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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溪觉得自己,似乎窥破了方明珠的秘密。可是……方明珠恋慕傅修耘?这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事?又……怎么可能呢?
他们甚至从未见过。不!他们见过。难道就是方明珠口中所言,那一次马车坏了,巧遇傅家母子,得他们仗义相助的一次?兰溪总觉得,这一切,太不可思议。
脑中种种思绪纷杂,她不由走了神。直到身边一声轻柔的呼唤,“傅公子!”兰溪陡然一个激灵,蓦然醒过神来,下意识循声望去,刚好瞧见方明珠半垂着头,虽然仍是大方,却悄悄红了耳根,目光也一瞬间羞涩起来的模样,登时,兰溪明白了。明白了昨日方明珠对方明玉那番关于方伟业要将她许配给耿熙吾的话为什么会有那么大的反应,明白了今日方明珠的迫不及待,也明白了刚才那一瞬间的凝视中,已经泄露了的心声。
兰溪心中种种情绪交杂,一时间,竟难以辨明。按理说,她不该介意的,她跟傅修耘之间,是她亲口斩断,那他自然会有其他的可能。可是……居然是方明珠。居然又是方明珠!方明珠与耿熙吾,方明珠与傅修耘……兰溪的心里像是被人勒了根绳子,再一点点的加劲儿纽绞,也许用的力道她还能够承受,不觉得有多疼,却有些酸楚在发酵,除了难受还是难受。
“表姐?”傅馨怡加大了嗓音唤她,兰溪怔怔回过神来,目光所及,便是傅馨怡皱紧了眉头,一脸狐疑的脸容,“表姐,我在问你呢!要不要跟我们一道上画舫去。方姐姐都很爽快地答应了,你不会推辞吧?咱们好些日子没见了,你就陪我一道去嘛。”说着,便已摇起兰溪的手臂撒起娇来。
兰溪却是惊疑地望着方明珠,她居然答应了?她不是怕水吗?
后者没有言语,却悄悄别开了视线,不敢去看兰溪。于是,刹那间,兰溪有些明白了,所以,她微微笑了,“既然明珠都没有问题,那……好吧!那就一起去吧!”
此言一出,在场几人,除了兰溪自己之外,都很高兴。傅修耘的双眼亮了起来,方明珠弯起红唇,朝着她感激地微笑,而傅馨怡更是高兴地跳了起来。
既然说了要去,方明珠便交代了身边的下人到方太太那儿知会一声,而后带着她身边两个伺候的丫头,芬儿、芳儿。兰溪带着长柔和枕月,傅馨怡带着栀子和月桂,随着傅修耘一道下了看台来。
谁知,刚至台下,迎面走来几人,兰溪一看,不由挑起一道眉来。得了!这下可更热闹了!
“闺女,你这是要上哪儿去?”好洪亮的嗓门儿。
方明珠脸色稍稍变了变,快步走上前去,道,“父亲。”
果然如此啊!兰溪这才将目光挪到那一行人打头的那一个,这就是方伟业?跟想象当中有些不一样。虽然嗓门很洪亮,但乍一看去,却不像兰溪以为的如同老崔那般的莽汉,只是身材稍显魁梧了些,穿身家常的褐色袍子,长度只到腿弯,以下利落地绑腿束紧,头发输得还算整齐,一张脸虽然不算俊秀,但却也是双目矍铄,轮廓分明,其实看方明珠的长相,也便猜到方伟业此人不会太难看才是,毕竟,方明珠与方大太太也不是全然相像。
而方伟业这会儿面目红润带笑,听着方明珠低声介绍他们几个,笑声爽朗,声如洪钟,目光却朝兰溪他们这处望来,带着一丝锐利的审视,兰溪的背脊便不由一颤,连忙打起精神来。这可是个厉害的人物!更不要只把他当成一个长辈,日后若是不好,他们便是敌人。
“好啊!你们年轻人正该在一处玩耍才是。这样,耿家侄儿,你也不必拘束,随你妹妹他们一道玩儿去吧!”
几人的目光因这句话,不由都转而落向那耿家侄儿身上。
其实,方才明明他们一路行来了好几个人,打头的,更是方伟业这般气势不容忽视的。偏偏第一眼,兰溪便已瞧见了那位耿家侄儿。难得的不是他惯常的一身玄色,而是一袭藏蓝色团花暗纹的直裰,腰间还坠了一枚白玉双鹤佩,单手背于身后,脸上未带笑,但却神态温和地闲庭信步着,兰溪当时便想了,果真来了,还穿得这般人模人样的,跟在方伟业的身后,难不成还真想做人家的乘龙快婿啊?
那边厢,傅家兄妹俩看着耿熙吾,神色都有些复杂。当中,傅修耘尤为最。他不着痕迹地望了望耿熙吾,又看了看兰溪,却见这两人神色都平常得很,目光也没有对上,甚至没有开口互相招呼,傅修耘心中犯了会儿嘀咕,终是当先一步,上前拱手道,“耿兄,又见面了。可别来无恙?”
方明珠从方伟业那句话后,怕是也隐约明白了父亲身边这年轻人的身份,想起方明玉那番话,神色便有些不自在起来,目光闪躲着,甚至看也没朝耿熙吾看去一眼。这会儿,听傅修耘这么一句,却惊得骤然抬起眼来。
“你们居然是旧识?”惊讶的,当然不只方明珠一人,做父亲的人显然也很诧异。
傅修耘没有言语,耿熙吾却已轻扯嘴角道,“家师与兰太守有些渊源,所以属下与兰家有些来往,因此与傅兄有过数面之缘,还算相熟。”
方伟业一愣,继而哈哈大笑起来,“既然如此,那更是好啊!你们既然都认得,那不如结伴一同去玩儿,倒也不错啊!”
兰溪望着方伟业不由腹诽道,这位还当真是想将师兄和他女儿凑到一堆么?居然连自家女儿怕水的事儿也不管不顾了。方明珠是为了傅修耘,兰溪尚能理解,这方伟业又是为了哪般?
“相请不如偶遇,耿兄便一道来吧!”傅修耘也不知怎么想的,当下温文笑道,盛情相邀。
耿熙吾挑眉望向他,四目相对,都似别有深意。兰溪隐约觉得这两人的目光都锐利如同刀剑,登时有些头疼起来,她可没忘记,这两人原先便有些看不对眼。
“既是如此,恭敬不如从命。”耿熙吾应得爽快。
兰溪却只觉得头愈发的疼了。望了望耿熙吾,又看了看傅修耘,再瞄了一眼方明珠……乱!乱!乱!怎一个乱字了得啊?
兰溪也不敢漏算了自己。这算什么事儿啊?这根本就是一团乱麻。剪不断、理还乱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