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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热浪悸动地扑面而来时,爱情静悄悄的来了。
小阳经过学校的篮球场时,目光不由自主的在球场中逡巡,寻找那个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身影。
闭上眼睛,小阳在脑海迅速的勾勒出他的样子,他喜欢嚣张的穿着红色nike鞋和颜色夸张的恤招摇过市,由于本身长相帅气的缘故,女生们常常被他吸引,而有部分不了解他的外班男生则对他有隐隐的敌意。
小阳知道,他不是那样嚣张跋扈的人,他待人温和,几乎没有脾气,有时也像所有青春期的男生一般喜欢善意的捉弄人,课间时,他常常和小阳打起嘴仗,你来我往,很是畅快。
他的肤色有些黑,他说这是因为小时候在体校学习的缘故,军事化的教育却没有把他的性格雕琢的那般制式,反而平易近人。
他的鼻翼挺直,像极了他刚正不阿的性格。
如果你和他对视你一定不会忽视他深邃的双眸,那眼眸如同蓝色海面下诡谲的暗涌,不碰上还好,一碰到,便会被那强大的吸引力牢牢的吸住并深陷。
每次他心情不好,基本上都会到篮球场打球发泄情绪。
四月摸底那次,对自己要求很高的他,没有达到自己的标准,于是一个人闷闷的在球场打了一个下午,班主任了解他的性情,吩咐同桌小阳去找他。
小阳在偌大的篮球场发现了孑然一身的他懊恼的坐在绿色的篮球场上,血色的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斜长斜长,顿时觉得他格外孤独。
忽然他大叫一声,跳跃起来,双手抱球,试图灌篮,奈何篮筐太高,他还没达到高度就如泄气的气球般跌落下来。小阳立马上去扶他,他却倔强的避开小阳的手,小阳拗不过他,索性和他一起坐在篮球场上。
两人僵持几分钟,他轻轻地移到小阳身边,安慰小阳:“我很好我没事。”声音淡淡的,却听得出和平常不同,努力抑制着悲伤。
他没事,他只是快要坚持不住了,一次比一次差,下下次就是高考,会不会更差呢?他觉得自己就是一个漏了气的篮球,让它自由下落,也许还会弹两下,可是越是用手拍它,它便越是弹不起来。
小阳不知道说什么合适,伸出手握住他因为打球而肮脏的手。
那只肮脏的手瞬间温暖了起来。
半晌,他闷声问道:“我教你投篮吧!”
小阳看向他又看看球,犹豫着这么没有运动细胞的自己贸然的接受投篮的邀请会不会太丢人。他看穿了小阳的心思,戏谑地笑着:“你几斤几两我还不清楚?”
小阳睁大眼睛,固执的劲儿上来了,切,不就是投个篮吗,有什么了不起。于是,篮球场出现了两个奇怪的身影。小阳连投十个,别提进框,连恰好挨到篮筐的球也只有一两个,他无奈地笑小阳,绕到小阳身后手把手的教。
其实小阳早就对篮球有兴趣了,可苦于害怕别人的嘲笑的目光,跃跃欲试的心情被自己压抑在心里,这天却在他面前释放,竟没有半点丢脸之感。
春末的斜阳将他们的影子重叠在一起,他们不孤单。
“他真的好帅呀!”
“是呀是呀!如果可以当他女朋友多呀!”
