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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荷花和夜千狐对望了一眼,迷惑的挑了下眉。
夜千狐将田荷花护在怀中,修长的手臂圈着香肩,末了还有一下没一下的顺着田荷花的长发,俊脸上的表情就差用毛笔写上“这是本座的,不准看!”
“为什么?”姜天麟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度,目光如炬。
田荷花是皇后的人,她难道不知道这样做的后果,为何还要点出噬阳蛊的习性。
还是皇后让她这样做的,背后有更大的阴谋等着他,可是皇后会放过如此大好的机会?说不定此事就是那个女人自导自演的一场戏。
“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田荷花耸了下肩。
姜天麟眼眸微眯,眸光如刃,想从田荷花的脸上看出半分破绽。
夜千狐将田荷花的脸压向了自己的胸膛。
在他人心思百转千回的时候,俩人如同过路的局外人,偶尔转头看一下戏,随心所欲的一眼,戏中人却因此绞尽脑汁的揣摩。
这样的认知让姜天麟不悦的蹙了下眉,怀疑道:“你就不怕皇后怪罪下来?”
“她不需要怕谁。”夜千狐丢下一句话后便揽着田荷花离开。
好一个目中无人!姜天麟虽心中恼火,但也没下令拿下夜千狐和田荷花,他需要将精力更多的放在对付皇后一伙人身上,不便横生枝节,待他登基之日,看谁还敢以下犯上!
凤仪宫——
宫女们一个个噤若寒蝉,刘嬷嬷瑟瑟发抖的跪趴在地。
“啪!”昂贵的花果纹双耳抱月瓶被狠狠砸在地面上。
皇后娘娘凤目凛威,画着精致妆容的脸上是抑制不住的怒气,“刘嬷嬷,看来是本宫平日里待你太好了,都忘了自己的身份。”
“皇后娘娘息怒,皇后娘娘息怒……”刘嬷嬷磕着头求饶道,偌大的殿内传荡着嘭嘭的磕头声。
“息怒?”皇后娘娘似血的红唇微勾,怒极反笑,“本宫吩咐你做的事情完成的如何?”
“奴婢……”豆大的汗珠沿着刘嬷嬷的额角冒出,皇后娘娘本让她适时的提醒一下田荷花此事应当怎么做,不管是不是麟王爷下的蛊,不管最后是否搜出什么来,都要让麟王下蛊毒害太子的事情坐实,即便是假的都要让它变成真的。
可是当时的那种情况下,她能捡回来条命就不错了,哪还记得提醒田荷花此事。
回来之后就忐忑不安,但是心道田荷花是皇后娘娘这边的人,也是个极其心思聪慧的,应该知道怎么做,如斯一想,心里便安心多了,哪知道,田荷花该说的说了不该说的也说了。
现下,证据不足,麟王爷的把柄没抓到,也许还被倒打一耙,说是皇后娘娘诬陷。
“奴婢全按皇后娘娘吩咐的告诫田姑娘了,可谁知道田姑娘竟然不顾您的嘱咐,擅作主张,坏了皇后娘娘的大事。”刘嬷嬷眼珠一转,连忙说道,暗暗吞了口唾沫。
“来人,给本宫掌嘴!”皇后娘娘一拂繁重的衣袖,桌案上的茶杯夹杂着怒气被尽数挥开,碎的满地都是。
“皇后娘娘饶命啊,奴婢句句属实,娘娘……”凛冽的耳刮子抽在脸上,几巴掌下去刘嬷嬷的声音就含糊不清了。
掌掴的宫女下手毫不留情,心里冷笑,刘嬷嬷你也有今日。
她不怕刘嬷嬷事后报仇,因为她知刘嬷嬷地位已失,也许从今往后,再也没了刘嬷嬷这个人。
“奴婢知错……”刘嬷嬷老泪纵横,捂着肿胀的脸颊。
皇后娘娘抬了下手,问:“错在哪里?”
