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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子衿守着秦雨烟足足两日,而明天呆在仙女庙,足不出户,也正好,两日。
直到那昏昏沉沉的痛意完全消散,司徒才缓缓醒来。这一次,看完自己床边一脸憔悴的张子衿,她也些恍惚,实在是不知今夕是何年啊。一醒来第一个反应便是,秦雨烟回来了多久?这次醒来是距离上次是多久?等着张子衿语出惊人的她实在觉得眼下的情况十分匪夷所思……因为那人,根本就不说话啊!只是一脸悲痛欲绝的样子,望着刚刚醒来的自己。
“那个……我怎么了?”为了打破僵局,不得已开口说道。不知为何,看着张子衿那一脸的凝重和情难自拔的样子,她就忍不住……笑起来。实在并非要嘲笑这段感情,或许是那股子被秦雨烟情绪所掌控的入戏的感觉逐渐消散的原因?眼下的自己只是越来越不习惯秦雨烟的身份,总是莫名地觉得这一切好像并非如此,忍不住露出笑意,或许正是觉得这一切都似乎有些认真过了头?
总觉得扮演了别人的角色,做了别人的替身,自己却抱着戏谑的心情?所以……子衿兄,你再这样凝视我,我可不保证自己会做出什么了不得的事啊。见他依旧不开口,掩饰着笑意的她慌乱之下开口,“明天呢?”
说着,看着那人一脸的悲绝,似乎还带点儿怒意,最终却将这剪不断理还乱的情绪都化作一声叹息,“雨烟,你前日晕倒了,你不记得了吗?你睡了整整两天,还一直喊疼。你晕倒之后,明神医替你诊过脉。说是并无大碍,自然会清醒。之后,他就去了仙女庙,直到你现在醒来,一直都没出来过。我想。他大概是为你祈福吧,眼下,你醒了。可是要见他?我去唤他来。“说完,苦笑了一声,扭头便要离去。可直到走到了门口,却回头,”那日,我并非想要逼你……我并不想看你如此……难受,你若真不愿再接受我。也罢。我自是离了蓬莱。回城。“
直到那看那张子衿离开,司徒才有些回过神,看来,这一次,秦雨烟并没有回到这具身体之内?她是真的消散了?还是,只是单纯的因为被自己占据了身子离魂了呢?原来,自己只是睡了整整两天。这个张子衿看来以为是自己逼迫秦雨烟。导致秦雨烟晕了过去,而觉得内疚?决定对秦雨烟放手?那,那个明天到底是怎么回事呢?想到这儿,她竟是觉得头疼烦躁起来。
眼下,自己的情绪是越来越明显了。已经无法被秦雨烟的淡然给感染了,很想回去。即便明天再像君禾,也并非真正的君禾。这里,也不该是自己存在的尘世。不知道,君禾,眼下如何。自己要怎么回去,回到他的身边。如果,自己把身体还给秦雨烟,是不是能够回到自己的世界之中呢?可是每一次睡去,秦雨烟回来,睡醒之后,自己似乎还是回到了秦雨烟的身体?这又是怎么回事……就好像,有家归不得,又回到这里的感觉?
有家归不得?想到这里,脑海中似乎有什么一闪而过。难道自己的身体也出现了什么问题,才会让自己一次又一次离开秦雨烟的身体之后回不去?导致自己又重新进入这个尘世的秦雨烟的身体?