思绪被女生甜得发腻的声音牵回来,小阳下意识的望向两个女生所指的方向,那个男生似乎听见了女生的议论,更加卖力的舞动自己运动的身体,嘴角勾出得意的笑,挥洒出的青春热情被小阳尽收眼底。
可是眼见的却不是自己想找的。
于是小阳继续寻找。从前自己身上就像装好了gprs一般,每当经过运动场都能够精准的定位,找到他的坐标。可是现在的自己却像被丢弃在百慕大三角里的指南针,磁极大乱,迷失了方向。
再次环视,小阳笃定他不在这里。
那么,就一定在那里了。
快五月摸底的时候,他爷爷去世了,对于从小父母就将自己交给爷爷照顾的他来说无疑如同晴天霹雳,失去了爷爷温暖的庇护,生活像触礁的豪轮快要一点点的沉沦。在兵荒马乱寸时寸金的高三,他连续一星期不参加晚自习,小阳白天问他晚上去了哪里,小阳说自己去陪他,他摇摇头,温暖的笑却如同一层看不见的力,不动声色的将小阳推离自己生活的中心:“不用了,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解决。”
“可是我们不是最好的朋友吗?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小阳固执的问。
他觉得那时的小阳像小狗质问主人为什么总把自己关在无人的房间里一样可爱,于是笑得更加开心:“可是,我不想打扰你,你要好好复习,就让我自己一个人走吧。”
我自己。一个人。
可是……如果你是一个人,那我算是什么?小阳没有矫情的问出来。
周五的晚上,一直到熄灯,他都没有回宿舍,小阳担心他,害怕他做什么伤害自己的傻事,于是壮着胆子掂着脚摸着黑偷跑出去找他。出学校是绝对不可能的,教学大楼、逸夫大楼和行政大楼晚上九点之后都会锁门,他一定还在学校什么地方闲荡。小阳在偌大的校园里面行走,春夏交界的时节,晚上微风不时拂过,只穿一件t恤的小阳却不觉得半点寒冷,只是心急火燎的想找到那个让人担心的身影。
从大门到集体厕所,从假山到操场……小阳终于在学校后门的池塘边发现了他。小阳默默地走到他身后,他却出神的看着池中的鱼,以至于根本没有发现早已走到他身边的小阳,小阳并不提醒他,静静地观察到他脸上淡淡的笑容和渐渐清澈起来双眸,小阳知道他在做梦,做着自己编织出来的绮丽梦想。
一阵风吹过,就着身上冷静下来的汗液,小阳冷得打个喷嚏,这才将他拉出梦境,他不诧异小阳的到来,只是宠溺般的摸摸小阳的头发,叫小阳坐下来,嘲笑小阳不会照顾自己,大晚上出来也不知道加件衣服,说着便脱下自己的外套,搭在小阳身上。
外套有淡淡的清香,是小阳喜欢的,他身上专属的味道。
小阳问他为什么不回去,都已经熄灯了。被这样一问,他才恍然大悟般的清醒,捶胸顿足的抱怨时间过得太快,又埋怨明明知道熄灯半小时后宿舍就会锁门,小阳这个家伙还冒险跑出来,不过他马上又安慰小阳既来之则安之,还说要带小阳去个好地方。
他们起身要走的时候,从池塘里跳出来了一条小鱼,鱼鳞在温柔的月华之下晶莹透明,小阳试图救起这个小生命,他却拦住小阳,小阳不解。
“它的死完全是它自食其果,就算今天救了它又怎么样呢?这么顽皮的它迟早会碰到池边无人的时候,到时候它还是要死。”
小阳不听,走过去,将小鱼放回池中。
“那你当初为什么要救我?你就让我一直被那几个家伙欺负到再也无法忍受,死了算了。”小阳读出了他的若有所思,狡黠的笑,“当初你救我的时候,难道你想到了我会因此而认定自己一定要变得强大,至少强大到不被他们欺负?今天不救这个小生命,你怎么会知道它不会就此吸取教训而变得不那么顽皮呢?”
他无法反驳,于是转身,默不作声的走。小阳稍许得意的跟着他。
初夏的草坪已经非常茂盛,四周空旷,躺在操场的草坪上,微微觉得有些寒冷,小阳将他的外套脱下来,当做毯子扑在他们身上。他们睡得很近,手臂和手臂贴在一起,可是还是冷,小阳又向他那边移了移。
“可能你不知道我真正逃课的原因……每天进教室,我都觉得教室里氤氲着莫名的气息,这气息好像是从地府发出的混杂着死亡的腐烂味道,一进班,我就想吐,我受不了。我想做一条鱼,自由自在,无拘无束,”他出神的描绘着,“在浩瀚的大海游泳,穿过人类捕食的铁网,甚至将同伴也救出来,就这样,在深不可测的大海,一切都是美好的。”
“任何人都像你这样想,从来没有人天生下来就想过战场一样残酷的生活,可人越长越大,肩膀上担子也同时越来越重,想停下来哪有那么容易?高考不一定是唯一的出路,但是你想想你除了高考还有什么出路?”
