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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无衣失笑,他无时无刻不在隐藏着自己的真实声音。“你来看看这支短笛。”秦无衣走近姜一闲一步,把短笛竖起,用鼓励一样的眼神,希求姜一闲来察看他的笛子。
姜一闲犹犹豫豫,不知道该不该相信此人。你说他正常吧,他现在蒙着面,姜一闲不知道他蒙面之下藏着怎样的内心,不敢轻易靠近。要说他不正常吧,他又出现在军营里。她知道军营把守很严,连一个女人都不可能轻易放进来,更何况眼前这个人高马大的男人。
“不如你自己来看看,我这笛子上,就两个指孔。”看出了姜一闲的局促不安,秦无衣解释了一句:“只有两个指孔,我最多只能吹出三个音,笛声自然不会太好听了。”
闻言,她朝秦无衣手指间探寻地瞅了瞅,待她看清,方才知道,这短笛不比寻常笛子,怪异的很。她正了眉眼,严肃道:“我不管是你的问题还是笛子的问题,麻烦你以后,想吹笛子了,去一个稍微远一点的地方,这样,既没有人来打扰你,你也不会打扰到别人。”
蒙面之下的秦无衣勾起嘴角,还有什么事能够让姜一闲亲自跑来寻他,叫他不要吹笛子?无非是她心中的那个人,听不得秦无衣的笛声,她为了他,才来寻他。
姜一闲十分愤恨,眼前这个男人,一句话也不说,双眼无欲地看着她,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最终,姜一闲气得咬着唇跺脚而走。她觉得那个蒙面人简直是个疯子,还不听她的劝说。他装起傻来,姜一闲也没有办法,干脆不与他多耗时间,回到军帐照顾闻人御。
大凛国军营里一下子撤走了大泱国潜伏在里头的间谍,这于陈远威以及其他几位将军来说,是一件天大的好事。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现在敌方在我方没有间谍,就意味着他们不会第一时间知道军中大事小事的动向,此外,大凛国在大泱国放置的间谍还安然潜在大泱国军中,这几天,他们无时无刻不在关注宁儒杭和谢无锋的状态。
得知他们仍然在紧张地准备军备,陈远威知道,宁儒杭怕是还想用他最后的十万兵马与大凛国相搏,此前他们被大凛国狠狠挫了士气,这一次,宁儒杭不知会用什么阴损的招数呢?
要说宁儒杭会与大凛国正面交锋,陈远威自己都不太相信。宁儒杭会是那样的正人君子?
现下闻人御昏迷不醒,宁儒杭合该还尚且不知道这件事。军中没有他的探子,无论什么消息,散播出去到达大泱国,还需要一段时间。碰上闻人御昏迷的时候,这对于宁儒杭来说,是最佳的攻击机会,但是他没有。两军目前皆是稍作休整的状态,战争没有箭在弦上。
沐月城里,小橘子和程小虎开垦的花园,原本干枯的花枝,长了一些新叶。小橘子十分开心,在花园上上下下地蹦跶,反而是程小虎看上去安静文雅。
小橘子蹦跶没多久,从不远处闪身出现一个人的身影,他怀着不老实的笑意,慢慢走过来,似是无意,声音拖得长长地道:“哎呀……秋天到了,冬天还会远吗?”
小橘子被李管家这话一惊,扭过头去颇为不满地回话道:“冬天过去了,就是春天。”
没想到,李管家当即开心地打了个响指,奔到小橘子身边,对她笑米米:“小橘子真是有思想有文化的姑娘家啊!看到你刚刚发芽的花枝,我觉得,整个花园都春意盎然。”
小橘子撇了撇嘴,一脸不屑:“是你的心里春意盎然吧。说吧,李管家,你想咋样啊?”
“我的心,其实没有特别的春意盎然。我只是在担心啊,你看你的花枝,刚刚种下去没多久,发了芽,可是冬天快要来了,这些绿叶,活不了多久就会被冻坏吧?那个,黎花妹子她与花花草草打了多年的交道,必然知道,怎样才能让花草在寒冷的冬天也不会死去,所以……”
李管家一句话还没说完,被小橘子不耐烦地打断:“行行行,我知道了。我一会儿就把黎花姐请到府上来,好问一问她怎么在冬天养花枝。也让李管家您啊,问问她怎么养花啊,啊。”
李管家十分满意小橘子的言语,觉得小橘子聪明善慧,是他的得力助手。
程小虎嘴中叼了一根草,看到李管家那副模样,他噗哧一声,把嘴中的野草都喷出来了。
李大厨做好了饭菜,在花园中找到了这三个主儿,粗着声音道:“找你们仨人好久了,没想到都凑在花园里谈天说地呢!今天风大,你们再不去吃饭,饭菜都要凉了。”
小橘子挑了挑眉:“李管家,请允许我先吃饱肚子,再去找黎花姐来府中哦。”
李管家迅速地点点头,“那是自然,那是自然!咱们都去吃饭吧!”现如今小橘子就是他和秋菱见面的媒介啊!他求小橘子做事,感谢都来不及呢,怎么胆敢不让她吃饱饭?