可偏偏为什么,会是秦雨烟呢……明明有长的一样的张洞瑀和君禾。
想着想着,总觉得自己抓住了什么,又漏掉了什么。
就在这时,同君禾长着同一张脸的明天忽然进了屋子,在他身后的是一脸颓败的张子衿。
“我想单独和雨烟谈一谈。“
张子衿没有说话,只是走出屋子,替他们关上门,在屋外徘徊了一阵之后走远了。
而这期间,明天一句话也没开口说道。而司徒,望着眼前这个明天,总觉得眼神怪异,总之,和之前那个耿直的明天给她的感觉,完全不同。这个明天,细细打量起半躺在床上的自己,自顾自地走到床边,也不同她打招呼,她一个不注意,就被他掐着了下巴。
突如其来的举动让她有些诧异,他的眼神,分明逼迫起自己同他对视,自己的眼神一闪躲,下巴下便传来细微的疼痛。她实在不喜欢这种感觉,仿若自己已经成了旁人眼中的猎物。
皱眉,伸手,拍下掐着自己的那双爪子。
即便这人再像君禾,自己此刻也不免心生厌恶,甚至比旁人对自己如此更为不悦。这一刻,忽然觉得那张脸,刺眼的很。
“在想什么?“他嘴角上扬,似乎心情极为愉悦地开口问道。
很可惜,偏偏她司徒一点都不愉悦。“想你这张脸,碍着我的眼。“
“哦?怎么就碍着你的眼了。我可是为了你,不吃不喝呆在仙女庙替你求了两夜的平安。你能这么快醒来,难道不应该对我致谢?“
听完这话,她忍不住嘴角抽动,这人也忒迷信了吧。就算是求神保佑,也不是对着一堆石像求吧。所谓的求神保佑,不过是在神界的一些仙人和神族碰巧在人界被供奉起了自己的寺庙,有时为了积攒一些功德或是其他的原因碰巧通过仙器仙法看到了人族的请求,替他们如了愿。即便是这样,这种事也是少之又少,几百年发生几件,就能被人族流传到几乎家喻户晓了。他真当自己醒来是靠着他这么拜一拜就能神奇的好了吗?
“怎么谢?“她漫不经心地随口一问。脑袋里却还在想着回到自己身子的事。
“嫁给我。“
不是吧。来蓬莱之前确实存着逗弄之意。可没想到,眼前这个明天还真让自己嫁了,难道张子衿所言都是真的?在自己昏睡的时候明天依旧和秦雨烟发生了不可逆转的事?怎么想也不太可能。那个明天,任凭自己怎么戏弄,都只是一副守礼的模样。
“你不是明天。“又是随口冒出了自己脑子一闪而过的念头。
“你不喜欢我?“
“我为何要喜欢你?“
“那你喜欢门口那张子衿?“
“他已经不再门口了。“她开口提醒着他。
他却笑意甚浓,“刚才又回来了两次,就在我们说话的时候。在门口徘徊了一圈又走了。喜欢他那样的?“
“我喜欢哪样的,跟你恐怕也没多大干系。真搞不懂你们,这么个破败的身子,也有人抢。有何居心哪?“
“真心实意,为何不能抢?既然你不喜欢他。为何不能嫁我。蓬莱之内,唯我独尊。“
看到他那副得意洋洋的嘴脸,她更是无法忍受。“我嫁不嫁你,和你有多大的权力是一点干系都没有的,准确地来说,我并不在意,这个身子,秦雨烟,嫁给了谁。嫁过几个人。最终有留在了谁的身边。“
听她这么说道。明天忽然收敛了笑意,一瞬间,连眼神都变得不一样了。
“为什么不在意。”此刻的他,望着司徒的眸子。眼中分明的暖阳般的温柔,这个问题似乎更像是他自己的一声轻叹,那语句有多怜惜,连他自己都不曾发觉。也正是这样的温柔。让司徒微微失神。
在回神之后,也同样收敛了自己的不经意和随性,有着自己也不曾察觉的郑重开口,“偌大的世间既已无他,我又何必太过认真?”
“他是谁?”似乎是有些焦虑,明天急着开口问道。
“他?他即是我心之所向,亦是我的,梦中人。或许于你们而已,这个世界无比真实,可对我而言,只有他在的世界,才是我的,最为真实的世界。其余的,不过皆是过眼云烟,转瞬即逝,不可留恋!”说到最后,竟是加重了语气。好像此刻的她,正在宣誓着自己一颗不曾忘记的誓言。
说完这些,却见那明天正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就好像自己说错了什么一样,被盯得久了,忽然觉得有些……心虚?一想起自己之前对明天的百般调戏就觉得自个的气势好像越来越弱了?
那张长着同木君禾一样的脸,还在自己眼前晃悠……
深深叹了口气,重新躺下身子,“我快要晕了,快要晕了。“干脆转过身子,背对着明天。
“他有这么重要?重要到可以让你看不到别人?“明天的声音从背后传来,相似的面貌,相似的声音。一想到自己如今即回不去又无能为力的情形,心中竟是觉得越发酸楚,郁结,苦涩,想要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就如此哽咽起来。
就连嗓子都干涩又疼痛,语调不成,努力挤出一字又一字,“对啊,就是……那么重要。“
自己的异状似乎被明天所察觉,他微微叹了口气,在床沿坐下,伸手,替她抹掉眼泪,“真是孩子气,偏偏又变扭,还爱逞强。同我认识的一个姑娘倒是十分相像。”
“什么……姑娘?”
