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赖嬷嬷睁开迷蒙的双眼,“王爷,别为难王妃了,阎王爷想要老奴的命,谁也救不了老奴的。这多活的几天已是王妃替老奴挣下的,老奴没有遗憾了。”
看着赖嬷嬷那张绝望的脸,白晚舟想到前世在医院遇到的那些绝症患者,心里不由得揪痛起来,“嬷嬷,我会尽力,你千万不能放弃。”
赖嬷嬷两行老泪顺颊而下,“老奴也想坚持,可是老奴坚持了这么久,终究斗不过阎王爷啊,老奴累了,老奴只想闭眼好好歇着。”
白晚舟已经扯开纱布开始处理,“不许歇,您才五十岁呢,还有三四十年时光,能看多少好风景,吃多少好食物,歇了就什么都没了。”
南宫丞听得心酸,背过身去。
“咦~”
听到白晚舟的声音,南宫丞又转过射来,“怎么了?”
白晚舟四周看了一眼,两个丫头一个婆子,还有赵二家的在伺候茶水,“没事。”
重新上了消炎药、祛腐生肌药,塞了一粒褪黑素到赖嬷嬷嘴里,“嬷嬷,您先睡一会。”
说完,给南宫丞使了个眼色。
南宫丞意会,嘱咐丫鬟看好赖嬷嬷,便跟白晚舟一同到了轻舟阁,“你发现了什么?”
白晚舟从袖中掏出一个瓶子,南宫丞认出那是她之前给赖嬷嬷喷过的消炎喷雾,“这药不是你给的吗?”
“是我给的不错,可是药水被人换了。”白晚舟一边说着,一边拧开了瓶盖,对着茶碗把药水倒了出来。
只见碗中的药水黑乎乎的,没有半点药味儿。
两人研究半天,也没看出这是什么玩意。
楠儿觑了一眼,皱眉道,“这不是香灰水儿吗?我小时候每次发烧,家里没银子请大夫,我奶就和一碗香灰水儿给我喝,说是佛祖的香灰有神效。”
白晚舟和南宫丞面面相觑,消炎喷雾被换成了香灰水儿,不化脓都有鬼了。
“你换的人手还是有问题,总有人动手脚的话,就是华佗在世,也救不了赖嬷嬷。”
赖嬷嬷病情第一次反复的时候,白晚舟就怀疑是有人动的手脚,只是那时候并不确定,这一次,她是百分之两百的确定了。
南宫丞面色阴郁,不发一言,转身离去。
掌灯时候,赵二家的熬了一碗浓浓的鸡汤送到赖嬷嬷处,丫鬟弥月接到手里,笑道,“我来就好。”
赵二家的颇为不快,抱怨道,“哟,月姑娘连我这样的老人儿都防着吗?自打王爷吩咐不许闲杂人等进去,我哪次送饭菜不是送到堂屋就走?从也没做过逾矩的事儿啊!何时为难过姑娘们?再说了,我跟赖嬷嬷什么关系?她这伤着,我心里比谁都不痛快,恨不能替了她受罪,日复一日汤汤水水的送来,好多都是我自个儿掏腰包的呢!”
见赵二家说了一箩筐话,弥月连忙笑道,“知道赵二婶对嬷嬷一片好意,只是赖嬷嬷伤口总是反复,王爷怕她再有个闪失,便吩咐今儿起除我不许任何人再踏进这道门槛,咱们爷的脾气您也知道,您就担待则个。”
赵二家的甩了甩手,“是是是,主子说了算,只要嬷嬷能康复就成!这汤刚煲的,月姑娘快拿进去给嬷嬷喝吧,受了那么重的伤,流了那么多血,不补补可不行。”
“赵二婶费心了。”
弥月一进屋就把鸡汤送到了早已等着的白晚舟手上,白晚舟将汤碗送到鼻边闻了闻,没闻出什么不对。
“赵二婶应该不会吧?她就是脾气爆了些,平日对我们都不错的,时不时地就给我们开小灶。嬷嬷受伤以来,她也确实每天都尽心尽力的给嬷嬷炖补汤。”
弥月是南宫丞的心腹丫头,与赵二家的处得还行,对白晚舟的怀疑多少有些抵触。
白晚舟把玩着汤勺把儿,不知在思索着什么。
弥月见她不说话,便端着汤碗准备去喂赖嬷嬷。
“慢着。”白晚舟喊过楠儿,“你帮我看看。”
楠儿挑匙翻了翻,“岷县的当归,巴蜀的枸杞,和县的乌脚公鸡,都是极好的食材,这赵二婶确实是用了心的。”
弥月听了,惊呼道,“公鸡?你确定?”
