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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岚你陷害我,你故意将那荷包塞进我的袖中,你故意引那蜜蜂来蛰我。温岚,你好狠的心。”温芷声音暗哑,一双眸子沁出狠毒的光。
不过由于被成群蜜蜂袭击,又是毒素最甚的大黄蜂,温芷全身上下所有□在外的肌肤皆未能幸免,大大小小的包遍布其上,头更是红肿如斗,原本大大的眼睛被挤成了两条缝,倒在气势上落了下成。
“姐姐病糊涂了不成,不过一个荷包而已。若是如此满长安皆无人带荷包香囊出门了。姐姐如此笃定难道说原本便知道那荷包中有些什么,”温岚侧头看着温芷,眼睛眨也不眨。
“你……”
温芷自不能说那个荷包是她着人偷来又在上面撒上了一种特殊的花汁。据悉这种源自波斯宫廷的花汁无色无味却十分招蜂引蝶,一滴便可吸引数只或数十只不等。加上那日事本就是特意而为,寻花香而来的蜜蜂恐不下千只。那一幕即便现在回想起来温芷仍心有余悸。但这荷包有鬼之事却不能说,便是为了自己的小命如今也只能咽下这哑巴亏。
温岚自知以温芷的聪明也不会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缠。无法取信于人不说,还牵扯极多。索性她也不打算深究,这幕后之人不用猜也知道是谁。倒是温芷如今真便宜她了。
看着此刻一脸红肿没有半点人样的温芷,温岚呵呵笑道,“获封县主又被赐婚乃是件天大的喜事,姐姐怎滴容颜不喜。要知道这泼天的富贵岂是人人能够得的,旁人羡慕还羡慕不过来呢。从今往后便是爹爹见了姐姐也要尊称一声王妃,姐姐难道不高兴?”
说完温岚轻叹一声,“只可惜大姐姐三日后便要启程,恐显不了太久威风,岂不可惜!”
“温岚你这个贱人!”温芷本就剧痛难忍,听罢更是心情跌宕起伏,一口浊气充斥胸口难以纾解。
“姐姐你可要小心,这蜜蜂虽不起眼,可这蜂毒却不是人人可以受得。心情起伏最是影响,莫要毁了容再伤了身可就不好了。”温岚轻叹口气,“这女人说起来虽是身体重要,若没了如花美貌纵她身强体健又如何,还不是一样会被嫌弃。这吐谷浑天高皇帝远,到时姐姐再想找妹妹谈心可就难了。”
“温岚,你好恶毒!”
“恶毒?”温岚皱眉,声音也愈发地冷了,“若非大姐姐一心想害人又怎会自食恶果!如今天理昭昭报应不爽,姐姐又怨到旁人头上来,这是何道理!莫非是姐姐害人使得我反其人之道还之却使不得!便是那泥人也有三分脾气,难道大姐姐此刻还希望我兀自会做好人!真真无耻下作至极!”
一句无耻将温芷气到,挣扎起身却牵动身上伤口。剧痛袭来,温芷又跌回床上,只得一边用手拍打床板,一边狠狠念着,“温岚……温岚……”
每一个字都从齿缝溢出,冰冷且充满恨意,配合一张非人面孔更是骇人无比。
“大姐姐何苦作践自己,不若好好将养身体吧。”
说罢温岚也不欲在屋内多留。
所谓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似温芷这般不撞南墙不回头,便是撞上了那南墙到时也会说是墙之错,她自己何尝有半点错来。况如今温岚也不怕温芷报复。她虽说是天朝的和亲县君,可毕竟是异族当不得正妃。加之吐谷浑民风彪悍,便是女子也纵马驰骋疆场,那些王妃脾气不好又都有亲族支持,她一个孤女还能翻出多大的浪来。纵将来风云突变权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了。
走出屋外,侍书为温岚披上一件月白掐金丝牡丹花斗篷。低声劝道,“姑娘去冬染得风寒还没好利索,如今又起风了,还是早些回去吧。”
“嗯。”温岚举头远眺,这长安的风何时又曾少过。
两人相携向外走,却闻身后有人怯声声唤道,“姑娘留步。”
温岚转头,原来是温芷身旁的绿翘。扶栏而望的她颇有一番形容,只是神色并不算好,略显憔悴。也是,温芷身旁伺候的,又是眼下这种情况,论折磨又岂能少。
“姑娘。”绿翘行了一礼,然后搅着手指惴惴不安问道,“大姑娘真要和亲去吗?”