宫女意犹未尽的收了手,即便因为劲道过大自己的掌心也发红,隐隐作痛。
“娘娘,奴婢也是逼不得已……”刘嬷嬷艰难的吐词,每张一下嘴巴就牵动痛楚,丝丝的抽气,“田姑娘……身边跟着个戴面具的……男人……”
刘嬷嬷忍着痛意尽量让自己的话语更清晰一些,可是依旧像是从喉咙里咕噜出来的一般。
还未等刘嬷嬷说完,皇后娘娘就不耐烦的吩咐,“来人,将刘嬷嬷送入浣衣坊。”
听到浣衣坊三个字,刘嬷嬷眼里绝望一片,像她这种春风得意时树敌无数的人,一旦失势,有多少人会棒打落水狗,尤其是进了最脏最累最卑贱的浣衣坊中,当真是生不如死。
可是即便如此,她这般怕死之人,舍不得死啊!哪怕是苟延残喘着。
皇后娘娘果真是好狠的心肠!
丢了魂魄一般的刘嬷嬷被人拖出凤仪宫。
“可恶!”皇后娘娘捏紧拳头,涂着鲜艳蔻丹的指甲深陷进皮肉。
“娘娘莫生气了,气坏了身子可是不值。”秦嬷嬷忙上前轻抚着皇后娘娘的后背。
凤眸阴狠的眯起,目光如毒蛇的芯子,难道田荷花已经和姜天麟暗中勾结,不,不可能,若是这般,田荷花不敢正大光明的表现出来,要知道田荷花家人的命还掌控在她手里。
还是姜天麟故意让蛊虫露出破绽,与其被众人猜忌下蛊加害太子,人心不稳,倒不如真让人找出证据来,而后制造被人陷害的假象,真真假假,混淆他加害她皇儿的真相,让她们母子二人有苦说不出。
田荷花是真看不清朝中局势实话实说,还是别有居心?
她已派人查了那个面具男的身份,竟然是炼狱教教主夜千狐,魔教的势力日渐壮大,对于朝廷已成为无法忽视的威胁,皇儿登基之后,定要将这群不入流的歪魔邪道剿灭。
皇后娘娘揉了揉眉心,如今田荷花的存在让她如鲠在喉,咽不下去又吐不出来。
皇上的身体每况愈下,却频频召见姜天麟,这让她寝食难安,就怕他在驾崩前立下废太子的诏书传位于姜天麟,到时候她和皇儿夺位也是名不正言不顺。
以皇上现在对睿儿的态度下旨废了太子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眸中闪过一道狠戾的暗芒,事情不能再拖延了,皇后娘娘转头看向秦嬷嬷,冷冷吩咐道:“派人请傅尚书进宫一趟。”
摩挲着镶玉的金色指套,眼睑微垂,为了大业,休得怪她不顾情义,心狠手辣。
皇上病危,伏月二十二,宣田荷花进宫觐见。
双目似一泓清水,秀丽脱俗,峨眉淡扫,流露着令人迷醉的温婉,巧笑嫣嫣,如幽幽空谷中半掩在绿叶下的兰花。
轻抚着画卷,皇上长长的叹息一声。
“皇上,田大夫来了。”荣公公禀道。
点了点头,皇上小心翼翼的将画卷收起。
是她?!田荷花的视线从画卷上一扫而过,淡淡的峨眉,盈盈的水眸,眉眼像极了上次在澈王府遇到的秦小姐。
心思微转,田荷花便否决了画中人是秦小姐这个想法,那画卷看上去有些年了,而且画中女子所穿的是妃子的宫装,能让皇上如此眷念的,稍一想,便是澈王爷的生母倾妃无疑了。
想到秦小姐那眼中的倨傲,田荷花感觉些许可悲,最是难爱帝王家,姜天澈对秦小姐的宠爱掺杂了何其多的杂质。
“澈儿的双腿怎么样了?”双颊消瘦,眼眶下淡淡的青色阴影,再次见面,皇上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几岁,透着被病痛折磨的萎靡,唯有病态面容上那双精光流转的双眸如故。
“皇上放心,澈王爷的双腿已无大碍。”田荷花从皇上的脸上掠过,心下惊疑,症状看上去很像是中毒。
对此她来之前也不是没有怀疑过,皇上突然重病,情况危机,奇珍药材,不见好转,病的很是蹊跷。
但没想到真倒是有人胆大包天,敢对当今圣上下毒。
“那就好。”眉毛刚扬起一抹欣慰的笑意便骤然皱起,御书房内响起皇上激烈的咳嗽声。
将掩嘴的帕子拿开,醒目的暗红晕染开。
“荷花,陪朕下下棋。”嘶声的几下咳嗽仿佛抽空了皇上的力气,连胸前的绣金五爪金龙也失了以往那份迫人的气势。
不同于皇上手指的有气无力,黑子的杀伐果决透出运筹帷幄的帝王气概。