她这一问,背后的他似乎陷入了自己的回想之中,等到司徒再次开口问道他怎么不说了了之后,他才缓缓开口回应着,“这个姑娘,有些特别。说她很在意一些人吧,她确实很在意,或许会为他们拼尽一切,可说她不在意吧,也没错,有时候她甚至能一瞬间就改变心意,随意撇下别人。很随性却有很孩子气。喜欢一个人的时候,或许会不停地欺负对方,被人发现自己的友善甚至还会羞愤到动手,明明就是不好意思的惊慌失措罢了。这不是变扭的心思吗?当然,也有耍心机使坏的时候,惹麻烦的能力也是很强。”
“你真的是在夸奖别人姑娘吗?我怎么觉得听着的感觉,那姑娘一点都不可爱啊。”听到这里,她忍不住翻过身子反问到,不知为何,听到他说的这些,忽然就止住了泪水,很快就被转移了注意力。
“我还没有说完,尽管她是这样一个人。可我却不得不说,她最大的能力,或许就是不停地掩藏自己。”
“掩藏自己?你找不到她了?她不在蓬莱吗?”还未等明天开口回答,她又继续说着,“虽然听完你的叙述,关于她。你是想到什么就随口说了吧?感觉充满矛盾的心情啊。可能这样的姑娘不是太招男人喜欢,不过我觉得很不错啊。是绝大多数都不懂得欣赏才对吧,只喜欢特定的人不对吗?你不知道喜欢所有人跟不喜欢所有人其实并没有太大区别啊,还有啊,闹变扭什么的只不过是在羞涩罢了。没有耍心机的姑娘难道就单纯了吗?也可能是痴傻呆愣啊!还有啊。惹麻烦又不代表没有能力处理。”
明天看着她一副激动地模样,就好像在为自己极力辩解一样,忍不住。笑了起来。
“准确的来说,我确实是把她丢了。不过,我要说的掩藏,不是这个掩藏。”说道这里,收敛了笑意,他认真的模样让司徒也不禁正视了自己眼下的心情。他接下去的话,或许极为郑重。
“能够为了不相干的人去拼命努力的人。或许是因为自身的博爱。希望对每个人都能很好。为了所有人的幸福,可惜牺牲自己,为此拼命。这样的人,大多数人都喜欢,也能够获得多数人的好感。可是,她不是这样,她为了别人去拼命。不是因为她博爱,而是因为她很脆弱。她曾经很寂寞,因为太过寂寞,太想被人关怀,所以她会拼命去拯救别人,而通过这些,她能够得到一丝满足,她会觉得自己很重要,依旧保有自己的存在感。她只是太寂寞了,她也很需要别人对她好陪伴她关心她,而对于她这种多变又极端的女子,除了依旧她需要我的方式站在她身边守护她,我实在不知道自己还能怎么做。”
望着他的司徒有些失神,一时之间竟是发觉自己无法开口,实在是有些震惊,他的话,他的眼神,自己的心忽然觉得十分忐忑,脑海中闪烁和回荡着的只要君禾二字。
“你说,我还能拿她怎么办,她如果消失不见去了另一个没有我的尘世,我要怎么做?才可以重新,呆在她的身边?我可以为她寻找,她真正想要的真实吗?”
“那为什么,要和秦雨烟成亲?既然拥有这样的心情在守护这个姑娘,又为什么要娶秦雨烟?真的只是因为找不到她了吗?“
“我要的不是那个秦雨烟,是你。”
回到这个问题,听到这里的司徒,一瞬间如同清醒了一般,推开了轻抚着自己脸颊的明天,收起之前的神态,眯着眼,问道,“怎么,难道,秦雨烟和我还有什么不同?”
眼前的他,从床沿坐起,同样收起了自己之前的神情,回答着,“你与秦雨烟的不同正如我同明天的不同。”
“你果然不是明天。我倒是不知道,你如今还有了这种本事。嗯?”说到这儿,她竟是从床上直接站了起来,瞬间高大起来的她学着他之前的神态,捏起了他的下巴,“竟敢戏谑本峰主,胆子倒是不小。”
“你确定你要站在床上继续这样……俯视我?”
