是她晃晃悠悠,而是风吹着她一身红衣飘飘,给人一种如火焰般炙热燃烧,却又浓艳得让人不顾一切想要靠近,赏玩的感觉。

    是阿蓝

    我一阵惊喜,急忙上前:“阿蓝”

    她站在那里没动,夕阳最后的余晖照在她的身上,越发红艳似火。

    可她那张艳丽动人的脸上,却是如冰的冷笑。

    一看清她脸上的表情,我的心里不由咯噔了一下,脚步也僵住了:“阿蓝你怎么了”

    她冷笑着看着我:“没什么,回来看看,没想到听到了一个好消息。”

    我愣了一下,立刻意识到了,刚刚我跟芸香说的那些话,她都已经听到了。

    “真是恭喜了。”

    听到她妖娆,却带着讽刺意味的话,我蓦地的打了个寒战,这个感觉,和当初在裴元修别苑的竹林中遇到她时一样,让人觉得像被针扎着。

    我不知道又是哪里不对,之前她来吉祥村在我家中住了几天,明明是为了保护我,我还以为她跟我已经和解了,可怎么一段时间不见,她又故态复萌。

    还是发生了什么事

    我勉强笑了笑,也有些陪笑的意味,刻意讨好的道:“阿蓝,你怎么了”

    “能怎么不过是知道妹妹有喜事了,来道贺一声。”

    听她的话越来越不是滋味,我只能换个话题,她之前离开,是我拜托她帮我寻找静虚,她现在突然回来,是找到了吗

    想到这里,我急忙道:“阿蓝,你是不是有我那个朋友的线索了”

    她一听,笑了一声:“你都要成亲了,还嫁给那个大人物,这些小事你还关心吗”

    “”

    这一回我好像感觉到了,她的冷嘲热讽,是因为

    就在这时,阿蓝转身便走。

    我急忙上前:“阿蓝,你要去哪里”

    她停下来,微微耸动了一下肩膀,有些好笑的回头看着我:“我要去哪里,难道还要你来管”

    “我”

    “且不说不是你花钱请的我,就算真的花了钱,这钱,我也赚得糟心”

    说完这句话,她便回过头去,只见眼前红影一闪,她人就不见了

    我顿时慌了手脚,急忙跑过去,可不管我怎么怎么叫她的名字,朝周围张望,阿蓝已经消失了踪影,当我回过头,江岸便一片寂静,空中只剩下一些她留下的淡淡残香。

    我站在江边,看着夕阳慢慢的落下,最后一点余晖终于消失,而整个大地,慢慢被黑暗吞噬。

    仿佛,那一夜的梦境。

    第二天,我们离开了。

    村子里早就已经流言蜚语传得满天飞,当我跟着裴元修离开这个家的时候,也看到周围有不少人远远的看着。

    这个时候我已经没办法去顾忌他们的目光,只是一眼看过去,看到了赵大娘,还有赵家二哥,他们站在自家的院门口,远远的看着我,当对上我的目光的时候,赵大娘皱着眉头,轻轻的摇了摇头。

    她脸上萧索而失望的表情,像一块石头,压在了我的心上。

    而赵家二哥并没有说什么,甚至也没有什么表情,只是朝着我轻轻的点了一下头。

    我已经无言以对,再看向周围,终于不再有任何牵挂,跟着裴元修转身走了。

    人群里,没有芸香。

    我不知道她是不是对我很失望,又或者昨天已经是她最后跟我的道别,但我却知道,不管他们怎么看,怎么想,我的路还是要继续走下去。

    离儿知道要搬回当初的大宅子,又是高兴,又是疑惑,直问我为什么,又问我将来还回不回来,她还想跟村子里的小伙伴一起玩,我没有回答她,也没有办法去保证什么,只是站在船尾,感觉到那一根竹竿在岸边轻轻一点,船身便悠悠的荡入江中,渐渐的,远离北岸,也远离了那一片已经熟悉的,宁静的风景。

    一只小手轻轻的伸过来,抓住我的手指。

    一低头,就看到离儿圆乎乎的脸颊,那如蝶翼一般忽闪的睫毛下,水汪汪的眼睛正望着慢慢远离的吉祥村。

    她抬起头来看着我:“娘,我们还能回来吗”

