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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姓殷？”程颜晴上上下下打量她，还带着几分不信任。
“殷家没有我这样的人吧？”吴艺大方地让她看，手一直放在半空，也不主动去碰她，而是等着她来碰自己，“要不要我保护你？”
程颜晴越发疑惑了：“你……保护我？”
“是啊，我会保护你的，你是不是想离开殷家，我帮你好不好？偿”
程颜晴的眼睛一亮：“真的可以离开吗，真的可以？”
“真的可以！”吴艺点点头，只是殷珏那边，“你看，这是你儿子，他也会帮你的，我和他是夫妻，我们一起帮你好不好？”
程颜晴看看殷珏，忽然把身体挪到了吴艺身后，抓着吴艺的胳膊从她肩膀部位偷偷摸摸往外看：“不不不，我没有儿子，我把儿子杀了，我讨厌他，他不理我，他不要我了，我没有儿子了，我儿子不见了……”
“你儿子在，他一直都在，你不讨厌他，你很爱他，你怕他讨厌你，是不是？”
程颜晴愣住了，好像一切都被说中的样子，整个人僵在原地，忽然就变得呆滞了。
“走吧，跟我走吧。”既然不抗拒和她有身体接触，那吴艺就放心搀扶起她来。
程颜晴居然也不反抗，就这样由着吴艺扶着她往前走。
殷珏也是愣了一下，在他的记忆里，程颜晴疯了之后几乎抗拒一切外人对她的身体触碰，就算是一直陪在她身边的李嫂，在她发作最厉害的时候，触碰她，她也会激烈地挣扎。
但吴艺只是昨晚和她第一次见面，今天只是第二次，她居然一点都不抗拒。
这个女人是会魔法么，别人搞不定的事情，她只用了几分钟就搞定了？
程颜晴全程牢牢抓着吴艺的手，吴艺没带她回角楼，而是回了他们住的小白楼。
程颜晴应该是一直在惊恐中，加上昨天发病又被打了镇静剂才睡着的，这时候已经疲惫之极，吴艺扶她到床上躺下，很快她就合上眼睛睡着了。
“你还真是有本事。”殷珏由衷感叹。
吴艺苦笑：“我有什么本事，只是久病成医罢了。”
“久病成医？”殷珏有些不解。
“你忘了吗，我也曾经在一个什么人都不认识的地方呆了好久，那个时候我拒绝跟任何人接触，包括刚刚出生的安安和琪琪，我都不愿意多看一眼，如果不是当时身上的伤势太严重，我可能很多次发疯跑出医院了。”
一觉醒来，举目无亲，不止不认识周围的人事物，甚至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不管谁遇到这种情况都会惊恐万分的吧？
程颜晴也是一样，一大早被殷世龙的人带走，接着就把她丢在庄园的某个角落不予理会，她的这种惊恐，吴艺有过切身的体会。
害怕一个人，但又害怕与人接触，谁碰到她都好像要侵犯她一眼，周围都是叽叽喳喳的陌生人，没有人好好跟她说话，她也不愿意好好跟人说话。
她的世界只有她自己一个人，她努力地想要保护自己，但能力太脆弱了，最后只能把自己蜷缩起来，尽最大的能力保护自己。
那个动作，吴艺曾经做过无数次，当伤势渐渐好转的时候，她每次午夜从噩梦中惊醒就会这样抱着自己。
明知道这样其实是徒劳无功的，但还是希望这样的姿势真的可以保护到自己。
现如今的吴艺说起五年前的事情语气轻松，但殷珏的心却还是揪了起来，他忍不住上前拥她入怀：“对不起，那个时候不在你身边。”
吴艺笑：“都过去了，辛亏你给了我两个宝贝。”
“两个宝贝？”殷珏愣一下，“安安琪琪吗？”
“当然是我们。”安安和琪琪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笑着跑进来插一脚，“还是启中叔叔说的，当时老妈说什么都不接纳我们两个，一直到我两个月的时候，居然叫了一声妈妈，他说从来没有一个小孩子叫妈妈这么早的，就是这一声妈妈，让老妈多看了我们两个一眼。”