楠儿胸有成竹的点头,“月姐姐,你问我别的我还真不一定知道,但你问我吃的,就没有我不知道的。”
这丫头没什么追求,人生就两大爱好,一是彩妆,二是烹饪,对各种食材可谓了如指掌。
弥月将汤碗扔到桌上,生气道,“赖嬷嬷伤口未愈,怎么能吃公鸡这种发物呢?”
白晚舟撩了撩眉,“你再审审其他人,看她们有没有发现赵二家的有没有其他奇怪行径。”
弥月也是个雷厉风行的,当即便把这几日伺候得丫鬟婆子全唤了来,一通询问,丫鬟草儿扑通一声跪倒地上,哭道,“月姐姐,我该死!前两日,赵二婶说她儿子磕了膝盖,问我借止痛喷雾给她儿子用,我想着那么一大瓶子,嬷嬷也用不完,就拿给她了,没一会儿她就还回来了,我便没禀报月姐姐。”
弥月听了这话,心里也就有数了,斥责了草儿几句,遣散了人群,垂眸到白晚舟面前,“王妃,是弥月失误了。”
白晚舟知道弥月对自己多少有些不服气,也不说什么,只伸了个懒腰,“黄鼠狼已经给揪出来了,鸡能不能保住,就看你们了。”
说完,就带楠儿回了轻舟阁。
不过半个时辰左右,阿朗便来禀报,王爷已将赵二夫妇痛打一顿,逐出王府。
原来这赵二家的早就觊觎赖嬷嬷的掌事位子,这几年左右逢源拉拢府中下人,无奈南宫丞对赖嬷嬷极其信任,她一点机会都没有。
这回赶上赖嬷嬷受伤,便打起了主意,表面儿上煲汤煲药,背地里一直动手脚,前两日白晚舟和南宫丞都进了宫,她更是丧心病狂把赖嬷嬷的药水换了,才会弄得赖嬷嬷病情一直反复,差点要了老命。
阿朗感慨道,“真是人不可貌相,平时两口子看着都挺老实的。”
跟白晚舟报告完毕,阿朗又赶回长淮阁,“爷,已经禀报过王妃了。”
南宫丞正在看公文,头也不抬,“知道了。”
阿朗并不离去,默默站在案头,也不吱声儿,南宫丞终于放下竹卷,“有话快放。”
“三个消息,一个好的,一个坏的,一个不好不坏的,爷想先听哪个?”
南宫丞捡起砚台,作势要砸,“你跟谁学的这一套套的?”
阿朗抱头鼠窜,“我说,我说,好消息!裴驭公子回来了!已经宿在黄粱一梦,说是要眠花宿柳大醉三天再来见爷。”
南宫丞一怔,旋即放下砚台笑道,“胡闹!也不怕被黄粱一梦的女妖精吸了魂!尽快把他捉到淮王府来,记住,本王要清醒的。”
阿朗眉头拧成酸菜疙瘩,我太南了!
“剩下两个消息呢?”
“派去滇西查王妃的人手也回来了,王妃在黑风山……在闺阁时就颇喜医术,据说还拜过当地的蛊医学习。”
“蛊医?怪不得她的医术那么古怪。”南宫丞喃喃自语,“坏消息呢?”
“您的大舅子飞鸽来信,十日后抵京。”
南宫丞一贯波澜不惊的面庞终于变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