程小虎默不作声。不知道一闲姐在军营中过得怎么样。她从小在姜府长大,虽说不是娇生惯养的主儿,但总归比军营的生活水平要高一些的,也不知道她在军营中是否生活得习惯啊。
军营里,姜一闲无故打了个喷嚏。是不是有什么人在骂她?好端端的,就打了喷嚏。
闻人御的伤口到今天依旧没有愈合,不知是不是箭上的毒中有什么成分,让他的伤口无法愈合,每时每刻都在向外界缓缓地渗着黑血,这也在透露一个讯息,只要闻人御伤口渗出的血一天不恢复正常的鲜红色,就说明沈焕给闻人御的医治,一天没有起到效果。
沈焕端着药走进军帐,姜一闲立马起身,从她手里接过药碗。这药怕是刚刚煎好,手碰上碗壁,还有些烫手。她知道药都要趁热喝才好,吹了吹,就往嘴里倒药,含住一些在口中。
闻人御啊闻人御,你要是心疼我姜一闲每日不辞辛苦地照顾你,就早些醒过来吧……
沈焕看着闻人御触目惊心的伤口,摇头叹气:“陛下完全是在靠意念残存一丝呼吸。”
姜一闲鼻头一热,强忍着没有让自己眼眶湿润。沈焕说得对,闻人御确实是个控制力极强的男人,能在中毒之后控制自己的生命呼吸,也是可想而知。只是,放在此时,“夸”他控制力强,会不会太过讽刺?或者说,姜一闲宁可他不要有那么强的意念力,只想他平平安安。
这天晚上,姜一闲用过晚膳,就呆在闻人御的将帐中照顾他。陈远威到现在依然不知道姜一闲的真实身份,只当他是一个吃苦耐劳的闻人御仰慕者,她愿意照顾闻人御,这是再好不过的了,她终日悉心照料闻人御,这些,都有陈远威的手下看在眼里,并且禀报给他。
这小子,竟然这么真诚地照料闻人御。她的名字陈远威记下了,姜一闲。此人忠心耿耿,不辞辛劳,品德优良。日后若有机会,极大可能会受到陈远威的重用。
姜一闲这天晚上神经兮兮的,总是在脑海里回忆昨日那颇为难听的笛声,她想了好半晌,然而笛声没有出现,姜一闲便觉得,昨晚那人被她的威力所折服,不敢再在军营里吹笛子撒野。
她一颗心稍微安定下来,就在这时,外头飘来一道如同鬼魅一般的笛声,如泣如诉,却难听得很。与此同时,闻人御被笛声干扰,昏迷中的他,身体出现异常现象。
“这笛声又响了。”门口是沈焕哀叹一样无奈的声音。
姜一闲暗自捏紧拳头,愤恨地道:“这人,分明是冲着闻人御来的!为何我们听闻那笛声,只是觉得难听,其他的症状不会有,只有闻人御反应极大,笛声响起,就是他痛苦的开端。”
沈焕好似早就知道这件事一样,她没有反驳姜一闲的话,也没有感到惊讶。
床上的闻人御嘴唇苍白,整个人都是惨白的颜色,他本来拥有小麦色健康的肤色,因为身中箭毒,此时,若单看他手臂的颜色,还以为,是谁家姑娘的白希皮肤。
姜一闲却心疼得紧,他的伤口没日没夜地渗血,他又不是神仙,能有多少血可以消耗?