他沉思着,身边的声音又响起来,缓缓地,如同在讲述一个故事。
“你看着那颗星星,”小阳指着夜幕里最大一颗星星,双手合十,对着星星说话,仿佛在祈祷,“如果爷爷也希望他坚持下来,不要放弃自己,不要半途而废,就请这颗代表爷爷的星星连续闪两次,这样就是赞同。”
这时,他闭上眼睛。他不需要知道结果。
小阳顺着路走去位于学校后门附近的池塘。
越是接近,越是紧张,小阳迫切地想知道他的看法。
小阳不知道他会逃避还是直视。
冷冷清清的有一些情侣坐在池塘边,小阳放眼望去,三三两两,没有自己要找的人,小阳不信自己的眼睛,在一览无余的池塘边继续搜索。
整个高一上学期小阳都是在惶恐不安中度过的,也许由于常常沉默无语,也许由于父母离异,也许由于和年迈的奶奶同住……也许根本没有任何原因,小阳成了他们的攻击对象。
做完的作业必须马上收好,否则回来后会发现作业本“不小心”掉在了地上,被人“不小心”踩了几脚,捡起来时发现内页粘满恶心的附着物。
上厕所要小心,他们常常会无理取闹的跟随小阳去厕所,几个人挡在隔间门口不让里面的小阳出来,肮脏的厕所臭气熏得小阳欲哭无泪。
他们打小阳,不像是小学生一样抓准目标乱打一通,他们将弱小的小阳拎起来,揍小阳的胸口,踹小阳的腹部,力度恰到好处,从来不会留下伤痕作为把柄。
……
明明正常的上交了周记本,却被老师叫到办公室,老师愤怒地将本子摔在小阳的脸上,小阳吃痛的别过头,捡起本子打开才发现自己的周记早已掉包,而此刻里面的内容充斥着不堪入目的字眼,句句问候老师的祖宗,小阳想解释,可刚想开口,就被老师的炮语连珠骂得张口结舌,其他老师也帮腔:教了一辈子书也没见过这样的学生。
老师气得叫小阳摊开手心,顺手抽出教鞭。办公室很静,静的只听见教鞭挥舞下去,然后立马停住的声音。一下,两下,三下……小阳不叫疼,只是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仰着头不能让眼泪掉下来,根本不是小阳的错,小阳要维护自己最后的尊严。老师问小阳知道错了没有,为什么高傲地仰着头。小阳咬着牙不回答,小阳怕一张口之前维护的尊严会顷刻坍塌。待到老师打累了,她命令小阳叫家长来,小阳说家里只有奶奶。老师这才如梦初醒般:“怪不得,有娘生没娘养。”
“老师,你说得太过分了。”他轻轻的说。老师们微微诧异的将目光盯向他们眼中的尖子生。那时,他去办公室找老师有事,还不和小阳一个班,不过看到在炮火堆中像小鹿般受惊无助的小阳,他本能的保护。
他径直走向小阳,翻开小阳手上周记本,对比此次周记和之前的笔记,发现有明显的差别,他将本子翻给语文老师看,“老师,这个同学才是受害者,请老师今后查明事情原委再做定论,不要妄加判断。”
高一快要期末考试的时候,已经入冬。他们愤恨小阳竟敢把周记掉包的事情告诉老师,于是抢走小阳的数学书和英语书,一页一页的撕下来,扔进初冬的池塘里。他们嬉笑着,嘲弄的看着小阳。
寒风瑟瑟,小阳挽起裤子,欲一鼓作气地踏进冰冷的池水里,水刚漫过脚踝,小阳就冷得哆嗦了一声,又换来他们耻笑。
常年无人清扫,池底慢慢累积了一些滑腻的植物,小阳忍着寒意,小心翼翼地在池中行走,在弯腰捡池中的书页时,腰部被从身后飞来的硬物击中,脚下一滑,半个身子落入常年不换水中,毛衣迅速吸水膨胀,凛冽的风无情的掠过,可是小阳不冷,内心像藏了一团火苗,只要找到适当的催化剂,就会震天动地的爆发。
小阳艰难的站起来,可刚站起来,身后击来的重物又准确无误的打到小阳身上, 小阳没有准备,一头砸进水中。冰冷的水侵蚀着绝望的小阳,脑袋被冻得几乎昏迷,气息也渐渐变得缓慢,四周弥漫着死亡的气息。就这样死去也很好啊,再也不用躲着那些可恶的人,可以自由自在无拘无束了,可是……奶奶怎么办呢?
