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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是朕的哪位皇子的?”皇上不愧是皇上,他听闻伏鸾怀有皇孙的消息;
心中虽是一惊,可面上仍然看着淡淡的,还带着那抹玩味的笑。
“自然是……小氿的。”伏鸾不慌不忙地将被皇上拉下来的长帔重新穿上,遮住香肩上的咬痕。
“你可别诓朕!女子有孕,至少要两个月才能诊出喜脉;
“而两个月前,小氿还在司刑寺大牢里,如何能让你怀上孩子?”皇上哼道。
伏鸾不卑不亢道:“自然是……儿臣去牢里探监时怀上的。父皇若不信;
“可以调来司刑寺的记档,看看小氿坐牢期间,儿臣是否经常去看他。
“父皇应该不介意……我自称‘儿臣’吧?“
皇上睥睨道:“哼,两个月前,你还在东宫;若你腹中真有小氿的骨肉;
“岂不是等于承认,你做太子妃时红杏出墙?你一个姑娘家,传出这种话,可不好听啊!”
“难道‘公公霸占儿媳’,就好听么?”即使对上皇上的目光,伏鸾也毫无惧色。
“哼,你别不识抬举了!你可别忘了:你伏家的那些太子妃,辅佐了那么些个太子;
“最后死到临头,也不过还是个‘太子妃’;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别的女人登上凤位、母仪天下!
“再者说……你既已与元碌和离,又怎会是朕的‘儿媳’?”皇上顿了顿,继续说道:
“你当太子妃也不过是为了后位;如今后位空悬,不如一步到位;
“赶紧趁着二八年华,风风光光地从长安门抬进长秋宫,不好么?”
伏鸾冷笑道:“都说皇上对已故的昭慎皇后用情至深、思念至极;
“连初一、十五到长秋宫附近闲逛的嫔妃都要受罚。
“原来,皇上对皇后的感情和宠爱,也不过如此!”
皇上乜斜着双眼,片刻后却哈哈大笑起来,“阿鸾,你还年轻……
“等你到朕这个年纪就会知道,世间男子大抵如此;
“什么‘情深’‘情浅’,都是骗你们这些小姑娘的。
“可是啊……你家那些太子妃信了,你……也信了。
“罢了……你这一闹,朕对你也无甚兴致了。你就此跪安吧!”
伏鸾行了大礼,旋即离开,一刻也不愿停留。
皇上直勾勾地盯着她的背影,“哼,‘皇孙’?真好意思编这瞎话!
“他在狱中被折磨得不成人形,哪还有本事让你怀上孩子……”
花萝和伏苓在外等得焦急得不得了,见伏鸾出来了才松了一口气。
路上,伏鸾把方才受的委屈一一说明;
主仆三人骂了皇上一路,伏鸾心里才算好受些。
“姑奶奶既然以皇孙做幌子避过此劫;
“为何不趁这个机会,让皇上为您和渔阳王赐婚呢?”花萝既心疼、又不解。
伏鸾叹道:“你觉得皇上会信这话吗?
“这可是不靠母亲、不靠外戚,十三岁便剑斩佞臣夺权亲政的皇帝!
“他怎会看不出我这‘金蝉脱壳’之计?没当面拆穿,不过大家面子上好看些罢了!”
虽说经此一事,皇上给伏鸾印象跌落谷底;
可对于他的杀伐决断,伏鸾还是赞赏的;
若小氿往后能有他父皇的一半本事,她就不愁了……
更何况大仇未报,她哪有心思成亲?
眼下最重要的,便是搅了元碌的“好差事”!
“这么守株待兔也不是法子……
“对了,司珍司!”一连几日,伏鸾每日都往陇西王府跑;
可都扑了个空,谁也不知元嘉去了哪里。
好在这一日,伏鸾另辟蹊径。
她想起赛马前,元碌的随从葛泰曾和尚功局的利司珍谈话……
虽说进宫可能又要碰到皇上,可当下也顾不得许多了!
“敢问利司珍,上个月可曾和右北平王手下一名叫葛泰的随从谈话?”伏鸾当即进宫,开门见山地问道。
“那请问元氏县君,还记得上个月和您说过话的每一个人吗?”利司珍似笑非笑,让伏鸾碰了个软钉子。
伏鸾笑眯眯答道:“听闻六尚二十四司女官手脚麻利、嘴又紧,伏鸾今日见了,方知是真。
“利司珍知道的,我与右北平王曾经……
“如今我二人遭小人离间、劳燕分飞,王爷的腿又……
“少不得我这曾经的妻子,出来替他跑这一趟……”
说着,她又拿出丝帕,刚要掩面装哭;
便听利司珍冷笑道:“县君别怪奴婢多嘴,右北平王恐非您的良人。
“且不提县君这绝世容颜;您既有大魏祖训傍身、又有伏家和长安侯府为倚靠,何苦……”
伏鸾硬生生把刚憋出来的眼泪给憋回去,故作生气道:“哼,亏王爷时常在我面前夸你;
“说‘尚功局的利司珍多好多好’,没想到你在他背后却这般诋毁!
“与鲜卑的结盟之礼,我们自行想办法,不敢劳女官大驾!”
伏鸾说完抬脚就走,利司珍却在身后道:“想办法?县君打算上哪想办法?”
伏鸾回头道:“哼,利司珍方才既说我背靠伏家和长安侯府;
“难道我母族这么些人,还找不出个能登上台面的宝贝赠与鲜卑吗?
“不过是多费些银钱和人脉,就不劳利司珍您操心了!”
利司珍微微一笑;这回的笑,仿若在看孩子一般,“那被你家王爷弄坏的‘马踏飞燕’,集矫健与轻盈于一体;
“上方的天马,四足有三足腾空、只余一足踏在飞鸟的背上,以此来保持平稳。
“此宝物构思之巧、技艺之精、成品之美……绝非‘多费银钱’能达到。
“不是奴婢自夸,能作为国礼的宝物,只有尚功局能制造;
“出了尚功局,就只有祖宗们传下来的好东西能媲美了。”
伏鸾见她有些上钩了,便故意说道:“我可不信呢!什么劳什子‘马踏飞燕’,不就是个铜做的小玩意儿?
“长安大街上的旧货铺子几文钱就能买一个,可不值钱呢!
“利司珍进宫久了,想必……”
她原想以“不知外面的行情”来激利司珍;
可一想到这些女官长年累月在宫里不见天日,已经够可怜了;
她何必再用言语伤人?
利司珍却不在意,反倒笑道:“都说县君牙尖嘴利,连皇上都说不过您呢!
“奴婢今日一见,算是甘拜下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