殷珏忍不住摸摸安安的头：“难怪你这么小就可以主持节目，看来有天赋。”
安安笑得有几分得意：“那是当然，不过老爸你这么不爱说话也不知道我这个能力到底从谁那里遗传来的。”
琪琪脱口而出：“我们的语言能力肯定不是从爹地这里遗传来的，可是妈咪好像也不是……太爷爷这边更不像，难道我们抱错了？”
吴艺忍不住瞪他们一眼：“你们两个跟你爸爸一个模子刻出来一样，怎么可能会抱错，你爸爸是天才，所以你们两个也是，只是天才的方向不同罢了。”
“是这样吗？”琪琪还是一脸疑惑地看着安安。
安安嘟嘟嘴：“我觉得老妈说的有道理，我的电脑就用得很好。”
“好像也是哦……”
两个小屁孩聊起来没完没了，一会儿又跑出去玩别的了。
不过这么一闹腾，刚才有些微妙的气氛到一下子无影无踪了，看来有了孩子当电灯泡有时候还真是煞风景呢。
“对了，你之前说你爷爷说要让你母亲生在殷家，死在殷家是什么意思？”吴艺忽然想起刚才来不及问的问题。
殷家愣了一下：“我……我有说过这样的话吗？”
“你说了！”吴艺很肯定。
“是……是我爷爷和我母亲有一次吵架说的话，我在一旁听到的。”
殷珏解释得很简单，吴艺叹口气，她总觉得程颜晴发疯这件事并没有那么简单。
但殷珏讳莫如深，殷世龙又各种手段逼他就范，这其中到底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呢？
吴艺叹口气，想了想：“殷珏，我觉得有件事你还是应该知道的。”
“什么？”殷珏愣一下。
“其实你的母亲并非不爱你，她很爱你。”
殷珏有些错愕，随即冷笑一声：“我怎么没感觉到？”
“也许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吴艺浅笑，“但是我刚才跟她说了那么多话，她惟独对你的名字有反应，只要说到你她就很激动，我想，即使她疯了，但她的内心深处记忆最深的还是你。”
“是这样吗？”
“即使她和你的父亲并不相爱，也许她会把错嫁的努力发在你身上，但是她在她最混沌的时期却依然清楚地记得你的名字，而且她很害怕你讨厌她，很害怕失去你，她记得你爷爷带走了你，她甚至不记得你父亲对她的其他伤害，比如出轨，却记得你爷爷带走了你，她骂他们混蛋，是在骂你爷爷带走了你。”
殷珏陷入沉思，刚才的场景说起来，好像还真是这样的。
“她折磨你的时候，心肯定比你还痛，我想她疯了的原因，肯定有一部分就是这种矛盾心理。”
“她疯了的原因……”说到这个，殷珏脸色忽然一沉，“这件事你就不要管了，交给我处理就好。”
这男人翻脸怎么比翻书还快啊，刚才不是还说得好好的吗？
“我觉得你母亲信任我，我想照顾她。”吴艺看看她，“就当我是同病相怜，看到她就好像看到了又一个自己。”
殷珏定定地看着她，忽然有些激动：“不，你不能变成她，你绝对不能变成另一个她！”
吴艺愣了一下：“殷珏，你怎么了？”
“我……”殷珏这才发现自己有些失态，忍不住摇摇头，“我累了，我想休息一下。”
他回了房间，留下有些莫名其妙的吴艺，一头雾水地站在他的房门口。
而在此刻，殷世龙的中式小院中，他正站在窗口看着外面，他身后站着殷家大管家赵本树。
“这个女人真的这么有本事，居然能让颜晴依赖上她？”他的语气带着几分不屑和不信。
“我看到场景就是这样的，夫人最后是由少夫人牵着回房的，据说已经睡着了，睡在少夫人的房间里。”
“睡着了？”殷世龙皱眉，“你确定不是打了针？”
“我想少爷少夫人的房间应该没有镇静剂。”
殷世龙缓缓地点点头：“没想到这个女人还有些本事，看来真是不得不防啊。”
“老爷，少夫人和少爷既然已经结婚了，那按殷家的规矩，似乎就不应该拆散他们了吧，老爷为什么还是不肯放过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