温岚不答只静静看着她。
绿翘是温家到长安后新添进府的,并不是家生子。听闻家中还有老子娘和兄长,她若这么问便是有了它意。
果然,绿翘扑通跪下,膝行几步道,“姑娘,奴婢知道此话说出不妥,可奴婢还是求姑娘帮我,奴婢不愿随大姑娘远嫁塞外。当初奴婢卖身进府为的就是给奴婢的娘抓药看病,如今高堂尚在儿女如何远游,求姑娘可怜奴婢一片孝心,奴婢……”
“绿翘!”
温岚并不想听她说完,果真什么样的主子养出什么样的下人,一样刁钻得很。
“你是大姐姐跟前用得上的大丫头,这身契也在大姐姐处,如何舍近求远?与其找我不如去求大姐姐来得容易。”
见温岚不愿插手,绿翘不由咬了咬唇,终于心一横说,“姑娘难道便不想知道那个荷包的来路?”
温岚的脚步一顿,同时回头。
绿翘心下欢喜,“如果奴婢告诉姑娘,姑娘可否救奴婢一救?”
温岚却并不说话,只瞬也不瞬盯着她,直把绿翘心中那一丝期冀看淡了去才吐口道,“绿翘你是个聪明人,自然知道找我并不是你最好的选择。而你如果想要一个借口,好我给你!你的事情我帮不了你!”
送走了最后一波来恭贺的同僚,温远道异常疲累。这几日先是温芷在大长公主的宴会上遭遇意外,后秦月娘落胎引出一连串阴谋,再突然传来了封温芷为县主并和亲的圣旨。这一桩桩一件件无不刺激他的神经,原本他是不认输的,如今却也不服老不行了。
温远道今日喝多了酒。开始还不觉有恙,出得门来被风一吹整个人就有些晕晕沉沉辨不清方向。摇晃走了几步突然脚下一空人便向一侧倒去。
“老爷。”
感觉手臂被人扶住,温远道微眯着眼低头。
“你是……”
女子面容很是熟悉,却想不起名字。
“回老爷的话,奴婢绿翘,大姑娘跟前儿的。老爷今日喝多了酒,就让奴婢扶您回去吧。”
豆蔻年纪,便不擦胭脂也是美的。加上那萦绕鼻翼的若有若无的处子体香,温远道只觉得夜更深酒也更沉了。
低低应了一声好,然后在绿翘的搀扶下向书房走去。
“呸,下作东西!”远处一个婆子瞧见暗啐一口,急匆匆走了。
“侍书你有话说?”温岚整好一头秀发,歪头看着她。
若说自己的两个大丫头,两人一个沉稳有余但欠缺变通,一个则空长了颗聪明脑袋却不甚用功,说起来都算不得最好。可她更看中二人的忠心,觉得这是后天再多努力也培养不了的。索性现在比之当初已经好了很多。
侍书一边铺床,一边说,“姑娘,奴婢确有一事不明。”
“你可是想问我为何不答应绿翘的请求?”
侍书点头,“虽然奴婢相信以姑娘的手段查出那卧槽之人并不难。可如今既可以省力又为何不加以利用?”
温岚闻言笑笑,“你的话这么说原也不错。可最难测是人心,今日她可因此事背叛旧主焉知改天不会故态复萌。似这般不安分的人与其放在在暗处时刻提防不如干脆撕破脸皮将一切摊开在明面上,这叫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姑娘我还是不明白。”
“你呀!”温岚戳了侍书的头一下,“她的心高着呢。你以为她为何直到现在才来求我?不过是梦想破碎一时无措罢了,我想她很快便会找出解决问题的办法。今晚,最迟不过明晚,你们可都要改口了。”
与其绿翘将来再做出这下作事,连累她的声名,不如现在,总归不是她的丫头,丢人也丢不到她身上。
“姑娘”半烟挑帘进屋,神色颇为尴尬,“刚才守二门的刘婆子想来回话被奴婢几个大子打发回去了。说是……”
“可是关于绿翘的?如果是便不用回了。”
“奴婢也这么觉得,说出来平白污了姑娘的耳朵。姑娘还请安歇吧,今晚奴婢值夜,有事唤奴婢就好。”
半烟帮温岚落下帐子,又朝侍书眨了眨眼睛。两人阖门而出,不一会儿便从外间传来侍书低骂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