“本峰主这是藐视!藐视,你懂不懂啊,木君禾,竟敢在本峰主面前装神弄鬼,看我怎么收拾你。”揪起他衣服的前襟,使出了浑身力气,却依旧不能动他分毫,只得气愤的甩手放开。
“要不是这样,还真看不到你这幅模样,虽然不是原本的那张脸。不过,我并不太在意。我们之间的气氛,从我苏醒的那一刻开始,似乎就不曾轻松过。明知道你的心中有我,还呆在我的身边,可有时却还是觉得你离我太远,似乎只要一不小心,就会与我错失。明明就在眼前的你,却总是让我觉得这一切不太真实,美好到不太真实。只怕睁眼再次醒来,一切都不过是我一个人的臆想。反倒是现在,你这么有活力的模样,生气的,委屈的,会哭会笑,让我觉得随时可以将你抓住。”听着他开口说道,从床上轻轻跃下的她,靠在了他的胸口,“我明白你说的。也是到了这里,或许觉得一切不过是过眼烟云,反而不曾太为在意,觉得轻松了不少。能够放下那些日子以来所有背负着的东西,反倒能随心地说了想说的话,做了想做的事。就好像是,放肆着自己的放肆,那种感觉。”
“所以。就连长着同我相似的明天也一块儿调戏了?还嫁给了跟张洞瑀相似的张子衿做妾?你还真是享了齐人之福?嗯?”
从他的怀里挣扎着起来,“你怎么什么都知道了?还有,你是怎么到了这儿,又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我们那个尘世里的我怎么了?你至少跟我解释一下我们如今的处境吧?”
“呵。”重新将她拥进自己的怀里,下巴轻轻抵着她,望不见他的脸。也猜想不到那一刻他的神态,却听见他的一声冷哼,不带一丝情感的冷冽之音从他的口中传来,“就凭那个漏洞百出的女鬼?真当我是一无所知的孤莲皇子?”说到这儿,他忽然伸手,抚上了她的面颊,注视着她的目光一瞬间变得灼热起来。不等她再次开口。就已经不由分说地吻了上去。
在她的印象里。君禾便是君禾。从前的君禾,一双异眸,一道疤痕,却从未遮掩住他的风华过。而这一吻,已足以让人沉醉。伸手,同时抚上了他的脸。分明而精致的五官,剑眉下的是与她而言的世间最为完美的深邃眼眸。英挺的鼻梁,还有此刻正吻着自己的薄唇。他不知道,不知何时开始,他的一切,已经早早就捕获了自己。一个眼神,就能轻而易举地使自己沦陷。
每一次,站在他的身后。总能发现,他挺直的背脊,无时无刻都为守候自己无恙。就算地动山摇,凡尘尽毁,只怕他都不会移动分毫。那是因为,站在他身后的那个人,是自己。就是这样一个背影,蕴含着巨大且坚韧的力量。
那是明天所没有的,君禾的清冽以及慕雅的魅惑。
很想停下来,开口询问他最近的近况,可是却无法停下。他的吻似乎依旧直达内心,他的疯狂只在像她苦苦诉情,他的忍耐,他的想念。他的无法失去以及他对于她最大的偏执和得到。
面对这样一个他,她无法打断,甚至只想陪着他一同沉沦,哪怕未来是无尽的地狱和无穷的业火,她也不怕。
情深,不悔。
只是,自己竟是再一次陷入黑暗之中,昏厥了过去。醒来,身在他的怀里,而入眼的却是蓬莱岛上最大的仙人殿内的巨大神像。让她震惊的却是,那神像女仙的模样……
“这?“刚转醒的她十分虚弱,费力开口,却只是轻咬出一个字。
