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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寇叔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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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寇燃的记忆里,宋锦年这是第二次这么叫他。第一次是上次喝醉酒以后,第二次就是现在。他的名字后面跟着一个问题,这个问题让他心里震惊得说不出话来,连回答都忘了。

    他怕自己一张口,心里的那群蝴蝶就忍不住飞出来了。

    宋锦年也是在说完这句话以后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他也是被过敏折磨得晕头转向了,怎么连这种话都说出来了?

    五年以来,他曾经无数次设想过他向寇燃表白的场景。大概每一个有喜欢的人都会这样吧,每一天晚上都在辗转反侧,寤寐思服,想要给自己攒够勇气,在阳光明媚的第二天对着心爱之人表白自己的心意。然而到了第二天,昨晚好不容易攒足的勇气就会随着初升的太阳灰飞烟灭,总想着再等等,再等等,时机还未成熟,万一他拒绝怎么办呢,万一他因此而讨厌我怎么办呢,万一从此以后再也不能做朋友了怎么办呢?

    因为太过在乎,所以瞻前顾后,患得患失。然而有谁想过,得不到与失去之间,其实并没有什么区别。

    这么一等,最好的时机还没到来,最坏的绝望已然降临。当宋锦年来到这个城市,来到寇燃身边,得知他已经有了未婚妻,他就知道,他的瞻前顾后与优柔寡断,早就让他失去他了。

    谁知世事难料,原本已经心如死灰,却不想又有了一点希冀的曙光。

    也许是大脑早就受够了他这样的瞻前顾后,所以自发的为他做出了决定。话一出口,不仅寇燃愣住了,宋锦年也愣着说不出话来了。

    虽然他在面对寇燃的时候总是面红耳赤心跳加速,但今天不知道为什么,他反应极快,趁着寇燃还没说话,他就自发的继续说了下去,因为他担心再不说出口,以后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你先不要回答我,先等我说完好吗。我其实喜欢你很久很久了,久到连我自己都分不清到底是不是喜欢了。从看到你的第一眼开始我就不自觉的被你吸引,我那时还以为是我年龄太小,又没有了父亲,所以想找一个寄托。但是过了这么多年,我已经能够分辨了。”

    “当我知道你有了未婚妻的时候,我整个人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一直都在想,我要等长大一点,独立一点之后才告诉你我的心意,不然你会以为我孩子气。可是等我真的长大了,独立了,能够站在你面前跟你说这样的话的时候,已经晚了。你都不知道我每次看到你们在一起的身影我有多么的嫉妒,但是我又能怎么办呢,我除了装作毫不在意的和你打招呼,我什么都不能做。”

    “520那天,当我无意间知道你和你未婚妻分手以后,你不知道我有多开心,我承认我有点卑鄙,这种阴暗的小心思我从来都不曾在别人面前表露过,但是对于这件事,我不知道我怎么会这么想。我从那天以后就一直在想,你现在已经是一个人了,那我是不是就有一丁点机会了?”

    “我一直都在考虑怎么跟你说这件事,但是我没想到是在今天晚上这样的情况下,我大概真的是糊涂了。我不在意你有隐疾,我真的一点都不在意,我甚至想过和你谈一辈子柏拉图恋爱。”说到这个问题上,宋锦年不由得脸红了,他低垂着头,面红耳赤,洁白的耳垂像是要滴血一般,双手紧紧的握紧被角,手心开始冒汗:“我有点紧张……如果你觉得恶心,你就当今天晚上什么都没发生好了,以后我再也不会出现在你面前,我再也不会故意在学校遇到你了,我会从你的生命中消失,你放心,我不是那种死缠烂打的人……”说到后来他呼吸有些急促,开始结结巴巴起来。

    寇燃已经从震惊中缓过神来了,他万万没想到,自己喜欢了五年的人,也正好喜欢了自己五年。这该是多么幸运的一件事,他何德何能,能够得此挚爱。

    他想起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才十五岁,身高比一般的男生要矮小一些,但是架不住人长得好,站在一群学生中间,显得有点鹤立鸡群的意思。他那会儿穿着白色的衬衣,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雨后的修竹那般的清新迷人。寇燃那会儿只是象征性的去他学校考察,却没想到会遇到这样一个让他在此后五年都魂牵梦萦的人。

    他甚至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有病,他才十五岁啊,他就对他起了这样的心思,这和喜欢洛丽塔的亨伯特有什么区别?

