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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第一次知道,原来这权力竟是如此重要。
后面那三年,你亦是知道我费了多少功夫,才真正握住了家里的大权。
主母尚在却让未出阁长女掌家的,放眼盛京仅仅只有我们云府一家。
此事往好听了说,是我才德兼备又擅于庶务。
往难听了讲,则是我仗着祖母年老无力,妾室身份低下,硬揽住府中大权不放。
若我不护着自己的名声,只怕早早就让人用唾沫淹了去。
到时为了国公府的脸面,只怕苏姨娘会重掌大权,那我所做的一切就都白费了不是么?
再者,这么多年那么多事都过来了,挨过的巴掌也不止一个。
那时候都没生气,这个时候又何必较劲?”
她的脸上依旧是平静无澜,仿佛那些苦不是她受过的,看得云臻心下酸涩难言。
“姐,我错了。”云臻哑着嗓子,眼睛亦是红了起来。
那三年有多难,他知道的,都知道的。
“我知道你是在为我抱不平,”她伸手轻轻摩挲着云臻洁白如瓷的脸,眼中有了淡淡的暖意“我是你的姐姐,你的嫡亲姐姐。我要为你做的事很多,这只是其中微不足道的那么一点点。
想要握住这份权力要付出的代价很多,今日的委屈同样也只是其中微不足道的一点点。
云臻,你要学会忍,不光忍住自己的委屈,也要替我忍住我的委屈。”
她的声音温柔如初春消融的雪水,云臻心中愈发觉得愧疚和无力。
看着眼前的姐姐,云臻犹豫了一瞬后抓住她的手神色坚定道“姐,等我长大了,我一定会保护你。”
云清嫣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那我等着。”
等着你长大,等着你独当一面。
等着你不再需要我保护,就好。
回到卿胧院后就见到院子里的石桌上摆满了早点,云鸾正在安静的用着早膳,而下人们出出入入来回奔波忙碌着。
“咳咳。”云臻看着她的背影尴尬的咳了一声。
正小口喝着粥的云鸾动作一僵,回过神来还是硬着头皮把粥往嘴里送。
这个煞神一大早来这里干嘛,该不会昨天回去后想不开,大清早要来和本郡主单挑吧?
云鸾开始心虚的求天祈地,希望云清嫣赶紧睡醒起来用早膳,她可镇不住这个煞神。
一个淡淡的声音从后面传来“江小姐吃得可还好?”
云鸾顿时大喜过望,是她的声音。
这下好了,这个草包煞神好像很听她的话,有她在自己至少还能吃完这顿安生饭。
“还好,还好。”云鸾忍住回头的冲动,轻轻放下手中的勺子“你早上怎么这么早起来?”
云清嫣走到石桌前坐下,拿起一杯羊奶温声道“今早府里有事,所以起早了。”
云鸾听到有事二字便有些好奇“嗯?你们府里有什么事儿啊?”
“咳咳,”云臻也走到桌边坐下,有些不自然的接过了话头“一个外院的女人大着肚子进府。”
“嗯。”
云鸾觉得有些尴尬,便收住了话头继续喝粥。
偶尔偷偷看他几眼,他的举止比起昨日好了不止一星半点,举止上温文尔雅又有些拘谨。
云鸾见状也拿出身为郡主的教养,努力让自己的咀嚼毫无声响,这顿饭倒是出奇的安静。
“我还有事,你二人继续吃着。”云清嫣接过净帕拭了拭嘴。
云鸾皱着眉头看了看她的小碗中剩下的粥“你多吃点吧,就那么点能饱吗?”
“不必了,”云清嫣转过头对着云臻淡然一笑“替姐姐招待一下江小姐。”
“好。”云臻绷着脸点头,努力掩饰心中的不自在。
出了卿胧院后,婧画斟酌了一下道“小姐,奴婢昨天听回府的小厮说了,说咱们玉漱楼来了个无赖,这事儿你知道吧?”