“没错,这个仙女庙中所供奉着的仙女神像,是我们所在的现世之中你真身的面容。刚开始进入这里,我也被震惊到了。想来,你竟然还和蓬莱的传说有关。而我,也更加肯定了你同样也存在于这里。“
“我……“她轻咳几声。”我就奇怪,怎么你们都有一样的脸,我就没有。原来,我在这儿等着人朝拜。“说着,还笑了起来。
“不是想听听我的解释吗?就不知道,听完了后你还笑不笑得出来。“
“嗯,之前还很想。不知为何,后来就不太想了,如果时间能停驻在那一刻便好了。在不省人事之前,是那么想的。不过,问题总是要解决的,即便再留恋不舍眼前那一刻的美好,也无法扭转事实的局面,不是吗?君禾。无论发生了什么,你都说予我听吧。“整理好自己的心情,开口说道。
“嗯,那一日,我从魔神殿回来,你的神情不太一样,尽管说不上哪里有些不同,开始还以为你只是又转了性子,可后来,越来越多的不对,从你对我的称呼,还有你在做的事,都让我觉得,眼前的那个你在逐渐陌生起来。于是,我便按着你平日里的喜好去应对,试探。也发现,除了同个身子,那个人几乎和你没有相似之处。虽然不知道我不在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我很确定,那个人已经不是你了。可我并不知道真正的你去了哪里,正面临什么样的处境,这一度让我难以抑制自己的情绪。看着用着你的脸你的身体你的声音和我在一起的人,让我心生厌恶,你的脸,怎么可以如此招摇。可我必须通过那个人,找到真正的你,就得忍耐住想要掐死她的冲动。“听到他说道这儿,司徒忽然开口打断。
“那是我的身体,你不可以掐死她。“
“嗯。起初,我以为有人,用了连我都无法分辨的易容之术。或是佩戴了绝世神器,又或是用了你的血使了什么我所不知的禁术。后来,还多亏了那几个一直不肯善罢甘休的皇兄。我动用了孤莲的力量。探查到了那几位皇兄近日来一直在寻找一个女子。准确地说,是一直女鬼。似乎是某位皇兄的心上鬼妾。掌握了不少皇兄的私密。这样一只鬼,竟然从皇兄的视线中逃离。他们几个又怎么不着急?“
“所以,其实我是被鬼上身?占了身体?那只逃判的鬼躲在了我的身体之内?想要用我的身份活下去?“
回头,望着背拥着自己的君禾问道。
他随即点了点头,“说来,此事还是因我而起。还记得当日我在天之涯的溶洞中所杀的那名女子吗?“
“是慕三?“
“对,她魂魄未散尽,成了鬼修。而我那几位可笑的皇兄。以为可以凭借着自己的御鬼之术。掌控住曾经作为孤莲的幕僚的慕三。收为己用,用来对付我。“听他说道这儿,司徒不由泛起笑意,”这就很好解释了。那慕三心心念念的就是慕雅,于是发现,预期被几位无能的皇兄所摆布,还不由对着孤莲皇子心爱的女人下手的好。不但可以侵占她的身份活下去,最重要的还有能获得自己一直想要却始终得不到的孤莲皇子的真心。我说可对?嗯?孤莲皇子。你的魅力还真不小,身边的花花草草都要对我下手了。“
被司徒说得有些失措的他,只得硬着头皮说道,“你还是先听完我说完吧。“只听她躲在他的怀里又窃笑起来,嘴角上扬,不经意地开口说道,”我逗你呢,还是这个模样,最像我的君禾。“这一句说完,身后的人明显一愣。似乎是没有回过神来,还是怀里的司徒,忽然意识到自己这话的不对劲。是自己,总是不由自主地分辨不出君禾和慕雅吗?