    他考察回来以后就果断成立了优秀困难学生基金会,像是为了掩藏什么似的,他同时资助了另外好几个学生。每一年都会找点理由去他学校,明面上是为了基金会,其实不过是想见他一面。他还记得有一次,他刚刚在校长办公室坐下,校长开会去了,随后门就被敲响了。虚掩着的门在敲了三下以后被推开,十六岁的宋锦年脸蛋红扑扑的出现在他面前,像是跑了好长一段路,胸脯甚至都在微微的起伏。他看到他的第一眼就弯着眼睛笑起来,嘴里软软的叫着他:“寇叔叔……”

    少年轻软的声音里带着特有的青涩味道,正如他身上清新的气息一般,让他心头一悸。他被他叫的差点当场硬起来。他不停的在心里骂自己禽兽,却无论如何也控制不住内心的悸动与心动。

    他面带微笑的看着他,如同一个真正的叔叔一样,和他说话,关心他的学习生活,听着他软软的叫自己叔叔,心里想的却是不怎么河蟹的内容。看着他精致小巧的下巴,优美红润的嘴唇,他几乎就要控制不住自己。

    从那以后,两人每一年都会见一两次,寇燃每一次去都会给他带点小礼物,两个人的关系也慢慢的开始亲近起来。宋锦年每个月都会给他写信,偶尔打打电话,寇燃每一次看到他的信都会忍不住心花怒放,虽然信中的内容只是关于学习和生活。他就像一个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一样,把心上人的每一个字都好好珍藏,每一句话都反复咀嚼,异想天开的想要从中采撷出一点他对自己很特别的意味来。

    他总是想,等他再大一点,再大一点再说。可是没等到他的宝贝长大,父亲就骤然倒下,临终前还给他订了一门婚事,那段时间活得心力交瘁,父亲慧眼如炬,早就看出他的心思,临终前对他说的话到现在都还振聋发聩:你可以不在乎你自己的未来,不在乎寇家的未来,但是你不能不想想那个孩子啊。

    他心头一惊,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露了端倪。父亲的话犹如一道惊雷当头劈下,是啊,他是不在乎自己的,可是他能不在乎小锦吗?他父母都不在了,家里唯有一个奶奶,像他们那样的人家,会不在乎子嗣的问题吗?

    他最终选择了和范晓曦订婚,也许没有他的打扰,小锦以后就会按照大多数人的人生轨迹,娶妻生子,儿孙满堂吧。

    所以当他在校园里看到他和吴思琦在一起时,虽然心痛得无以复加,但是还是会有一丝庆幸涌上心头。

    只是没想到,阴差阳错,两个人同时在同一天同一地点失恋。这算不算上天给他的机会呢,若是这样的不好好把握,那他就活该注孤生了。

    寇燃原本打算温水煮青蛙,一步一步慢慢的来,他不知道宋锦年到底是不是真的有这方面的倾向,毕竟他以前交过女朋友。万万没想到命运给了他这么一个让他欣喜若狂的惊喜,他竟然一直都喜欢他!寇燃看着低垂着头紧张得不能自己的宋锦年,忍不住勾起唇角笑起来。

    不过,他到底是从哪里知道他不举的?从何处得到的结论?还说什么要和他谈一辈子柏拉图恋爱?就算他想,他也做不到好吗。还有,什么叫做以后再也不会出现在他面前?

    被爱情冲昏了头脑的寇叔叔惊喜得半响都没能说出话来,而刚刚表白了自己心意的宋锦年一直都在紧张的等着答案,又羞又紧张,根本不敢抬起头来看寇叔叔,完全没看到寇叔叔那简直要吃人的眼神。

    宋锦年等啊等,等啊等,等啊等,等了半天都不见寇燃的反应,一颗羞涩又紧张的心慢慢的沉下去,脸色也慢慢的开始褪色,整颗心就像是被迎面浇了一盆冰水,冻得他瑟瑟发抖。

    难道真的是他自作多情吗,那些无微不至的体贴,那些温柔似水的眼神,原来都是他的错觉吗?

    宋锦年的眼眶忍不住红了,原来,真是他自作多情啊。他自嘲的想,早知道就不表白了,至少还能偶尔在学校“偶遇”,一起吃吃饭散散步什么的。现在可好,他刚刚可是说了以后再也不出现在他面前的,他可不可以反悔啊。

    正在胡思乱想之际,手中的碗被一双骨节分明的手给端走了。

    宋锦年愣了一下,忍不住抬起头来看着寇燃。

    此时的宋锦年在寇燃看来是无比的软萌可爱,就连微微红着的眼圈儿都全是勾引的气息。他心里头的那头小野兽已经破冰而出,忍不住四处乱撞了。

    寇燃侧身坐在床上,眼光温柔得像是要把空气都腐蚀掉。他笑了笑,伸出手去,摩挲着宋锦年小巧精致的下巴,声音低沉得有些沙哑:“我可以先不回答你的问题吗?”

    宋锦年愣了:“……”什么意思?他已经转不过弯来了。

    还不等他回答,寇燃就凑了过来,温热的气息和他的一起胶着缠绵:“我忍不住了。”

    他叹息似的说完,低头吻住了他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