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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夕岩客厅的沙发旁地上都铺了地毯,那是因为米情喜欢坐在地上,厉夕岩就买了地毯回来,用自己的生活费,买了当时质量最好的。
看着他吃光,她已经消气了。
她看着他,比划了几下,在说:“你也不许早恋!”
厉夕岩抬头,突然电话响了,接起电话,“喂,丽芬姨,嗯,她在我这,好,放心吧!”他挂上电话,习以为常地说:“你姑姑和姑父要回一趟乡下参加朋友的丧事,周一回来,你这两天在我这吧。”
“你刚才说什么?”他抬头问她。
米情看了眼烟盒,抿唇比划着,“你不许抽烟。”
“小八”是小时候厉夕岩给米情起的绰号,小时候厉夕岩奶奶在世时,两个小朋友就经常睡在一张床上,米情每次都像八爪鱼一样缠着他睡,后来他叫她“八爪鱼”,米情不开心,后来就叫“小八”了,这个原因只有他们两个知道,米情越长大越觉得这事难为情。
上了初中后,厉夕岩就不和她一起睡觉了。
为什么呢?
她想不通。
可能男孩子长大了都有小秘密了,她也不懂,每次缠着他睡,他都不睡,有时候还假装吼她。
厉夕岩在她床边唱歌将她哄睡,一个人去了阳台,点了根烟,抽完了一根,又点了一根。
白烟在黑暗里被月光照亮,孤寂清冷的心,也如夜色般冷寂,阳台的凉风吹动他稍长的发,他也不觉得冷,一个十六岁的少年,活出了几十岁的感觉,心事重重。
他回眸看向卧室,卧室里安安静静的,他看着那处,今天的卧室不是他一个人了,里面住着个人,他嘴角微微扬起,抽了第三根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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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情的姑姑和姑父还有个女儿,刚上大一,是她堂姐,叫沈添舒,姑姑一家待她很好。小时候的车祸带走了她的爸爸妈妈,却没有将爱带走,姑姑一家给了她无尽的宠爱,她依旧无法释怀小时候的车祸,也无法面对治疗失声。
她已经习惯了,这样一辈子也不是不行。
厉夕岩对她的爱很不一样,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是爱,他只知道去做对她好的事情,他会磨练她,也会关心她,因为他,她接受了自己,可以像正常人一样生活。
周一姑姑和姑父回来了,给她带来很多好吃的东西回来,还有乡下的鸡鸭鹅,炖了整只大鹅给她补营养。
米丽芬把鸡腿放进米情碗里,“锅里剩下的,一会儿给小岩送过去,多亏了这几天他照顾你,他这孩子心细,有责任感,就是一个人生活挺不容易的。”
米情点了点头。
她成了一大盆肉端了过去,走出门口,恰好碰到厉夕岩,她扬起唇角朝他笑,随后身后就跟上来了一个女人。
一个成熟的女人,身材丰满,眼神勾人,看着小米情的时候,都会带着那种勾人的眼神。
米情笑容凝固在脸上,她朝厉夕岩比手语,“她是谁?又要住这吗?”
厉夕岩眼睛里有些许边界感,米情把盆递给他,却没想走,她觉得这次没那么简单。
他接过来,“回去吧,哥哥有事聊。”
米情摇头,她今天将头发拢成了马尾,发尾带着些许弯弯的波浪,跟着头一起摇晃,像拨浪鼓一眼。
厉夕岩把钥匙扔给身后的女人,“先进去吧!”
女人进去后,厉夕岩摸了摸小米情的头发,眼神复杂,他满眼疲惫,见到她时,浮现出少有的温柔,然后是决绝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听话,小八,回去休息,哥哥周末带你出去玩!”
米情没回应,就那样转身离开。
她回去后躺在床上睡不着。
那个女人和阿岩哥哥到底是什么关系?
她知道厉夕岩身边有各种各样的人,她也知道,她的阿岩哥哥是那出淤泥而不染的一朵青莲,但她就是不开心了,也担心。
她情窦未开,在周围同学谈论恋爱的时候,她什么都不想参与,她身边只有厉夕岩,那些相处还可以男同学也就只是同学。
如果阿岩哥哥有喜欢的人,他就不会孤身一人了,那个女人看起来很有钱的样子,如果……阿岩哥哥和她谈恋爱,应该就不用吃苦了吧。
可是为什么心里这么难受呢?!