两个人都默契地沉默,然后忽视。只听他又继续说道,“我查阅了魔界的典籍,发现在魔界的御鬼之术之中有一法器,为回魂香。回魂香是招引鬼魂的最佳引力,据说距离再远的鬼魂,都能被回魂香所吸引,回到自己的主人身边。可是,在你身体内的慕三却是一只无主之鬼。就算点燃回魂香,也无法把她从你的身体里召唤出来。不过这回魂香对于鬼魂而言,始终是最好的控制之器。我乘其不备,在你的屋子里点燃了七炷回魂香。能够定住她七日,在这七日之内,她都只能沉睡在你的身体之内,你暂且可无恙。夕儿,这鬼上身,并不可小瞧。日子一久,你逗留在这个尘世越久越有所留恋,你在现世之中的身体就越快地被她所掌控,最终被她完全侵占。到时候,她可的真的是由鬼成人。而你,只能永远呆在秦雨烟的身体里,成为第二个秦雨烟,一旦秦雨烟身亡,你也会魂飞魄散而消亡,不再拥有永世之身,也更回不到原本那个尘世之中。“
“所以,我很可能回不去?然后逐渐在这个虚幻的世界里消亡?“说到这儿,她不禁变了语气,从他的怀里起来,向后退去几步,”那么你呢,你又是怎么来到这个虚假伪造的世界?为什么要来……“说到这里,她的眼泪已在眼眶之中打转。
“你不见了,我总归是要找回你的。“
“你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越来越激动的情绪让她越发急迫起来。
“夕儿,你别激动。秦雨烟原本就羸弱的身体已经随着这几次的伤害越发不济了。我元神出窍了,也一同进入了你的身体。原本以为你只是被慕三压制住困在身体内,所以我试图用元神,想要唤醒你,帮你夺回自己的身子。不过,我没想到的是,你已经进入了自己一手创造的世界之中,并且附体进入了秦雨烟的身体之中,这远比我想的更为复杂。我留在这里,不只是想要找到你,更是想要弄清楚,怎么样才可以捅破一个你自己为自己创造的幻境里,在不伤害到你的情况下让你重回我们原本的尘世。现在,我的元神也留在了你的身体之内,一旦慕三有苏醒的迹象我就会知道,我不会让她有机可趁。你要相信我。“说着,他拉过她的手。
“那么。如果,我们谁都出不去呢?那你不是白白为我送命?我自己所创造的世界?怎么可能?我有我自己的意识,怎么可能在我清醒的情况下,我就连为自己创造了一个尘世的事都会不得而知呢?这不符合事实,更不会是真相。“
“你静下来。仔细想想。这个虚假的幻境之中,有没有破绽和任何不合理的地方?没有对吧,你根本无法否定它。那是因为。它是你创造的,也可以说,它就是你内心的一片尘世啊。这样的尘世,只有你,是无法突破,无法找到破绽的。这里的一花一草,对你而言。都是真实的!夕儿!“
“这是我的尘世?那为何我一点灵力也没有了?如果是我的尘世。不就该如我所愿?君禾。它是我的,却也不是我的。就像我曾书写的命理,每一个都出自我手,可却也非是我一人所掌控。所以,我们谁也无法判断,它到底是不是一个真实的尘世。它即真实,也不真实。”
说到这儿。她向着殿外走去,扶着门框,望着天空。只见,天机忽然飘下雪花。
“那又何妨?如果这个尘世更能让你获得归属和快乐,能够留在这里也算是一种成全。你不是一直想要寻找一片净土吗?似乎这里更为合适。”说着,走到她的身后。
“你来,不是想要带我离开这里吗?”
“我最大的依恋,不过是你。在哪儿,又何妨?而我所求的,不过是跟随着你的意愿。”
伸手,看着雪花从掌心融化,再次握紧手掌。
“君禾,每一个尘世,不论出于什么缘由所产生或出现,都有它的秩序。而你我,于这个尘世并非真正所属。这个身体是秦雨烟,而你的身体是明天的。我会回去,回到自己的尘世之中去。我始终不是秦雨烟,就像你始终不是明天。就让秦雨烟和张子衿美满地生活下去,让明天静静守着蓬莱这片土地,供奉他所尊敬的仙女神庙,不好吗?我,要回去。回去面对我们应该面对的一切,不该让彼此放逐在这种不知名的流亡里。把这里还给秦雨烟和明天吧。”
“好,你愿即我愿。”
她拉着他,缓缓走到殿外。任雪花飘落在彼此之间。
而不远处的张子衿,所看见的这一幕,正是他替她轻轻拍掉青丝上的落雪。一切便如岁月静好,实在让人不忍打扰。转身,有些人事,终须落幕退场。
而雪地里的两人走了一阵,想着如何离开的问题。
“似乎是毫无头绪。”司徒皱眉望着眼前的君禾。“如果是你,可以怎么做?君禾?”
“元神归位即可。”
“所以,问题还是在我?”看着她失落的情绪,忍不住安慰道,“夕儿,别太担心。或许你,想通了领悟了,一切就会变得简单。你要记得,这里的一切都是根据你的内心所创。”
“我不想破坏它,君禾。世间总是难成两全啊!”说道这儿,她的眼眸一转,不知是想到了什么,他正要开口问道,却听司徒却已先开口一步,“对了,你还没告诉我,你是怎么进入明天的体内,又怎么会知道明天所发生的一切?”
