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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倒是撇得干净。”靖北侯闻言,却是低低的笑了。“这为孙二虎看病的大夫,正是你惯用的那位回春堂的王大夫。本侯还怕冤枉了他,谁知,他却是个心虚的,本侯刚要问他,他自己便吓得兜不住了,你如何指示他,干脆将那孙二虎致死,好死无对证,又给了他多少好处的事,一股脑都倒了出来。真是没想到啊,我们贤良淑德的靖北侯夫人,原来背地里竟是个心狠手辣的?”
“侯爷明鉴。”沈氏却是“扑通”一声便跪了地,“妾身实在不知那王大夫为何要这般说,妾身冤枉啊!侯爷……莫不是信了这一派胡言?侯爷,你要相信妾身啊!妾身何苦要这般去害一个已是重伤的下人?何况,这二虎还是燕疏奶娘的儿子,说到底都是我沈家人,妾身这么做有什么好处?定是有人冤枉了妾身。”
“冤枉了你?你想说谁?四郎媳妇儿?还是本侯?”靖北侯冷笑道,眸中冷箭,直射沈氏。
沈氏一个激灵,几乎萎顿在地,但也只是几乎而已。她死死咬着牙,勉力撑住自己,眼里的泪却是滚滚而下,“妾身自然是不敢的,妾身只是伤心。听侯爷这话,是果真信了么?”
“本侯也不愿信,可刚好,那于大夫医术了得,竟是妙手回春,让那孙二虎醒了过来。更巧的是,他醒来时,六郎也到了那儿,本侯问话时,有你自己的亲生儿子听着,本侯能冤枉你,六郎总不会冤枉你了吧?”
靖北侯这话一出,沈氏登时如遭雷击,脸色瞬时苍白,瞪大眼望向耿熙凯道,“凯哥儿,你……”
耿熙凯却是垂了眼,避开了沈氏的目光。
“那孙二虎究竟说了些什么……六郎,你来与你母亲说。”靖北侯恍似未见,轻飘飘将烫手山芋扔到了耿熙凯的手里,却是不无对这个儿子的又一次试探。
“是。”耿熙凯踌躇了片刻,终究还是拱手应下了。上前一步,又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吞吞吐吐道,“那孙二虎说,母亲早前便说过,那流烟早晚是他的人。他能随意进出内院,也是母亲允许了的。他喝了些酒,又见着了流烟,想着母亲的话,便起了歹意,想着一不做二不休,将那生米煮成熟饭,谁知却是被流烟情急之下,用怀中匕首刺伤。而崔妈妈也是作证,今日孙二虎之所以知道流烟在花房,也是母亲院子里,那个叫露儿的小丫头去偷偷告诉的。”
“胡说。这都是胡说,都是诬陷!侯爷,妾身冤枉啊!”沈氏的脸色已是惊得煞白,却还是迭声喊起了冤。
“冤枉?”靖北侯冷笑,“你是想说崔妈妈和孙二虎说的都是假话?他们可算得你沈家的人,为何要说谎诬陷于你?何况,门房的张婆子已是招了,拿了你的好处,随意放孙二虎进出。而那叫露儿的小丫头,你说巧还是不巧,本侯的人去拿她,却是将阖府上下都翻了个遍,也没有找到人,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么说清空消失了。夫人,你倒是要与本侯分说一回,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靖北侯说罢。广袖一挥,随之,便是冷冷一哼。
沈燕疏和耿熙凯皆是被吓得白了脸,大气不敢出一声,赵蕴芳更是自始至终做起了一道影子。
沈氏脸色虽白,神情却是坚定,打死不肯承认,“妾身是给了那张婆子好处,让二虎可随意进出。不过是因着他是燕疏的奶兄,帮着燕疏外边儿嫁妆铺子的事儿,有的时候进来回事要方便些。至于他说什么流烟早晚是他的人的话,不过都是早前给流烟提亲前的事儿了,自从四郎媳妇儿拒了这门亲事之后,无论是妾身,还是燕疏,都再未提过半个字,怕是二虎心有不甘,记错了也是有的。至于那个什么露儿,妾身委实不知啊!”说罢,沈氏果真是觉得委屈得不行,眼里的泪滚滚而下,就连语调里都带了哭腔。
靖北侯定定看着她,目光幽深,无怒亦无喜,反倒看得沈氏和她身边的耿熙凯和沈燕疏他们俱是心中忐忑。
“父亲。”兰溪目光轻闪,却是上前深深屈了个膝,道,“父亲,儿媳斗胆为夫人求一回情。今日这事,说到底都是一面之词,并无真凭实据。好在,并未闹出人命来,这孙二虎心怀不轨,不管是流烟为自保,还是长漠为未婚妻出头,都是情有可原。只是,这孙二虎虽有错,却也罪不至死,长漠流烟虽情有可原,但毕竟也有错,倒不若各罚各的,就此揭过吧!至于夫人,儿媳觉得,怕是误会居多,毕竟这般煞费苦心,就是为了陷害长漠和流烟,未免有些说不过去。再说了,夫人即便真有什么坏心,如今那叫露儿的丫头不见了踪影,也没有证据,夫人不过一个疏漏之责,父亲若执意要罚,怕也只会让夫人不服,让六弟和弟妹他们伤心罢了。都是一家人,何苦来哉?古话说得好,家和才能万事兴啊!”
“好一个家和万事兴!”靖北侯大笑,眼神却是有些闪烁,别有深意一般轻扫了兰溪一眼。面上却是欣慰的姿态,当真是一个称职的一家之主!“若是这个家里人人都如你这般想,那这家里也该消停了。”赞了兰溪一回,又转而望向沈氏,道,“四郎媳妇儿的话,夫人可有异议?”
沈氏心中恨得不行,今日之事,虽是她失算,她已隐约猜到自己是被人反将了一军。但即便如此,没有真凭实据,即便靖北侯盛怒,那又如何?却也不能当真拿她怎么样的。
想必,兰氏也明白,这才在这个时候来当好人。不过虽然明白,沈氏却不得不顺着一个台阶下来。
“妾身自然没什么好说的,终归是妾身的疏漏。”
“既是如此,那便这样办吧!你们各自的人,各自去罚,此事就此揭过了。只是……这孙二虎怕是不好再留在这里了,找个庄子,将他们母子二人一并送走吧!”
这话的意思,却是沈氏不好杀人泄愤了,至少,短时间内不行。但满心不甘,却也不得不应下。“是!妾身知道了。”
靖北侯又望向兰溪,道,“这两个孩子我看着不错,过些日子若是要操办婚事,记得与本侯说一声。”说的却是耿长风与流烟了,两人心思各异,都未做声,只兰溪代他们二人谢过了靖北侯的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