猛的从水里站起来,小阳不能就这么丢下奶奶。小阳从水里捡起刚刚打中自己的石头,转身,瞄准一个男生,使出全身的力气,掷去。男生却轻易地躲开。收获到的是对方的怒火和一波更猛烈的攻击。数不清石子袭来,小阳和他们对打,可一个人的力量实在太过单薄,小阳的嘴唇流着血,胸口被击中了不下十次,脸上全是淤青和酱紫,被打得失去痛觉。
小阳试图捡起一个石子,但视线开始模糊,抓了好几次才抓住,小阳不觉得疼痛,只是想要还击,想要使出全身的力气与他们玉石俱焚,刚要将手中的石子掷出去,意识却开始涣散。
这时,眼前出现了模糊的身影。“你们未免也太过分了。”是昨天才听到过的声音,是和昨天类似的话,声音闷闷的,却如同暴雨前空中闷雷,掷地有声。
他们拿着石子瞥向他。三五个男生与一个男生的对峙。他沉静,唇边带着若有似无弧度,仿佛在嘲讽。为首的男生火冒三丈,作势要冲上前去,旁边的人拉住老大,在他耳边耳语,他听后震惊的审视眼前毫不畏惧自己的男生,对小阳撂下“算你今天走运”,掉头就走。
他不甘,捡起脚边的石头向为首的男生掷去,一击即中,男生停下脚步,似乎在思忖是否回头,最终还是落荒而逃。
身后突然响起巨大的水花声,他知道情况不妙,跳进冰冷的池水中,将劫后余生的小阳从水中捞起来,扶到池边,小阳不住的哆嗦,他脱下小阳的上衣,把自己的衣服给小阳套上,紧紧地环住小阳,用自己的温度给小阳取暖,渐渐的,小阳的意识开始恢复。
小阳模糊地看见他紧皱的眉头,感受他温暖的拥抱,他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不要再这样被人欺负了。”不是劝诫,不是虚伪的客套话,是简单的命令。小阳为之一震。
那时小阳还不知道他是老师们眼前的红人,不知道他成绩优秀,不知道他打架的功力因为在体校学习的缘故被训练的很强,小阳只是一心想要成为他那样的人。
内心的火苗找到了适当的催化剂。
小阳又转了一圈,还是没发现他的踪迹。小阳失落的垂头,莫非他在操场?脚步已经马不停蹄的行动。路上碰到熟悉的同学,小阳也不作任何暂停。
在前几天小阳向他表白之后,他们开始说话的次数骤减,除了必要的事情,他们几乎不说话。他们之间好像有什么隔膜,难以穿破,小阳觉得自己不知不觉的遗失了他。
表白那天他没正面回答小阳,只是像往常一样捏捏小阳的脸,就如同对待自己的弟弟,“玩笑不是这样开的哦!”小阳固执的摇摇头,他直视小阳,深邃着眸子在小阳的眼中寻找些什么,最后严肃的说,“给我时间想想。”
今天,是他要答复小阳的日子。
走到操场,绿茵草上,有人训练有人聊天,小阳环顾四周。
他们在体育课的自由活动时间继续找小阳麻烦,小阳握紧拳头将他们当做空气忽略,他们觉得自己的威信被质疑,更生气,几个人高马大的男生将小阳团团围住,摁住小阳的头,拳头如流星不间断的撞在小阳身上,小阳挣扎,使出吃奶的劲,试图找到一条逃生的路,但挣扎是无力的,小阳渐渐气馁的闭上眼睛,本能的抱住头,蜷缩在一起。