他当然知道,他不仅仅知道有关明天的一切,明天的所见所闻,更知道明天所不能说出口的隐秘。明天的情绪早就被那一日在马车苏醒的夕儿所侵蚀,逐渐的对那个能够牵动自己情绪的人儿心动,一步步沦为情爱的禁锢者。而他越是压抑这份感情,便越是情根深种。而这一切,出于他的私心,他都不愿意让眼前的夕儿知道。他甚至庆幸,在自己的元神进入明天的身体之时,自己毫无犹豫吞噬掉明天的魂魄的选择。也只要这样,他才可以获得这个人所有的记忆,喜好,举动,以及他最大的隐秘和想法。
“或许也是一种机缘?他不是跟我长得几乎一样吗?也或许,这是你内心深处留给我的机会。至于知道他的一切,难道你忘了,我若要了他的记忆,也不是什么难事?”
听他说到这儿,忽然记起当初慕雅,强行探看了多多脑海中的记忆也便释然了。正如她能抹掉别人的记忆,探查对于君禾这样灵力强大的魔族而言,简直就是轻而易举的事。
正是这份信任,足以让她忽略在这个凡尘的元神在进入另一个人的身体之后,术法是否会受阻,灵力是否被减弱等诸多问题,选择将所有的探究放下,停止了自己的思考。
若是深思,便会发觉君禾所有的回答都不曾是正面且肯定的,不知不觉被引导,而自行下了判断。他没有骗她,顶多是耍了心机让她骗了自己。
而木君禾呢,如果真实和虚幻已经开始混淆,那么他呢,君禾和慕雅,是否也因体内的破军苏醒,正也逐渐,融为一体?成为一个新的,个体。
他不知道,或许破军真正的可怕就在于,自己眼瞧着自己所有的改变,却无力阻止,甚至连自己的内心也不由自主地默认这一切的理所当然。这才是真正的改变,因为自我本身的认同,已经替他早一步做下更多决定。
他唯一还深信,还不曾迟疑困惑过的只有,无论是君禾也好,慕雅也罢。最终所无法改变的都是夕儿,只有夕儿,比拟凡尘。
想到这儿的木君禾忽然停下步伐,望着走在前边的司徒微微出神。
“我可能想到了一个法子。”他忽然开口说着。
“什么办法?”她扭过头,望着他问道。
“找到秦雨烟的魂魄,让她重新回到自己的身体里,并且保证不会再因游离。而你要趁这个时候回到自己的身体里,并且将慕三这只鬼从自己的身体里彻底消失。你之前不是昏厥过好多次吗?都隔了不少时日,最终却还是在秦雨烟的身体里苏醒。而这一次,你也只睡了几个时辰罢了。时间的缩短证明,秦雨烟应该已经离自己的身体越来越远,甚至可能回不来了。我们要抓紧将她找到。而了解到事实真相的你,必须在昏睡之后保持清醒,从慕三手里夺回自己的身体。我也不会让这只鬼继续作祟。这是目前而言,在不伤及这个尘世之下,最好的解决方式了。要让秦雨烟归位。”
“那么秦雨烟呢?她离开了自己的身体之后,回去哪里呢?”司徒忽然疑惑起来。
“你离她的内心最近,应该能够感知她的情绪,若问世间还有谁能找到她,只怕只有你了。不急,好好想想,如果你是秦雨烟,你回去哪里。”
她皱眉,“若是以我的性子……定是要那毁掉我一切平静生活的郑雾词……死无全尸。他若是在乎名和利,我便要夺取他的名利,让他死在自己的名利上。让他感受一下生无可恋的绝望。可是,若是秦雨烟,她既已经心死如灰,恐怕会对这凡尘不再有所留恋,立即去投胎转世吧?这个凡尘还有魔界地狱吗?人能转身投胎吗?如果秦雨烟已经投胎转生,那这个法子是不是就行不通了?“
听到她说道这儿,木君禾忽地伸手,吻了吻她的侧脸,“别太担心,我已经想到办法,能够将她的魂魄,重新带回来。你即已灵力尽失,这个事就让我去办吧。好好呆在蓬莱。“
说完,只见他身形一闪,人却,早已无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