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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播秋种正当时
随着秋收进入尾声,随着几日秋雨滋润,农田耕地土壤墒情基本适宜,加上近期气温回升,光照强度大,有利于农作物的生长,眼瞧秋播秋种进入关键,村民抢抓晴好天气播种农作物。
一眼望去,南关村内处处是村民正在忙碌翻整土地的繁忙景象。
日前,村里的活重工分高的就是翻土犁田,村里只有一辆农用手扶拖拉机,可秋播秋种耽误不得,因而村里三头牛也在田里轮流劳作着;而,女知青跟着村里的大姑娘小媳妇开始要收黄豆收玉米;孩子们呢,没他们的事了,农忙假早就结束了!
旌德,县内四季分明,气候宜人,山清水秀!
中午时分,穿着小碎花衬衫、梳着羊角辫的少女江静兰,利用中午休息时间,在河边清洗衣裳,多年下来她还是有点轻微小洁癖。
在条件允许下,她目前基本是保持着一日‘三换’。
何为‘三换’——中午下工,去村里大食堂打好饭,回了知青点,脱下粘了泥土的‘劳动服’,简单擦拭身上汗渍,换上干净劳动服;傍晚下工做晚饭前,脱下粘了泥土的‘劳动服’,简单擦拭身上汗渍,换上家居服;晚上入睡前,脱下做饭的‘家居服’,洗澡,进灵气空间修炼。
阳光下,南关村,处处透漏着原生态气息!
蓝天……
白云……
衣服泡了皂水,等等再刷一刷,在河里冲冲水……江静兰来了点兴致,从灰色挎包里取出一支短笛(其实是从空间取出,她无时无刻不挎着包,以作掩饰),凑到嘴边拭了拭音,一鼓作气吹起时下最热门的《红星歌》——
红星闪闪放光彩
红星灿灿暖胸怀
红星是咱工农的心
党的光辉照万代
红星是咱工农的心
党的光辉照万代
长夜里,红星闪闪驱黑暗
寒冬里,红星闪闪迎春来
斗争中,红星闪闪指方向
征途上,红星闪闪把路开
红星闪闪放光彩
红星灿灿暖胸怀
跟着毛-主席跟着党
闪闪的红星传万代
跟着毛-主席跟着党
闪闪的红星传万代
《红星歌》是军事题材电影《闪闪的红星》的主题歌,创作于1973年。前不久那个下雨天,方洁与别村的女知青去了县城,她说电影院在放映《闪闪的红星》,电影票二毛一张。
这时,杨铁峰正挑着一担井水状似无意之中路过这边,听了近10分钟,才意犹未尽的挑着井水离开。
回到家,将泉水倒入大水缸中。
杨家是个大房子,还是村里比较少见的砖瓦房,五间正房,左右两厢房,后面是菜院子,中间天井是平整的小晒场。
杨铁峰舀水,擦了把脸,回到挂着主席画像的正堂,捡起竹制躺椅上的旧课本,又看了起来,虽说已从初中毕业了三年多,可他的基础十分扎实,那是父亲在世时,日日盯着他自学而成,当初学校十分混乱,老师不像老师,学生不像学生,几乎天天不上课,学红宝书的语录学人民日报的最高指示,可是回到家中父亲就是盯着他一道道题做下来,一篇篇课文背下来。
父亲总是遗憾自己识字不多,说那几个字还是抗战时从扫盲班里学的呢,他总是说如果不是文化不高,他早就是军长了。
杨铁峰不知这话的真假,但父亲重视他的学业那是一定的,也许可以说父亲十分重视文化人,对识文断字的母亲那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棒在手里怕摔了’,从来没有红过脸。那几个南京来的‘黑五类’知青,所谓的‘可教育好子女’!在别村可不受待见,可是在南关村,父亲从来没有打压,该如何就如何,十分客气!当时这样子十分难得,当时红卫兵十分疯狂,奉行一副‘对联’:老子英雄儿好汉,老子反动儿混蛋。这副对联最早出现于北京大学附属中学,后来流布全国。
‘江静兰……’
‘江静兰……’
‘江静兰……’
杨铁峰在心底喊了千百万回,所谓心心念念啊!可他却不敢到她面前唤一声,因她太美好了!因她高不可攀!!
可,他还是想要她,思来想去,却不知如何下手?
她几乎没有特别需要他的帮助?!对,她干活干不好,可是她不是一定要那些工分;对,她要好吃的,可她自己有钱会买,她家里有钱会寄给她;对,她爱干净,爱换衣服,可她已经拥有很多衣服。
她,吹的曲儿真好听!
她,认真看书的时刻真美丽!!
她,装傻的样儿真可爱!!!
他能给她什么?他能让她需要他吗?目前不能!可是不能就这样算了,他要创造条件。从哪里入手呢?