那堪比拇指粗细的伤口,贯穿了他大半个身体。如果换成姜一闲,她会不会,仅仅因为很痛,就没了性命?闻人御被毒所伤,失去许多精血,他撑到了现在。
姜一闲气不过,掀开帐帘就往笛声的源头寻去。这个蒙面人,真是不识好歹!她并非没有警告过他不要吹笛子,他不听,依旧我行我素,姜一闲这下,是真的有些生气了。
秦无衣听到身后的脚步,手不自觉地把笛子从嘴边放下,笛声骤然停止,相比之下,夜里的蛐蛐声明了起来,夜很安静。
这是军营最边缘的一处地方,和他昨日吹笛子的地方不一样。姜一闲不管三七二十一,上去就把秦无衣的笛子夺了下来,秦无衣当时有些懵然,他竟然,让一个女子轻易地近了身?
他一慌,大抵,还是他爱她,所以没有对她设立戒备心,这才让她近了身,将短笛抢走了?
废了她的双手,还是废了她的神智……
秦无衣强忍着自己掌间的某种冲动,他在这一刹那,对姜一闲生了杀心。她是这世间唯一一个,从他手中抢走东西的人。有了这第一次,秦无衣不想再有第二次了。
姜一闲却对他嫣然一笑:“你看,你的笛子,在我手里了。我们做个交易好不好,你要是答应我以后都不吹笛子了呢,我就把它还给你。你要是不答应呢,我就把它带走了。”
秦无衣闷了闷,冷声道:“若是我不仅要拿回笛子,还要每天吹奏呢?”
闻言,姜一闲快速收好笛子,立马架势作出要与他打斗的模样,一双水眸警惕地瞪着他,眼皮不眨,生怕错过他的每一个动作。
蒙面人没有要揍她的意思,他反而是放温柔了声音,“你可知道,我是谁?”
姜一闲作出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她在世上天不怕地不怕,“你是谁,与我又有何干?”
“有没有干系我不知道,但你应该听过,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四隐阁。”秦无衣冷笑。
四隐阁?这样一个庞大的组织,姜一闲自然略有耳闻。第一次听闻这个四隐阁,还是她刚刚顶替父兄在朝中任职姜御医,听杨彦和李康谈话得知的。杨彦和李康都对这个地方感到神秘,姜一闲也能从他们的对话里感觉出来,四隐阁,是个不好惹的地方。
“知道又怎样?不知道又怎样?”姜一闲摆出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她确实觉得四隐阁和自己的生活无关,现在,她最关心的,只有闻人御。除了闻人御,没什么事能牵动她的心神。
“如果我告诉你,我就是四隐阁的阁主,你可会信?”秦无衣眼神轻蔑,注视着姜一闲。
姜一闲那一瞬间大声笑出来,觉得这个蒙面人简直是来逗笑自己的。“哈哈哈,你是四隐阁阁主?你怎么不说,这天下都是你家开的呢?!依我所知,四隐阁是独立于大凛国和大泱国两个势力之外的一道势力,它不偏向大泱国,也不偏向大凛国,是第三方国家。你这一支笛子一吹,我便知道,你是冲着闻人指挥使来的。你也别装了,说吧,你是大泱国的什么人呐?”
秦无衣心中一怔,没想到,姜一闲这女人,还有一些洞察力和自己的想法。
“既然你不信我,那我也没有多余的解释的必要。你已经看出来我的笛子对闻人御有很大的干扰,自然也知道我的厉害。我能用笛声牵动他,就有办法治好他。无谓你信不信,事实就摆在这里。”秦无衣双手缠在胸前,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他倒要看看,姜一闲的耐力有几分。她不相信秦无衣,不相信四隐阁,这都无可厚非,但她,一定会被闻人御所牵制。
姜一闲的眼神动了动,她抬眼直视蒙面人的双眼,努力地想从他的眼睛里找到欺骗的痕迹。
“可你的笛声,分明是不利于闻人御的。为何你害了他,现如今,反而要救他来了?”
秦无衣扑哧一笑,露出了本来的声音,好在他反应过来,立马隐藏了自己的真声,一本正经地道:“若我说,我就是这样一个,与世俗作对的怪人,你会信吗?”
信不信呢?姜一闲自己也懵了。“你并非军营中的人吧?”
不出所料,蒙面人点了点头。姜一闲更加不解了,到底是谁,能够有随意出入军营的能力,他吹响笛子,难听至极,也没有别人来劝解,除了姜一闲,没有人来寻找过笛声的源头吗?他说他是四隐阁主,姜一闲到底该不该信呢?会不会被他耍得团团转啊……
“四隐阁知天下事。我知道,你身上有怪病。每当月满之夜发作,月满后的黎明消停。”
姜一闲的身体颤了颤,她忍不住眨了好几下眼睛,不可置信,“你……你怎么会知道?!”