步步紧逼着落法飘逸柔和的白子。
“你这棋下的毫无章法,随心所欲,却总能在最后一刻从朕的局中逃脱,让朕该说什么是好。”皇上又好气又好笑的无奈摇头。
“棋如人生,人生如棋,连朕都是这棋盘上的棋子,为的是姜国的昌盛,如它,纵然抗拒。”皇上夹着手上的黑子落入棋盘,“为了大局着想,只能落在这里。”
“朕的棋子大都身不由己,而你的棋子不同。”皇上抬头看向田荷花,“随心的叫朕羡慕。”
“皇上为国为民,万众敬仰,乃是社稷之福,荷花好生钦佩。”田荷花看着棋盘思索着白子的出路。
“朕此番话说与你听,不是让你来恭维朕的。”皇上佯装不悦道。
微低的头抬起,田荷花语气平静的正色道:“皇上,高处不胜寒,有些事情虽然遗憾,但也因此让它变得更加美好,不会随着岁月的流逝而残缺。”
记忆中那个起舞弄影的女子在眼前浮现,留下永远挥之不去的回眸一笑,让人眼眶发涩,皇上闭了闭眼睛,手中的黑子再也抓不住的从指间滑落。
“朕想……倾儿。”皇上抚额,声音微颤道。
“咳咳……”胸腔颤动,发丝在压抑的声音中震荡。
连棋盘上的棋子也因那裂肺的咳声微微偏移了原来的位置。
“皇上!太医说了您不能过哀过乐,否则气血逆流,不宜龙体的康复啊。”荣公公连忙替皇上顺着气,一脸忧态。
田荷花斗胆擒住皇上的手腕搭在他的脉搏上,脉象紊乱,短而促,涩而弱,毒性已渗进肺腑。
“朕上次问你的问题现在可有答复了?”皇上的语气突然变得有些凛冽,不容拒绝,不容欺骗的,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太子纨绔,麟王鲁莽,民女以为澈王爷文可安邦,武可定国,心性坚韧,最具帝王之相。”田荷花坦然道。
眼角漾出一丝笑意,皇上欣慰的点了点头,“那朕可以放心的走了。”
“皇上真龙庇佑,定会长命百岁的。”荣公公一听连忙跪下。
“皇上,你的病——”
“朕知道。”皇上含笑打断了田荷花的话,“朕得的是心病,无药可治。”
似想到了什么,眸中闪过一抹痛楚,“朕最近常常做梦被惊醒,想必是倾儿等得久了,我们的皇儿已长大,朕是时候去陪她了。”
看样子皇上知道自己中毒,而且还知道是谁下的毒,纵使医术再高明,也难解心病,田荷花不禁恻然。
爱之深,思之切,有这样一个位高权重的男人爱着她,为他们的孩子铺着路,倾妃想必也是无怨无悔的。
倾妃得了独一无二的宠却红颜薄命,皇后作为后宫之主,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但失了爱情,难怪说一入宫门深似海,多少红颜悴。
“你上次可是拿了朕好些东西啊,连朕压箱底的宝贝都找得出来。”皇上随意的和田荷花说笑道,上次让荣公公清点一番,少的东西是不多,但件件都是奇珍异宝。
田荷花低头摸了摸鼻子,笑言,“皇上让拿,当然不敢客气了。”
皇上哈哈笑后指着未完的棋局道:“荷花,这些棋子的位置有重有轻,而有些棋子的出现加快了棋局的胜负,朕希望你可以助澈儿登上皇位。”
皇上,澈王爷其实比你知道的更强,田荷花没有说出此话,知道皇上看中的是她背后的魔教势力,在他希冀的目光下点了头……
皇上终是到了最后时期,卧病不起,偶尔清醒一下,又昏昏迷迷的睡去。
太子每次来都明里暗里的提醒皇上三王爷觊觎皇位的事情,询问调兵遣将的虎符下落,可惜皇上的状态一直浑浑噩噩,迟迟没能问出个结果。
二皇子姜天澈偶尔也由人推着轮椅进宫来探望皇上,在一次长谈后,二皇子便离京掌管修建皇陵的事宜。
三皇子姜天麟不用传唤,每日便自动来看望皇上,殿内时不时传出训斥御医的暴喝声。
除了烦躁御医们口中只会呼着麟王饶命便是微臣无能之外,还有父皇看着他时混沌眸中偶尔闪过的深意,隐隐约约似乎有愧疚,想要细细捕捉时已不见。
他不明白父皇为何迟迟不下旨废了太子,难道他真的想让无才无德的大哥成为下一任储君?还是另有苦衷?