她唯一想要却办不到的,一定是回城吧!杨铁峰私下看过她的档案,她有一个姐姐,在部队文工团,她有一个弟弟,还在念初中;她这种情况一时半会儿回城不容易,除非她的对象是城里人,她就有法子申请回城了。
杨铁峰知道自己有个机会,或者可以说是唯一的机会。就是去上工农兵大学,毕业后分配到城里,就有条件与她处对象,要不然她是不会给自己机会的。这时,一定会有人问?为什么不把这上大学的机会给江静兰啊?杨铁峰想啊,我又不傻,让江静兰上大学,那是鸡飞蛋打的事儿,俩人的距离不是拉得更大了吗?!她在他心底已经高不可攀了,那只有让他爬上去,而不是让她再爬上去,让他仰望吗?
不,他让她仰望着自己!依赖着自己!离不开自己!就如同像母亲对父亲那样子……近来,他不再趁着空闲时间去县城‘投机倒把’了,他开始复习初中知识。
近三年来,公社年年有上工农兵大学的名额,然,名额有限,都是被公社的关系户或是领导子女分掉,南关村从来没有分到过名额,明年轮也会轮到了吧。
只要有南关村的名额,那十有八-九可以争取过来,十六岁之后,他评过‘劳模’,评过‘标兵’,他会修理农用手扶拖拉机,村里三大领导(村支书,村会计,妇女主任)都是姓杨的。
如今,只要他熟悉熟悉初中课本,再自学一下高中课本,等田里的活儿干一段落,就去县城的废品收购站找找,那边高中课本一定有。
1974年,11月初
田地里已没了着急要紧的话儿,村里刚刚收了黄豆、玉米、红薯,以及土豆,除了挑出品相最好的上交给国家还有留种,剩下的,按照每家每户家个人的工分,将今年的粮食分给大家。村里,一年分两次粮,一次是春收之后,另一次就是现在,秋收之后。这是举村欢庆之日。
村中的杨会计,是五十来岁的小老头,这几天特别忙,他带着自己的儿子小杨会计(村民戏称),算清大家一年的工分,要算每人能领多少粮食,家里人多粮食不够吃,一斤玉米换两斤红薯,不过不能多换,最多换分给你的玉米总量的一半。
你说生产队也种小麦和稻谷了,为啥不分啊?旌德大米是出了名的好吃、无污染。
不好意思,细粮要上交给国家,过年的时候每家分二三十斤也就够了。南关村在十里八村算是比较富裕的,村四周有一大批毛竹林,是集体的,每年冬季与春季能分到不少竹笋,供销社也在收购,不过版乡公社毛竹林太多,那价格就上不去,村支书只有向外销,找了个小小门路,不可说不可说。
要分口粮了,全村煮沸了,几乎所有人都聚到了晒谷场,大家你一句我一语的,叽叽喳喳,比村里放电影还热闹几分,当然看电影是精神上的享受,这分口粮是物质上的。
满脸褶子的村支书拿着会计写好的单子,用土喇叭,喊一个名字来一个人,说到名字,其实也不算吧,大部分村民一辈子没离开过县城,用得都是小名土名,比如说:二狗家,蛋子家之类的。反正村里人都知道是哪位就成了。
喊到自己的名儿,就兴高采烈地到会计那里核对自家工分,当然也有撒泼的,不过最终还是被带走了,村支书与村会计在村中很有威信。
大家确定无误之后就在会计那里按个手印,再去几个生产队队长那边领自家的东西。
这时,一般是全家老小齐上阵。有担着筐子的,有推着平板车的。
江静兰他们四个真是够呛,来的又晚,活儿又不熟,力气又小,工分自然是最少的。
核对之后,江静兰只分了半麻袋玉米穗(30斤左右),一麻袋红薯(60斤左右),一麻袋土豆(60斤左右),加一块大概有一百五十斤。
听起来不少,是吧,可这个年代的人特别能吃,一天一斤粮食也吃不饱,大概是因为腹里缺了油水之故吧。这是半年的口粮,一个月30斤口粮,那半年得180斤,这里就少了30斤,就是只有五个月的口粮,而且,那麻袋里的口粮是虚的,比如说玉米穗吧,还有一个玉米穗轴在里头呢?那个穗轴又不能吃,嗨,听说玉米穗轴给猪吃,特别能肥猪;又比如说那红薯与土豆吧,那不是还没有削皮吗?总不能让她连皮吃下去吧。
江静兰说:俺办不到啊!
不是还有大食堂吃吗?可农闲时、过年时、正月时大食堂也放假的啦。
这算如此,江静兰还腆着脸笑嘻嘻地要求杨会计帮她将一麻袋红薯(60斤左右)与一麻袋土豆(60斤左右)换成一麻袋玉米穗(60斤左右),那最后不成了1.5麻袋的玉米穗(90斤左右)吗?去去穗轴,也许还不到五十斤呢?!村会计哭笑不得,这些小知青啊,他只得点了点头,呷了口茶,笑着解释:“换是可以换的,村民大部分与你反着来,但,这可是半年的口粮,就算年底分几斤细粮,可要一直吃到明年春收后。你怕是不大够吃吧?到时你难道吃野菜吃春笋吗?不成啊!”
江静兰笑了笑,俏皮话脱口而出:“够的,够的。我吃得不多,就猫一般大的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