他的身影忽然在小阳的脑海里清晰起来,刚毅的站在凛冽的风里与他们僵持,脊梁因底气十足而笔直挺立,他的话在小阳耳边盘旋:不要再这样被人欺负了。淡淡十个字,却激起了小阳极大的斗志,小阳要成为像他一样的人,要变得就算自己什么也不做,都可以吓跑这群家伙。
小阳突然爆发似的直起腰干,拳头胡乱的挥出,却被轻易地挡回,小阳不顾后果的朝他们下体踢去,却被他们灵巧的闪躲,不管三七二十一,小阳抓住伸过来的拳头,将两只手指塞进自己嘴里,像发疯的小狗用牙齿直接伤害对方,小阳咬得很用力,被夺过来的手不断的抽动,嘴里渐渐弥漫起血腥味,身上的拳头也渐渐消失了。
“你干什么!疼!你疯了吧!你张开口!张开!好好好……你张开口的话,我们以后再也不欺负你了!”
小阳沉默的使劲,浓稠的血腥在口中翻滚,小阳不信他们。充满戾气的眼睛忽然看见了他,他站在跑道旁边看着发疯的小阳,朝小阳竖起大拇指。小阳于是更用力的咬。
“疯子!”又一波拳头向小阳挥去,小阳岿然不动,他们两个人擒住小阳的四肢,两个人使劲掰小阳的嘴,嵌着细菌的指甲毫不留情的陷进小阳细嫩的皮肤里,肌肤的疼痛促使小阳更使劲的咬,双目通红,仿佛发狂的小狗,要与敌人同归于尽。
他们看见小阳的决绝,恍若看到了赴死的决心,内心竟然涌起异样的害怕。
他们停下来:“你放开我,我们再也不整你了。”跑道边的他也对小阳做了个暂停的手势,小阳才停下来。
男生夺回自己的手指,不甘心的骂小阳“疯子”,然后大队人马离开操场。
他带小阳去医务室,医生不在,他对皮外伤用药十分了解,选择好药膏,沉默的帮小阳涂抹,脸上荡漾起满意的笑容。这只是他们第三次见面,却熟稔得就算一言不发也不会尴尬。末了,他赞许小阳:“做的很棒!”奖励性的揉揉小阳杂草般的头发。
奇迹般的,一向成绩中等的小阳在期末考试中发挥超常发挥,考进了他所在的班级,成为了他的同桌。
他们聊天,这才发现他们那么相似,一个与爷爷相依为命,一个和奶奶相互慰藉,同样的寂寞。他虽然看似人缘很不错,却极少有人真正走进他心中,而小阳则本就不怎么跟人打交道,他们就这样成了惺惺相惜的朋友。
常常黏在一起的两人被同学闲言碎语,某个同学开玩笑似的说小阳是个疯子,曾经想咬断别人的手指,现在又总是缠着同桌,小阳肯定是断背。
他听到,动怒的一拍桌子,冲到那个同学们面前,拳头像石头一样震动那个同学的脑门:“你敢再说一遍?”那个同学吓得不敢说话,但他不原谅,作势和那同学势不两立。最后有人把小阳找回来,小阳从未见到这样怒气冲天的他,看到早已吓得魂飞魄散的同学,立刻上前阻止。
小阳在人潮汹涌的操场四处走动。没有没有没有,他不在这里,他不是说好了今天要告诉小阳答案的吗?他人呢?难道这就是他的答复?