没有谁比他更适合成为皇位的继承人了,大哥平庸,二哥残废,四帝年幼,只有他才能开拓疆土,带领姜国成为第一强国!
初夏迎来了第一场暴风雨,瓢泼的大雨形成朦胧的雨雾,雨滴落在屋瓦之上,噼里啪啦作响,黑云压城,天空是阴暗的,偌大的长安城中暗潮涌动。
皇上无法把持朝政,以皇后为首的太子党和以姜天麟为首的麟王党斗争进入白热化,各自在朝中排除异己,树立亲信,朝外招兵买马,明争暗斗,不绝于休。
夜半,城中的街道上都能听到整齐一致的军队步伐声。
雨后晴天,天空湛蓝的让人心醉,涤荡后的空气异常清新。
但笼罩在大明宫内的沉重氛围依旧没有散去,宫女太监们无一不是面色凝重,脚步匆匆。
“哇!”皇上呕出一滩鲜血,刚灌进去的药汁又被吐了出来。
替皇上拭着嘴角的血,皇后娘娘的目光复杂,道不清说不明,犹恨更似爱。
“澈儿,澈儿呢……”皇上突然直起身子急促喘息道,视线胡乱的找着,待看见从殿门外走进的姜天睿,浑浊双目亮了下,“澈儿!”
姜天睿狠狠捏了下拳头,都已这样了,还念念不忘那个废物!
皇后蓦地笑了起来,笑到最后连眼角都溢出一滴泪水,“皇上,你是糊涂了吗?你忘了,你的好儿子不在京城内,他正在修建皇陵,让你死后还能享享清福。”
“父皇,儿臣是睿儿,您都到了老眼昏花的地步了,还是快快把虎符交给儿臣吧,省得到时候连自己都忘了藏在哪里。”姜天睿上前一步握住皇上瘦骨嶙峋的手掌。
“父皇,儿臣是太子,您不把虎符交给我还能交给谁,三弟最近的行动愈发猖狂,难道您真想看到三弟带兵逼宫,冒天下之不韪弑兄夺位吗?”
皇上闭上眼睛久久未出声,似沉沉的睡去。
眸中闪过一抹阴狠,姜天睿松开了皇上的手,弯身覆在皇上的耳边轻声道:“无碍,既然父皇已神志不清,记不得虎符放在哪里了,儿臣便再造一个一模一样的罢了。”
从怀中摸出青铜造的虎符,“父皇,您看像不像?”
“你……”皇上艰难的抬起手臂,呼吸急剧。
“父皇,您就安心的走吧,不用担心儿臣。”姜天睿将皇上伸出的手臂压了回去。
皇上浑身抽搐了下后呕血不止,气息越来越弱。
“父皇!”姜天睿急唤。
“皇上!”皇后叫道,连忙起身,“太医呢!快宣太医!”
“啊啊啊!”皇上咽下了最后一口气,掩在被子下的手紧紧握着一张画卷。
染血的毛巾从手中松开,落下,皇后闭了闭眼,道:“皇上驾崩了——”
“皇上!”众人跪下齐呼,瞬时大明宫上下哀恸声一片。
“太子殿下,麟王突然带兵闯入宫中,现在已经把大明宫包围!”殿前侍卫单膝跪地禀报道。
“什么?怎么这么快!姜天麟竟然真敢带兵逼宫,母后现在该怎么办?”姜天睿大惊失色,连忙将求助的目光看向皇后。
“慌什么!你这急急躁躁的模样成何体统!”皇后的脸上不见慌张,对于自己不成器的儿子叱喝了一句,眸光冷静的跨步朝外走去。
姜天睿连忙跟上,将手中的虎符攥的紧紧。
姜天麟一身戎装,手持大刀,银色云纹的鱼鳞甲片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身下跨坐的黑色骏马威风凛凛。
“姜天麟!父皇刚仙去,你便带兵逼宫,当真是不孝至极!父皇若泉下有知,也会不瞑目的!”姜天睿手指一伸,指向姜天麟沉喝。
“江山落到你这无用之人手中,父皇才会死不瞑目!”姜天麟不屑的冷笑。
“大胆!父皇既立本殿为太子,如今,朕便是这大姜国的天子!”姜天睿恼羞成怒。
皇后上前一步,凤目凛锐,“麟王,你若立刻束手就擒,哀家还可向皇上求情留你个全尸,否则凌迟处死,将死无法葬入皇陵!”
