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跳动!姜云那本已坏死的肌肉,经脉在那团黑雾的影响下,逐渐开始了充满生机的跳动。仔细望去,甚至就连血管壁都在不停收缩扩张,伤处痒痒的,还带着些火热,让他感到异常舒服。随着跳动感不断增强,曝露在外的血肉从暗红逐渐转为殷红,鲜嫩的肉芽不断从伤处奋力向外钻出,接着不断合拢,趋于平整。
不多时,他的右臂就仿佛刚被利刃切开一般,肌肉的纹理开始体现出来,为数不多的皮肤不断向周边延伸,扩张。短短一盏茶的功夫,他的废臂已与受伤前毫无区别了,至少从表面看来如此。至于彻顿白另一只手中的兔子,模样已经惨到不能瞧了。
心随意动,姜云的右手成功举了起来,不费吹灰之力。“这是。。。”
彻顿白松开他,随手将兔尸丢之一边,返身回到座位坐下。“楼曼,你带他下去洗个澡。”
“哦。”楼曼不情不愿地把姜云带了下去。
幸福来得太突然,原以为这辈子都要当“杨大侠”了,哪知他还没能完全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突然就出现了峰回路转的一幕。姜云莫名地想起出发之前方誉说过的话,难不成这就是巫术的效果?这也忒神奇,忒夸张了。
他迷迷糊糊地被带了下去,七拐八转地来到一间屋子,直到被人按进了浴桶,又拖出来之后,他才渐渐回过神来,终于相信了老天对自己的眷顾,右臂的确是恢复了正常。
这就如后世被医院宣告了癌症晚期,等死的时候忽然又被告知是误诊,那种庆幸和死里逃生绝非语言可以形容,他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升华了,世界是多么的美好,空气是多么的清新。。。
换上了一套匈奴服饰,楼曼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奇道:“哟,瞧不出啊,洗了个澡还真有点人样了。”
那话里带着些调侃,还有一丝讽刺,楼曼纯粹是心疼那枚珍贵无比的巫符。炼制这东西,材料的珍贵固然是一方面,但更重要的是,它不仅消耗巫师的精力,还消耗精血。炼制的难度不会太大,自古以来也没几个大巫肯去干这事,若非格林太过在乎大汗,万万不会考虑。却不曾想,最后竟便宜了这个周人。楼曼的气愤,更多的是为格林感到不值,大汗太任性了。
她怎么想的,姜云才不在乎,这厮现在正在暗爽,天大的事他都不会放在心上,何况只是区区的挖苦讽刺,他听懂了,却只当没懂,笑着拱了拱手。
这人怎的不会生气么?楼曼大感无趣,迈步向前走去。“跟我来吧。”
两人回到大厅,已不见了彻顿白的人影,楼曼想了想,又带着姜云绕过走廊,回到了彻顿白的房间。才推门走进去,便瞧见那奇葩大汗又变回了最初的姿势,翘着二郎腿发呆。
瞧见姜云,他支着身子坐了起来,上下打量了一眼,颇为满意地点点头道:“不错不错,虽然算不上英俊,却也勉强够看了,难怪星言那臭丫头会对你念念不忘。你叫姜云是吧?我是彻顿白,你可以叫我大汗。”
星言?方雅清么?姜云愕然地看向彻顿白,第一次开始正视他,打量他。
这就是七岁成为匈奴单于,并在原有基础上,一手创立了匈奴汗国的匈奴可汗,彻顿白?姜云有些失神,他与自己印象中那浓眉大眼,一把络腮胡子的黝黑大汉形象迥然不同。
他很白,人如其名,真的很白,白里透红的那种,匈奴人靠天吃地,极少会有这种肤色的,莫说是男人,就算女人在整日风吹日晒之下,那肤色也不会白到哪去。比如身边那个叫楼曼的少女,她的肤色与现在的姜云就很相似,属于那种很健康的小麦色。
再看他的长相,剑眉星目,高鼻梁,薄嘴唇,加上那鹅蛋形的脸面,不但颇为英武,还透着一股温文儒雅的书卷气。就如苏轼那首《赤壁怀古》中所言的“雄姿英发,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如三国时周瑜一般的儒将风采。
温文儒雅这四个字来形容他的气质再为贴切不过,可不知怎的,彻顿白的模样气质,总让姜云感到一种莫名的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样。
姬锋?有点像,但却也不尽相同。姬锋的确是一副温文儒雅的样子,但他的脸庞较宽,虽儒雅却不娘,只看脸面就充满着一股男子气概。慢着!娘。。。自己不经意间想起的这个字,用得很好,很贴切啊!