手机铃声适当打断了小阳的诘问,小阳激动地在身上摸索手机。
是他,一定是他!
那些孤单无助的夜晚,非毕业班的学生走读上学,小阳每天回家时年迈的奶奶早已睡着,做完作业的小阳独自坐在院子里百无聊懒的养神,寂寞仿佛是病毒,一旦传染上,便在体内迅速扩散。小阳觉得自己快要被它吞噬。
夜凉如水,手机铃声响起,小阳缓缓回神接起电话,电话那头的人语气温温,仿佛是在耳边缓缓吐气,很舒服。他问:在做什么。小阳答:和你讲电话。
这是一个开端,从此之后,他们几乎每天都在夜里打电话,从学校到家里,他们好像有无数的话题,他们相互依赖彼此慰藉,在所有人都将他们遗忘的深夜促膝长谈,就算有时无话可说,可听着彼此规律的呼吸声也觉得十分安心。
他们不孤单,他们有人爱。
他喜欢用对待小狗的方式对待小阳。他摸小阳的头发,头发被温暖的大手拨弄着,痒痒的。他表扬小阳,他说小阳很可爱,他说他永远都离不开小阳,他说他不知道自己的生活里失去了小阳会是怎样的溃不成军。一开始小阳会反驳他之前的生命里没有小阳不是活得好好的吗,可时间久了,小阳慢慢相信这些话,因为小阳开始无法适应没有他的日子。老师曾短暂分开他们两人的桌位,可由于小阳成绩的直线下降继而作罢。连高三住校也要求必须与他同寝。
小阳早已无法离开他。
小阳掏出电话,果然在来电显示上看到了他的名字,按下通话键,深呼吸一口气,然后缓缓吐出来:“喂……”
“喂,小阳,你知道我在哪里吗?”他停顿,仿佛在等待小阳的回答,小阳隐隐觉得他的声音隐藏着决绝,一口浊气憋在心口,呛得小阳说不出话,“你听……”他的声音轻轻的,小阳不安的想起那次他将小阳隔绝在自己的世界之外也是这个语气,愈波澜不惊愈波涛汹涌,手机的那头传来“轰隆”的声响,莫名的,小阳的眼前清晰的看见飞机在跑道上飞奔就要穿越云层的景象,“是的,我在机场,爸妈叫我去他们生活的城市,到了那里我会给你寄明信片的!”小阳忽然觉得自己耳鸣,往事一幕幕的在眼见播放,脑袋有些发晕,可是他的声音又清晰的在耳边回荡,“小阳,如果你要我的答案,那么,这就是我的答案。我一点也不想离开,但是我却不得不离开。”手机那头的声音有些哽咽,但马上就恢复冷静淡然,“我不能将我们两个推向万劫不复。”
不知道什么时候电话已经挂断,小阳却依旧维持着打电话的动作。小阳相信他的话,因为一切有迹可循,但当真的要面对的时候,却叫人难以接受。
是你一手把我从深渊里救出,现在却宿命般的再次将我推进去。
人声鼎沸的操场,有人嬉闹有人玩耍,大家三五成群,有说有笑,没有人注意到那个落寞的背影。
小阳跌坐在草坪上。
就这样结束了吗?
身后成群的飞鸟迁徙,黑压压的一片,将阳光剪得支离破碎。
当热浪悸动地扑面而来时,爱情静悄悄的走了。
后背被人拍了一下,小阳迟疑,又被拍了一下,小阳不满的回过头。
逆光,小阳看不清楚来人,只觉得非常熟悉。
“你……”
来人抱歉的揉揉小阳的头发:“对不起,刚刚我是骗你的,这才是我真正的答案……”说罢,来人俯下身抱住小阳,小阳默默的接受,鼻翼里充斥着专属于他的味道。
黑压压的飞鸟飞过,阳光渐渐清晰,明亮到小阳睁不开眼睛。
当热浪悸动地扑面而来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