“你们还真当自己是皇上太后了!得要问问本王手中的宝刀才行!你们拿什么和本王斗?傅尚书手下的兵权吗?本王不相信父皇会将虎符给你。”
姜天睿将手中的虎符举起,“姜天麟,睁大你的狗眼看看,虎符在此!”
“不可能!”姜天麟晃了下身形,而后大喝,“这肯定是假的,傅尚书手下的士兵只会听本王的命令!”
姜天睿的脸上闪过一抹被戳穿的狼狈,心里一下失了底气,“母后,他这是何意?傅尚书怎么到现在还没来?”
话音刚落,大批军马涌进,将姜天麟及他身后的士兵团团包围,屋顶之上弓箭手准备。
皇后不着痕迹的松了口气。
姜天睿挺直了腰杆,趾高气扬,“将这造反的乱臣贼子给朕拿下!”
在场无一人动作,姜天睿脸上嚣张得意的表情僵住,怒喝,“听不懂朕的命令吗?谁敢抗旨不尊?”
姜天麟狂笑出声,笑声突兀的在半空盘旋。
皇后心下隐隐不安,难道皇上已经偷偷将虎符给了他,可是消息说虎符下落不明,姜天麟也在暗中寻找虎符啊。
“众将士听令——”姜天麟大刀出鞘,向上一挥,眸中尽是志在必得的狂妄。
“皇上驾到!”荣公公尖细的嗓音传入每一个人的耳中。
耀目的黄色映入众人眼中,从密道中出来的姜天澈皇袍加身,站在石阶之上居高临下的俯视。
“姜天澈!”刺目的黄色灼痛了双眼,待看清殿前之人,姜天睿震惊的叫道。
“那个废物的轮椅呢!他不是在京城之外,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母后,这是怎么回事?他怎么可以站起来!”
尖锐的指套划破掌心,皇后似乎看到了当年那个风华绝代的倾妃。
姜天麟差点握不住手中的大刀,不可置信,愤怒,困惑,悲痛……一一从黑眸中闪过。
他终于知道父皇眼中的愧疚从何而来了,他不过是一个被自己父亲推上风口浪尖,用来保护真正宠爱皇子的可怜傻瓜!
荣公公上前一步,展开诏书,“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太子姜天睿不问天命,资质愚钝,难为上天牧民,有违朕之所托,二皇子姜天澈温良敦厚,品貌出众,朕躬闻之甚悦。今朕依天命,废除姜天睿太子之位,传位于二皇子姜天澈。钦此!”
阿宁捧着玉玺和皇袍出现,姜天澈接过玉玺,阿宁抖开皇袍为他披上。随即跪下,口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站在大明宫殿前的众人一同跪下,高呼:“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位是我的!姜天澈,你的圣旨肯定是伪造的!我才是一国之主!”姜天睿指着自己吼道。
“大胆!竟敢直呼圣上名讳,诬蔑前皇圣旨!”阿宁喝了一句,立即有士兵上前将姜天睿压着跪倒在地。
皇后脸色煞白,刺骨的寒冷侵袭着她,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无视姜天睿的大喊大叫,姜天澈运起内力,声音扩散而去,“众将士听好,朕知你们只是听令行事,今日之罪,不会过问!若是执意以下犯上,罔顾皇律,人人军斩!”
站立在姜天麟身后的士兵气势已不如刚才,见军心动摇,姜天麟大喝,“军令在此,谁敢临阵倒戈,立斩不误!”
“虎符在此,谁敢不从?”姜天澈从怀中掏出一物,缓缓举起。
“父皇啊父皇!”狂笑出声,知晓大势已去,姜天麟一踢骏马,举刀向姜天澈冲去。
身后跟着几十人马,抱着必死的决心,他们都是和姜天麟一起出生入死过的兄弟,上过战场,去过边塞,但是玩不会这朝廷的尔虞我诈!
丢了官位又如何?死了又如何?唯一可惜的是征战一生,没有死在战场之上,倒落得个乱臣贼子的下场。
“冲啊!”