“我当然知道。我知道的事情,可远远不止这些呢。你别忘了,我是四隐阁主。”秦无衣嘲弄一样笑着,看到姜一闲的表情从平淡变为惊异,他自己都觉得她的表情太丰富,简直精彩。
“我还知道,闻人御的箭毒该如何化解。天色不早了,无论你听不听,我先讲予你吧。你可知道自己和常人的不同之处?对,月满之夜的你,就像怪物一样。去看看闻人御吧,他中的毒,可不是什么一般的毒,天下万物,唯有你的血液可以化解他体内的毒性。”说完,他仿佛化作一阵风,消失在天地一色的黑夜里。姜一闲回过神来,仿佛以为自己还在梦中。
她藏在腰间的短笛还在,这是证明蒙面人今晚和她相见过的证据。
她的血,可以拯救闻人御?可是,为什么呢?为什么,是她的血?难道,冥冥之中上天注定?
还是说,有人知道她和闻人御的关系,也清楚她体内怪病存在的真实原因,便以此作为算计的媒介,算好了把他们两人带入陷阱之中?姜一闲整颗心都要崩溃了,她的心情随着自己的想法不断变化,倏而飞到云端,倏而掉落在地域,冰火煎熬,难受得她要死掉。
姜一闲找到沈焕,和她讲述了今晚自己的见闻。
沈焕抚了抚眉心,听起来,这件事的疑点重重。沈焕自己是汀花楼的人,对于四隐阁,她是一点好感都没有。这江湖上的所有秘密,几乎一半掌握在四隐阁手里,另一半在汀花楼掌中。要不是四隐阁的存在,汀花楼的势力,早就膨胀到天边去了呀。
沈焕疑惑,“你此前和四隐阁主认识吗?据我所知,四隐阁不为钱财卖命,只为一些提供有利可靠消息的人做事。你于他们来说没有什么利用价值,也没有给他们提供过一些江湖秘密,四隐阁的人,为什么会告诉你如何救治陛下?况且,还是四隐阁阁主……”
闻人御伤势严重,已经不是军营中的秘密了。杨栾许多天没有去见闻人御,介怀于两人的性别,况且她还是武婕妤,这一层身份让杨栾见闻人御的时候都会感到害羞。他中箭昏迷的消息传到杨栾耳中时,杨栾更多的是担忧他,却没有前往将帐去探望闻人御的胆子。
沈焕在军营中认识的人不多,姜一闲也是。姜一闲留在将帐中,沈焕回到自己的帐子,她的心也焦急,找不到人商量计策,只能去寻找杨栾。
杨栾鼓起勇气,来到将帐。三个女人,坐在一起商议如何救治闻人御。
杨栾是在沙场打拼多年的女人,在决定大事的方面,她比另外两个都有气势多了。杨栾坚决道:“现在陛下的身份是闻人指挥使,是整个大凛国军队的带头者。他来到边疆,代表他的任务就是带领军队,斩杀大泱国敌人。现在他陷入昏迷,是生是死前途未卜,昏迷不醒的指挥使,不能为军营作出贡献,他将不能继续带领大家获得战争的胜利,他和无名一辈有什么区别。与其这样,还不如,放手一搏。既然我们都不知道那四隐阁主说的话是真是假,不如大胆做一次,万一,陛下真的醒来了呢?”
姜一闲闷闷不乐,“万一,他永远醒不过来呢?”
“救与不救都在你,现在只看他的造化了。也不知道陛下什么时候醒过来。”杨栾叹了口气。
姜一闲承认,自己的心是动容的。世间有句话,死马当活马医。姜一闲知道自己和常人的不同之处,她也想过,会不会是自己的身体、血液,和一般人不同。难道她的血液,真是解毒的良方?
用刀割破自己静脉的那一刻,她只觉得内心舒畅,不觉得疼。腥红的血液从她的手臂源源不断地向外渗出,对准了闻人御的右心口。看着自己的血液落进他的伤口里,被他的身体吸收,姜一闲的心好似有一股暖流经过。这就是血肉相连吗?她和他,注定会骨血相融。
夜深人静,姜一闲体力不支,脑袋一耷拉,终于倒在闻人御的肚皮上。
手臂上的伤口自己在慢慢凝结愈合,不再流血。合该是她终日为闻人御操劳,废寝忘食,精神透支,加上血液的流走,几种原因合在一起,才会晕倒吧。
-本章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