穿过抄手游廊后便是一段常青藤廊架,春来水暖,藤架上一片葱茏之景。
“我知道此事,”云清嫣抚摸着食指上的羊脂玉戒指,神色淡然道“已经吩咐下去了,很快就能解决他们。”
“解决了?”婧画失望的皱皱眉头“还以为能看场热闹呢!”
“你想看热闹?”云清嫣望向她,带着淡淡的笑意。
“不不不,”婧画立马心虚地挺了挺腰板“做奴婢的当然一切以小姐为重,管它是什么热闹我也不会去看的。”
云清嫣淡笑着没说话。
婧画尴尬得嘿嘿干笑了两声。
“等今晚就去,”云清嫣淡笑着伸手敲了敲她的额头“免得说我只带江小姐,却落了你。”
“真的啊?!”婧画霎时大喜过望,觉得刚刚没问错这一趟。
“自然是真的。”
那日在玉漱楼内因为提防旁人偷听,她和刘管事说得极为小声,云鸾还自己生了顿闷气。
今晚带她看这一出,也好消掉她心里的疙瘩。
既然说好了结盟,那也应拿出诚意。
“对了!还有一件好玩的事儿~”
“嗯,你说吧。”
“小姐你听说了吗,茗竹诗馆在春分那天有一场诗演会!”婧画兴致勃勃道“据说到时秦毅书院的学子们会来进行诗演,那个白七弦也在其中。”
白七弦,四妹倾慕的白家公子。
云清嫣闻言有些淡淡的惊讶“白公子也在?”
“是啊,小姐你喜欢白公子吗?”婧画挑挑眉头坏笑着道“喜欢的话奴婢就把他绑了过来先圆了洞房呀~”
云清嫣淡然摇摇头“你知道的,情之一事我是最没心思顾念。”
“奴婢倒是记起来了,四小姐喜欢白公子呢。”婧画说到此处突然眉飞色舞起来“要是奴婢把白公子绑了给四小姐,没准儿四小姐会给奴婢立个长生牌位呢哈哈!”
云清嫣凉凉瞟了她一眼“想多了,到时我得给你立个牌位。”
“其实奴婢也不稀罕四小姐天天跪奴婢的,”婧画转了话头,嫌弃地摇了摇头道“奴婢怕林姨娘将来天天到奴婢面前来哭丧。”
云清嫣摇摇头无奈的淡笑着,这个林姨娘真是没有半点主子样。
府中几位姨娘就属林姨娘最让人心烦,成天没事哭哭啼啼呜呜咽咽。
婧画亦是觉得林姨娘能哭,小事儿费上一条丝帕擦泪,大事来了估摸着抹抹擦擦一匹布。
“林姨娘这掉金豆子的功夫,要是去了丧馆做个哭丧娘子,”婧画摸了摸下巴啧啧道“少说也能哭出一座银山。”
凡是子孙单薄或者没有女儿的老人,死后家人都会让哭丧娘子在灵前陪哭,功夫好的甚至还能替哭。
因着自古以来死者为大,一次倒也能赚上五两银子的晦气钱,替哭的少说赚上十两。
“好了,别贫嘴。”云清嫣蹙着眉凉声道“做下人的背后议论主子终归是不好。”
婧画收回神来急忙应道“是是是,不贫嘴。”
“这事儿你是什么时候听到的?”
希望此事还未传开,这样能省事些。
“是昨晚啊,昨晚奴婢去办事儿的时候表哥说的。”
“吩咐下去,四小姐身边的人要是说了不该说的话,”云清嫣眸中冷意渐起“那就送到城外的管教庄上。”
“是。若是四小姐已经知道了呢?”
“也无妨,让人旁敲侧击一下林姨娘,再多派些婢女看着。”云清嫣抬手轻揉酸涩的脖颈,望着前方淡淡道“谅她也不敢掀了天。”
毕竟上回老祖宗说过,她若是再敢逾矩而行,受罚的不止她,还有林姨娘。
有了林姨娘看着她,一切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