“护驾!”荣公公连忙冲至姜天澈的身前。
姜天澈抽出阿宁腰间的新佩剑,足尖一点,跃过了荣公公,鞋尖在台阶上轻点几下,刺向姜天麟。
宝剑和大刀碰撞,闪过杀伐的流光,一触即分。
身形闪烁,片刻间,已过招十几下。
“刷!”剑尖指向倒地的姜天麟。
叛乱的人马寡不敌众,也被傅尚书手下的军队制服。
“姜天澈,你隐藏的可真深啊。”引以为傲的武力都败于他手,姜天麟自嘲的笑了下,“要杀要剐,悉听遵便!”
“传朕旨意,麟王起兵谋逆,念起战功卓越,护国有力,废除封号贬为诸侯,即刻前往漠北城,永世不得回京!”
“他倒是敢放虎归山。”盘龙的勾檐翘角之上,坐着一蓝一红俩道身影。
别于下方的剑拔弩张,清风徐徐吹来,红蓝的衣带交缠在一起,缠缠绵绵,闲适宁雅。
“姜天麟的军望太高了。”田荷花看着下方,“漠北城贫瘠,强盗暴徒横行,贪官污吏克扣朝廷银两,又有敌军时时趁机侵扰,临近边塞,乃军机之地,派麟王前往治理此处最是适合不过了。”
“正好让他发泄发泄心中愤懑。”淡淡勾唇一笑,田荷花偏头看向夜千狐。
夜千狐枕着双臂躺下身子,“若姜天麟暗中勾结他国,培养势力,到时候里应外合。”
“让姜天麟对外勾结,还不如杀了他,他是皇子更是军人,保家卫国的观念已经刻入骨血,姜天澈正是摸准了他这点。”
“你了解的倒是透彻。”夜千狐酸溜溜的说道,侧过身子,撑着肤白如雪的俊脸,青丝倾泻至胸前,“那我呢?”
妖娆迷人的狭眸月牙一般弯弯的眯起,细碎的阳光跳跃在他娇媚如花的脸蛋上,精致的玉鼻高高的挺着,轻薄如翼的嘴唇不点而朱,仿若无声的诱惑。
“世上怎么会有长得这么好看的人呢?”田荷花似是自言自语的呢喃道。
夜千狐捉住田荷花描绘着他五官的纤指,“花花,我在你眼中是什么样的人?”
“不知道呢。”田荷花将手中的伞移了移,落在夜千狐的上方,替他挡住晒在脸上的日光。
“怎么会不知道呢?”夜千狐将田荷花的纤指放进嘴中用尖尖的牙梢磨咬着,“你说不说?”
“你也不嫌脏。”田荷花抽回了手指,“别闹了,到时候从屋顶上掉下去就不好玩了。”
“哼!”夜千狐负气的背过身子。
田荷花看着他笑了会儿后转过头继续看大明宫殿前的情况。
几分钟后,夜千狐突然转过身问:“我们在情报方面帮助了姜天澈那么多,还替他挡下了多次暗杀,他是不是该表示点什么?”
“在这场皇位之争中你赚得还不多吗?”田荷花将伞架在屋瓦之上,挨着夜千狐躺下身子。
“谁让我们炼狱教敢赚别人不敢赚的银子。”夜千狐抽出一条手臂枕在田荷花头下,将左腿架在屈起右腿的膝盖上抖着。
黑白分明的眼眸映照着蔚蓝的天空,田荷花伸指,“千狐,你看那朵白云像不像是一条鱼?”
“嗯,还是一条吃撑的鱼。”夜千狐点了点头。
“哈哈,那朵呢?”田荷花乐不可支的指着另一朵问道。
“哪朵?”
“就是鱼旁边的那朵。”
“它是鱼的娘子。”
“……”
云朵变化万千,纯洁无暇,如同绵延的波浪……
为表新帝仁慈,免姜天睿死罪,监禁于宗人府,不日后,身染重疾,不愈而亡,手下余党被一网打尽。
十日后,晋德三年,桂月一日,姜天澈登基称帝。
年号“昭宁”,是年,姜天澈年方二十有二。
新帝登基之后,广纳贤才,减轻徭赋,励精图治,开辟盛世,至此,姜国走上了繁荣的新高度,国富兵强,后人称为“昭宁之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