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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无非戏一场纯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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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

    所以,寂寞了……

    这是来到这里的第十天。

    骆西禾坐在窗前,她望着院前的竹林发呆,手中精致的毛笔随着窗外的晨风,在宣纸上抖来抖去,豆粒大的墨水滴在纸上,透过那隔阂,稳稳印在了桌面上。

    至从那天哭过后,她就再也没有走出这间房子,更没有想过要找什么走出这里的出口,她只是日复一日的,不厌其烦的在宣纸上涂着什么。

    也许骆西禾只是想这样发泄。

    她和那俩孩子都相处的不错,但这都是做戏而已,那温柔的微笑下,却是她憎恨的心情。

    没错,他们救了她和穆河,这的确应该感谢,甚至可以说,如果没有他们,她就死定了。

    可她看不惯土番和芸生之间的吵吵闹闹,不论是打大出手,还是相互谩骂,到最后总能嘻嘻哈哈的言和。

    这是她可望而不可及的,不知从何时起,她就没有这种“朋友”了,甚至她都不太明白,自己的父母是怎样不见的,为什么把她留给了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陌生人。

    啊!不对,那是一笔交易,她亲眼看到,陌生人给了父亲一叠钱,清一色的红色钞票,她始终没有想到这会成为她日后奋斗的目标。

    于是,陌生人把她送进了演艺圈,成为了演员之后并没有多大成就,也许是自个不够漂亮,也许是因为自个没有身份和地位?

    骆西禾想着,便不由摸了摸脸颊,她望着被揉得乱七八糟的宣纸,和手掌上黝黑的墨渍……

    然后,她记得的,那次自己成为剧中的女二号,以为终于要出人头地了,导演的妻子却想尽办法封杀她,没错,这就是做小三的代价。

    真是惨痛无比的代价……然后,再然后啊!她又沦为小三成了摄影展的模特,摄影师跟她说,你应该能成为一个出色的演员。

    她却笑着说,我应该拥有一个正常一点的人生。

    可骆西禾知道,打从她成为交易品的那一刻起,一切都开始不正常了。

    所以,即便是穿越到了一个不知名的架空时代,自己也不会过于惊讶吧!她很快接受了,并且成为了皇上的妃嫔。

    她为什么要进宫?为什么要进那个谁都想逃走,却被狠狠束缚住的牢狱?

    为什么……

    骆西禾终于记起来了,她要权,她要后宫之主的位置。

    那么,为何现在又如此迫不及待的想要逃离那里?

    她弯腰,将一旁木桶内的布巾扯了出来,在手上来回搓着,浓厚的水墨被沾染在发白的线料上,她的动作也不由顿了顿,为什么想要逃离?

    因为穆河。

    骆西禾觉得,自己是第一次如此地接近爱情,爱情,爱情这种东西,现在的她也只能用接近来表达吧。

    她无非是喜欢,那么……穆河喜欢她吗?

    他似乎从未说过。

    骆西禾从腰间掏出了木簪来,她将它翻来覆去的打量着,发现穆河并没有如同她期待中的那样,在木簪上刻什么让人动心的字,甚至什么都没有,像他一样的干净。

    像她对他的了解一样干净。

    说到底,骆西禾还是很在意他现在还好吗?甚至会怀疑他究竟还有没有活着的事实,是的,她比谁都敏感。

    但除了就这样耗着,和他们假情假意的相处着,她别无他法。

    因为在宫外,她就是这样的无能……也许,对于骆西禾来说,她更适合在深宫中生存,习惯了算计,习惯了利用,就不能习惯如此纯粹的山谷了。

    “仙女姐姐,今天也和昨天一样不出去么?”土番突然从窗口下冒出,眨着眼,从身后抽出一朵开得正旺盛的兰花,他举得高高的,生怕骆西禾看不到一般。

    “好漂亮的花。”骆西禾擦了擦指尖,轻柔的接过,为了让土番不失望,她将花置在耳后,然后温柔一笑,又来了,她又开始演戏了,不论到了哪里,她依旧不能逃脱这种宿命的约束。

    只有穆河,只有在穆河身边,她才能找到真实。

    “仙女姐姐,我能进来吗?”土番趴在窗口,那煤炭一般油油的皮肤在阳光下更加令人恶心,骆西禾微微皱头,却笑着同意了。

    土番见此,咿呀一笑,他跳下木栏,朝大门走去,不过一会他便从那头蹦了进来,将门轻轻带上:“仙女姐姐在画人吗?”

    “没有,我不会画人。”骆西禾侧了侧身,脸上依旧带着不被人识破的笑容,她其实很不畅快,为何即使面对小孩子,也要费心迎合呢?难道小孩子,不是最好哄骗过去的吗?

    “仙女姐姐,其实我曾在悬崖上待过,是义父带我来的这里。”土番一屁坐在小矮凳上,他将狼皮袄随意抖了抖,随后不动声色的抬头:

    “就在那一天,我离开了阿爹。”

    外头的风呼啸而过,骆西禾听罢,她将素纱裹了裹,似乎觉得冷了,便从床榻上扯住一件袄子披在身上,那雪白的绒毛衬得她的肤色更加好看,她搓搓手,顺着他的话问:“你阿爹呢?”

    土番饶着头,本来想笑,却还是失落的垂下眸子:“阿爹死了。”

    “他每次跟随可汗出征,都让我站在沙丘上,插着一支很长的黑旗,说是让我等他,但那一天他没有回来,于是阿姊让我别等了。”

    土番顿了顿,他揉着眼角,却没有发现泪水,于是继续说:“但我不走,我就一直等,等了四天,直到可汗的大军回来了,并且带回了阿爹的遗体,我才跟着义父来了这里。”

    可汗?

    骆西禾有一瞬间的诧异,那不就是漠北的王吗?这孩子是在漠北长大的?

    “那是多久以前的事了?”骆西禾有些急躁,她顾不上这孩子方才伤感的措辞了。

    而土番似乎认真想了很久,他手指一个一个掰动着,最终停在小拇指那里,他抬头:“大概六年前。”

    六年前?

    那不正是宁华昌趁着宁国日渐强大,于是不听大臣劝告,妄自派兵说要横扫漠北的事情吗?还好太后聪慧,否则林国定会趁虚而入,但从此也和漠北结下了梁子。

    真是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啊!这漠北,近来是越来越难咬动了,那么,他们既然是属于漠北,土番的义父,又来宁国干什么?为何居住于山谷中?

    “仙女姐姐。”土番忽的起身,他望了望窗外,再将视线投往骆西禾,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小声的说着:

    “我带你去见丑八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