    “”

    我终究,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而是轻轻的揽住了她的小肩膀。

    船,渐渐的远了……

    回到了江南,又是一片热闹繁忙。

    韩若诗和韩子桐早几天回来,已经做好了一些准备,内院似乎也一直有人收拾着,竹林仍然繁茂翠绿,青石板路仍然干净,屋子里还是那样的静谧雅致,空气中染着淡淡的熏香,一切,都像是离开之前的一幅画卷,静止不动。

    也许,只是在等待一个人。

    而我回到金陵,也在等待一个人。

    到了第三天,望江亭之约的日子,也到了。

    望江亭,我之前一直不知道是在什么地方,但听名字也知道是一座江边的凉亭。而等马车将我们接过去,我才知道,那就是一个渡口,当初我坐私船偷偷渡江时停船的渡口,裴元修特地让人将那里收拾了一番,一大丛的芦苇被拔掉,铺成了平整的道路;那一座简单的栈桥被重新修葺了一番,加宽铺平,能任马队在上面奔驰;而桥尾,立起了一座凉亭。

    临江而立,听着风声呼啸,看着眼前一片烟波浩渺,宽阔的江面仿佛没有边际,只有一片粼粼波光,水声涛涛,绵延千年不绝,被阳光照耀着,又仿佛是一江的星河,灿烂夺目。

    我恍惚间,想起了艾叔叔,他让素素将他死后的骨灰撒在长江里,因为他说,那不是一江的水,而是流不尽的英雄血。

    而这一江的英雄血,又将流向何方呢

    我站在栈桥头,听着水声潺潺,一时有些出神,等回过神来的时候,才看到韩子桐已经走到了我的身后。

    今日望江亭之约,是她和她的姐姐,以江夏王的名义向扬州府尹下帖子相邀,她们自然也要来的。

    韩若诗禀性柔弱,受不得江风,跟裴元修一样,都坐在亭子里,只有韩子桐,走到了我的身边,我以为她必然又跟之前一样,对我不满,甚至会有恶言相向。

    但意外的是,她只是冷冷的看着江面,说道:“那个扬州府尹,会来吗”

    我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只平静的道:“不知道。”

    “我看,他是不会来了。”

    我看了她一眼:“为什么如果你觉得他不会来,那你又何必还来”

    她冷笑了一声:“不过是来看个笑话罢了。”

    “笑话”

    “看看朝廷的府尹,敢不敢过江。”

    我听着这话不对:“什么意思”

    她慢慢转过头来看着我,笑道:“你不知道吗我们下的帖子,是让扬州府尹只能孤身赴约。”

    “什么”

    我一惊,他们竟然下的是这样的帖子

    “你说那个扬州府尹,有这样的胆子吗”

    她一边说着,一边勾起一边的唇角,冷笑着看着我:“还是,他们根本就没这么胆量,那我看我们今天,要白等一场了。”

    “”

    我咬住了下唇。

    现在长江两岸的势力虽然没有打起来,但到底已经是势如水火,轻寒一入扬州就杀了裴元修安排在那里的所有官员,用几乎血腥的手段收复扬州,他未必不知道这边对他一定是恨之入骨,如果孤身前来,无异于羊入虎口。

    这一晤,也根本没有任何的利益可言,他还会来吗

    韩子桐,她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皱着眉头,想了许久,才慢慢的说道:“你们是为了羞辱扬州府的人”

    韩子桐挑着一边的眼角,冷笑着。

    “因为他夺了扬州府,所以你们下这个帖子。因为帖子是女人下的,如果他看了帖子也不敢来,就成了天下人的笑柄”

    韩子桐冷笑道:“他可以不做天下人的笑柄,他可以来啊。”

    我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他可以来,他当然可以来。

    但这样孤身一人过江,跟送死又有什么区别

    想到这里,我不由的一阵光火,正要斥责她,突然,面对着长江而立的韩子桐仿佛看到了什么,原本冷笑的表情一下子凝住了。

    我一愣,也急忙回过头。

    就在那一片烟波浩渺的江上,一叶轻舟,慢慢的朝着我们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