她翻来覆去很晚才睡去。
第二天早上,她被吵闹声震醒,她穿了一身睡衣开门向楼道里看去,对门厉夕岩家里开着门,里面有三个人。
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
厉夕岩靠在门里的墙边,一脸淡然,脸上有几处伤。
另外一男一女在吵架,男人指着女人的鼻子骂,“你这个臭婊子,在外面找男人是吧!还找个高中生,玩得挺花啊,拿着我的钱养人?”
女人昨天那副妖艳勾人的模样消失不见,变得狠厉,“你的钱?放屁!那是我的钱!用得着你管!”
周围街坊邻里纷纷凑过来看热闹,议论纷纷。
厉夕岩没太在意,似是等着他们沟通完离开,看着那男人不要动手打人。
男人被惹怒,“我擦,今天我不打死你,我就不是你男人!”
“呵!你本来也不是,在床上就那几下!没什么本事!”
男人一拳打在女人脸上,第二拳被厉夕岩拦下来,“有话不会好好说?”
“毛头小子你懂个屁!一会儿再跟你算账!”他扬手就是一拳,厉夕岩没顾自己,舔了舔嘴唇,“再闹报警!”
“你报个屁警!有娘生没娘养的小子!学人当小三!”
面对男人的暴力和周围人的议论纷纷,厉夕岩表情淡漠,镇定的模样完全不像是个十几岁的高中生。
厉夕岩掏出手机拨打110,被男人制止,反手就要打他。
米情也没看明白,头脑混乱,只顾着不能让厉夕岩吃亏,她进屋里拿起一把笤帚就冲了过去,打在男人的后背,这下子力气不小,男人一声闷哼,转身看见了个像洋娃娃似的小姑娘举着笤帚,愣在原地。
厉夕岩也惊了,然后表情冷峻,“米情,回去!”
她摇头!
然后又给了男人一笤帚。
男人倒在地上,“你特么是谁?多管闲事!”
女人在身后笑,浪荡地笑,幸灾乐祸。
男人再次愤怒,朝米情扑过去,厉夕岩本来没想打架,终究是忍不住了,将米情拉到身后,一觉将他踹在地上,将男人踹晕了过去。
男人醒后被警察带走了,女人也被带走,这件事免不了会成为笑柄被议论。
米丽芬去买早点回来时,一切都结束了,听邻居提起才知道这事,她赶紧跑回去看看米情有没有受伤,看见她安全才放心。
小米情比划手语告诉姑姑她没事。
“情情,下次遇到这事,咱可不能这么干,那笤帚怎么能打人呢?”杨丽芬叹了口气,“当时他是不是还想打你?”
米情点了点头。
“再遇到他,就去厨房拿锅铲,那个硬,笤帚打人不轻不重的,看他还敢不敢欺负人!”杨丽芬开始自顾自感叹,“我听说了,那男人家暴,这种男人就欠打!”
米情呆住。
她突然敬佩起她姑姑,女中豪杰啊!她姑姑专挑想听的重点听。
但她听见了其他的议论。都是些不好听的话,关于她阿岩哥哥的,还有那个女人,那个来过不只一次的女人。
她记得好久之前见过一次,在酒吧,其他就不知道了。
厉夕岩从警察局出来,直接去打工了,晚上才回来,拖着一脸伤,进门就看见米情小小一只坐在沙发上等他。
客厅里没开灯,只亮了一盏台灯,黑暗中那处亮光照着那个小人,那个小人浑身散发着异样的光芒,沙发,茶几,地毯,台灯……周遭的物体被光照得染上了别样的情绪和色彩。
米情抬头看他,盯上他嘴角和脸上那几处伤。
台灯光芒照不到的地方,她伸手拿出一个袋子,里面装的是涂抹伤口的药和棉签。
厉夕岩眼眶发热,面容依旧清冷,坐在沙发上,棉签凉凉的触感令他颤了下,米情动作放轻。
夜色里的温柔,缓解了伤口的痛感。
米情涂好药,垂眼思索,蓦地,她似下了决心一样,抬头看他,手指动了动,拇指和食指微曲。
“你喜欢她?”
厉夕岩一怔。
“她……”,米情手里的动作顿了顿,手指紧张地画圈圈,然后继续打手语,“是你女朋友吗?”
台灯忽明忽暗,似乎电量不足,厉夕岩关掉灯,客厅里陷入黑暗,伴着滴答滴答的钟摆声,他的心似在暗中沉思。
须臾后,他重新打开台灯,那团亮光下,他沉甸甸的心事从眼睛里透出来。
他望向她,眼眶发红。
这一刻,他目光复杂。
以从小培养出的默契,她也看不出他这眼神是什么意思。
半晌,厉夕岩缓缓开口,“喜欢这件事,对我来说,太过奢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