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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二章 雁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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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了府后,长柔略略打点了一番行装,又被兰溪叫房里交代了一番,这就快马出了兰府,顶着风雪南下而去。

    长柔走后,兰溪便沉默着半倚在炕上,发着呆。秦妈妈本就是个有眼色的,一看兰溪回来的脸色便知有事,将流烟叫到边上问了一回,便大略知道了事情,知道兰溪心中有事,便也交代了丫头们,不要随意打扰。

    兰溪木着一张脸,看似平静,心里实则已在翻江倒海。师兄受了伤,只怕不轻,才会在不想她知晓的前提下,还是惊动了于南星。她担心,甚至害怕,那一刻,竟是不受控制地浑身发冷,而发现了这个事实,更是让兰溪心绪烦乱。如果说最开始,拜陆詹为师带着一点点被迫的不甘愿的话,但这些年的相处下来,她确实早将师父和师兄都当成了最亲的人,师兄出事,她担心,很正常。

    他从前在西北军中,对阵敌军,沙场厮杀,她也不是没有担心过,甚至是之前湖州发大水,他们在堤坝上时,她也担心的要命,可是这次还是有些不同。那种全身发冷,脑海里不受控制地浮现他躺在血泊中的景象的感觉太让她害怕,他很重要,她一直都知道。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从什么时候起,他竟这般重要了?

    手一动,不小心触碰到腕上的物事,兰溪猝然回过神来。冬日的天候短,外边儿已经暗了下来,不知谁进来点了灯,晕黄的烛光透过灯罩将她笼罩在一层柔和的光晕中,她半低着头,垂眼看着腕上的东西,手,悄悄挪去轻轻抚触,灯光下,手腕被照得恍若透明,那串在腕上绕了三圈的珊瑚珠串殷红如血的色泽仿佛也柔和了好些。这珊瑚珠串,自那日鬼使神差般戴上起,便再未摘下过,这个时候,抚触着那珠子,一颗一颗摸过去,数过去,兰溪原本躁动不安的心,突然一点点平静下来。

    好一会儿后,她突然弯唇笑起,凤目晶晶亮,笑容里是了然,也是释然。

    “摆饭吧!我饿了。”秦妈妈几个正在外间担心得不行的时候,突然便听得兰溪的声音,清亮而轻快地从碧纱橱内传来。

    流烟先是一愣,而后欢快地应了一声,便急忙去吩咐小丫头端饭去了。

    而秦妈妈却是一扭身进了屋里,眼瞧着兰溪正从炕上起身,她连忙过去,一边服侍她换上室内穿的软鞋,一边似不经意地道,“姑娘,吉人自有天相,四爷不会有事的,你也不要过于担心了,自个儿的身子要紧。”

    兰溪微微笑道,“担心自然是免不了的,但也不能因为担心,这日子就不过了。我不信什么吉人自有天相,我却信他的本事,也信他是个重诺之人,他定会好好的,安然无恙地回来,所以,在他回来之前,我也得好好的。”

    秦妈妈听得这话,心头一动,抬起眼,极快地瞄了一眼兰溪的脸色,见她凤目晶亮,嘴角含笑,心中自有了一番计较。

    小厨房里的饭菜是早就齐备的,一直用小火在温在锅里热着,就防着兰溪什么时候饿了,好吃。一时端了上来,摆好,都是花儿按着兰溪的口味,精心准备的,秦妈妈本还怕兰溪没有胃口,但见兰溪却捧了碗吃得香甜,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那边,之前见过兰溪那骇人模样的流烟也松了一口气,凑到枕月耳边,低声道,“你不知道,姑娘这回真是担心坏了,脸色一下就白了,不见一点儿血色的,还浑身发着抖,就连长风的名字都给叫错了,把我吓死了。”说着还拍了拍胸脯,不再担心兰溪,流烟也有了心思想别的,于是小脑袋一歪,奇怪了,“不过长柔怎么也跟着叫错了?居然也叫长风长漠啊!莫非她也被吓傻了?还是,不想刺激了姑娘,所以才顺着姑娘?”

    没有人回答她,兰溪用罢了饭,饭量却只平日的一半,秦妈妈和枕月都忙着伺候去了。

    虽然嘴上说不担心了,但如何当真能不担心呢?秦妈妈无声叹息着,待得夜里亲自守夜时,见夜已深了,碧纱橱里的人却仍在辗转反侧,秦妈妈不由双手合十,默默向佛祖祈祷起来,万望一定保佑耿四爷安然无恙,否则她家姑娘好不容易动了情,动了念,若是耿四爷有个好歹,这要如何收场?

    看得出来,兰溪确实在努力,她精神头不错,但饮食上却差了许多,夜里更是睡不安枕,不过几日的时间,就瘦了好些。三太太看在眼里,不由有些着急,悄悄寻了秦妈妈问过,才知这么一回事。心里担忧,偏又无法言说,三太太一时也上了火,嘴上竟起了泡。

    湖州城三柳巷里,耿熙吾刚好接到了长漠加急送出的一封急信,正捏了信笺发愣,心里乱糟糟还没有想出个究竟,第二封加急信又送到了,却是说的长柔快马出京南下的消息。看完了信,耿熙吾硬是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心里却是又甜又暖又忐忑,心想着,只怕阿卿是又担心又生气了,他虽一想着就心里揪疼,但却一点儿都不后悔当初这般做。虽然最终没能瞒过她,还惹出了这么多的事端,但是,却有意外的收获,不是吗?

    长风和老崔便瞧见自家那位一贯面无表情的四爷,捏着两封信,笑得傻兮兮,两人不由都是遍体恶寒。

    而兰溪在数日之后,终于接到了南边儿的来信。这回,却是长漠亲自送到她手上的。信有些分量,信笺厚厚的一沓,一打开,当先就是几个字,平安,勿念。接下来,便是些细碎的事,诸如他最近做些什么,兰洵又做了些什么,南边儿也开始冷了,京城只怕更冷,让她千万穿暖些,不要着了凉。反倒是对他这回受伤之事,轻描淡写地几笔带过,但兰溪总算知悉了些许前因后果。

    心,落回实处,她心想着,这人平日里不怎么说话,怎的在信里却絮叨成了这样?虽这么想着,她嘴角却控制不住地弯起,眼睛里的光比她鬓边晃荡的红宝石珠串还要耀眼闪亮。

    手一动,碰到信封,这才发觉里面还有东西,倒了出来,兰溪一看,却不由一愣。(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