姜云终于想起了,这等容貌气质,他究竟在哪见过!就在两年多前,吴县的街道上,现如今已成为了他未婚妻的姬洛,女扮男装的姬洛。
彻顿白是女人?姜云让自己突然冒出的念头吓了一跳,不过很快他便否决了这个想法。这年头不比后世,或许是人类进化的阶段问题,亦或者是营养问题,总之这时代无论男女,平均身高比起后世要矮得多。
姜云这身体大概有一米七二的样子,放在这里已经算是比较高大了,当然,不能和军营里的那些士卒相比,只说走上大街与普通百姓来说,这身高相当可以了,可放到后世,不过是个三等残疾而已,没个一米八,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个男人。
至于他那些媳妇,大多都在一米六左右,曾经的小蝶最矮,最多只是刚过一米五而已,最高的是宋晴,她一双大长腿占了不少便宜,接近一米七的样子,姜云还算勉强罩得住。
可眼前的彻顿白呢?只一眼瞧过去,姜云就能断定,他的身高至少有一米七八,甚至可能有一米八。匈奴人姜云也见了不少,男人都鲜有这么高大的,她要是个女人,姜云恐怕得哭晕在厕所,他那所剩不多的自卑心将被完全调动出来。
姜云正在胡思乱想,彻顿白却已收回了目光,淡淡说道:“本汗怎么觉得,你那眼神有点不对?”
“啊?”姜云忙强笑道:“我这是在感谢大汗救命之恩呢。”
“救命?有么?”彻顿白咧嘴一笑。
“这条手臂对我来说,就如性命般珍贵,无论如何还是得感谢大汗仗义相救。”姜云抱了抱拳,异常豪爽地说道:“此恩铭记在心,来日若有机会必要报答一番。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改日再见。若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啊。”
他一个大周人,眼前一个匈奴人,还是个匈奴头子,两人能有什么共同语言?治好了手臂已是捞到了天大便宜,姜云准备闪人了。他又有了活下去的动力,此时归心似箭,惦记着自家媳妇呢。自己消失了这么久,她们一定担心了。
想跑?难怪别人都说周人最是狡诈,占了便宜就想溜,哪有这等好事。彻顿白不动声色地笑了笑,抬手道:“不忙,本汗问你,此番星言上京,你可是一路尾随,在暗中保护她?”
这个问题其实不需要太多考虑,姜云心中敞亮。方雅清一定是成功走出了沙漠,以她和匈奴的关系,这才传信给彻顿白让他帮忙找人,各种情况多少会向他提一下,否则对方也不会一个照面,还是在看不清长相的情况下一口就喊出了自己的名字。
想到这,姜云实话实说道:“是的。”
“结果么,你没保护好,把她给弄丢了,对么?”
我没保护好?姜云心中不由冷哼。果然,政客就没一个是省油的灯,陆熏如此,眼前的彻顿白也是如此。明明是他识人不明,派了一个心怀鬼胎的去接人,结果出了事竟还理所当然地把责任按到自己的头上,这理还没处说去了!
其实也压根不用说,事情究竟是怎样,大家都明白。姜云不是理亏,而是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刚占了这么大一个便宜,他也不好当场翻脸反驳,只能顺着对方的意思,无奈道:“算是吧。”
“哦,算是?那就是了。”彻顿白话锋一转道:“你知道星言为何北上么?”
“成亲。”姜云脸颊微微一抽,不情不愿地说道。
“对,就是成亲。”彻顿白笑道:“是和本汗成亲,成为我匈奴的汉妃。此事很重要呐,本汗也不妨与你明说,高丽那边是什么情况,本汗不知道,也懒得知道,但就我匈奴而言,若是办成,可以给本汗解决一些非常棘手的麻烦。”
姜云眨眨眼。“然后?”
“然后?”舒了口气,彻顿白继续说道:“然后你没保护好她,还把她给弄丢了,现在她已回到了大周,死活不肯再来图锡。”
姜云还是不太明白他的意思。“所以?”
“所以,你暂时不能走。”
姜云越听越是迷糊,不由纳闷道:“我弄丢了李星言,和能不能离开漠北,两者有因果关系么?”
“当然有。”彻顿白笑了。“你弄丢了本汗的汗妃,那你就留下,代替她当本汗的汗妃吧。”
“。。。”
姜云总算弄明白了,这话说的忒也直白,由不得他不明白。草!这个死玻璃,难怪假惺惺地救他,感情是惦记上了他的“美色”,要不怎么说人太帅,烦恼就多呢。这不,一个不留神,让男人给瞧上了。
姜云脸微抽,指着鼻子道:“可我是男人。”
“那又怎样?”彻顿白摆摆手,满脸的不以为意。“横竖是做做样子而已。”
“做样子?”
“实话说了吧。”彻顿白想了想,似是下定了决心,这才说道:“在我匈奴,一日不成家一日就不算长大成人,本汗虽七岁就已继位,但目前为止尚未成亲。麾下诸王为此是操碎了心,为了让他们宽心,本汗需要一个婚礼的过程,至于对象是谁,根本不重要。”
你骗鬼去吧!姜云能信他才怪。什么操碎了心,怕是压根就不服让一个小屁孩领导。
那表情落入彻顿白眼中,他立刻明白过来,不由笑道:“怎的?不信?”
“不是不信,只是有些奇怪,既然对象是谁不重要,大汗何必要找我帮忙,匈奴人才济济。。。”
“我怎知找来的人究竟是不是四王麾下的?又怎知此事会不会泄露出去?”
“可我是个男人。”姜云还在坚持。
这番坚持,换回了彻顿白一个冷笑,他也不再劝说姜云,淡淡说道:“本汗此生最不喜欢做的事就是勉强别人,既然你不愿意,那就算了。”
“当真?”姜云眼睛一亮。
“这是自然。不过本汗也没有吃亏的习惯,既然你不帮忙,咱们就让一切复原。”彻顿白抬抬手,招呼道:“楼曼,你去找格林过来。正好那只兔子还在,给他把伤势给挪回去吧,然后让他滚蛋。”
“。。。”草,说翻脸就翻脸啊!姜云愤愤然,奈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一边是做人的坚持和底线,一边是自己可爱的胳膊和美好人生。。。何去何从,如何抉择?稍稍考虑了一会,姜云便无奈地屈服了。“我答应你还不行么!不过咱们话说前头,婚事一完,你就得放过走!”
想了想,他终究不放心,立刻补充道:“还有!不许对我做什么奇怪的事!”
“。。。”这回轮到彻顿白有些无语,这厮毫无根据的优越感究竟是打哪来的?摇了摇头,他不由苦笑道:“放心吧,本汗对你没什么兴趣。”
哎,姜云也是一叹,人都是被逼出来的啊!应是应下了,不过彻顿白却有些不太放心,他向楼曼使了个眼色,淡淡说道:“楼曼,带他去你屋里上个妆我瞧瞧。”
“好。”楼曼招呼姜云向隔壁走去,临走前想到了什么,忽然开口问道:“衣服呢?这人个子太高,怕是没现成的衣服换。”
彻顿白努了努嘴,旁的屋有个柜子,里头有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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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云一直不明白,为何姬洛那丫头会有异装癖,没事扮个男装上街调戏调戏良家妇女。这会自己被人一番闹腾,弄出个女人装扮,他就更不明白了。好玩么?一点都不好玩啊!
男性的衣物都很宽松,穿着相当舒服,没有多少拘束感,但女人的衣服却要紧致贴身许多,尤其是腰围那边,因讲究身姿体型的缘故,勒得特别紧,险些让姜云喘不过气来。还有那花花绿绿的颜色,瞧这都晃眼。
最让他难以忍受的,就是那一脸的胭脂水粉气。他的媳妇都是素颜美人,天生丽质的那种,对胭脂水粉向来不怎么感冒。无论是陆熏也好,徐娉婷也罢,都是做大事的,没心思也没那时间在闺房中细细描画,即便是竹儿这种在青楼里待了两年的,充其量也就在一些重要场合才会上一些无伤大雅的淡妆,很是赏心悦目。
再瞧瞧现在的自己,姜云是死的心都有了,虽不似“如花”一般的不堪入目,可终究怎么瞧怎么别扭。
活脱脱就是个变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