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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伏鸾不说话，桃酥又道：“她刚搬来的时候也爱看话本子；
“不过看的都是些才子佳人的，也不避讳我们这些下人；
“好像就是从那个老不死的来过之后，她的‘口味’就变了。
“每晚睡觉的时候，还有奇奇怪怪的声音……”
伏鸾与伏苓相视一笑——这“奇怪的声音”指的是什么，不难想象；
只不过桃酥未经人事，才会觉得“奇怪”。
伏鸾打开包袱，再度翻出那些话本，仔细翻着，嘴角微微上扬。
这几本话本，讲的都是贵女与家奴之间的禁忌感情——
与其说是“感情”，倒不如说，都是家奴对贵女的求而不得、最后强行占有的故事。
越到后面，内容越露骨，配的春宫图也从黑白的开始有了色彩。
若是前世，伏鸾定是想不明白，自己那看见史书里的男女之事都脸红的妹妹，怎会喜欢这些东西？
可历经一世苦难，如今她早已看破伏筝筝的真面目；
不，应该说，伏筝筝天性如此，恐怕是得了她生母的真传。
想必她每晚枕着这些话本入眠，把她心心念念的伏渊想象成那些禽兽不如的家奴；
自己则是话本里那些虽不情愿却仍被家奴一再虐身虐心、并且丈夫在得知她的悲惨遭遇后仍对她呵护如初的女子……
“姑奶奶，太常寺来人传话，人在前厅等着姑奶奶，目前是三少爷作陪。
“姑娘快去吧！”伏鸾沉思片刻，屋外有侍婢通传，她才回过神来。
“这些东西你仍带回去，别让她发现你动过。
“你仍替我看着她，她有什么动静你私底下来向我汇报；
“你今天做的就很好。”伏鸾的眼神里带了些赞赏的意味。
桃酥笑道：“姑奶奶放心好了，她发现不了的！这种话本她有二三十本呢！
“奴婢不过是随手挑了几本来给姑奶奶过目。在她所有‘存货’里，这些都算是保守的了……”
“花萝！”伏鸾示意花萝给赏钱，自己则去了前厅，来人却是太常寺少卿唐挽倾。
“哼，真是冤家路窄！”伏鸾故意大幅走来，任头上的金步摇晃得叮当响。
“伏……”唐挽倾皱了眉，显然他对伏鸾步摇乱响极为不满，更不知该如何称呼伏鸾。
先前在昭阳殿上，他为了阻拦皇上册封伏鸾为县君，一时口快称她为“伏姑娘”；
可他思来想去，伏鸾到底是成过亲的妇女，纵然只有十六岁，喊“姑娘”显然不妥当；
但是按寻常习惯称她为“伏家姑奶奶”，又感觉自己矮了一头；
“唐少卿直接叫我‘伏鸾’便好。”伏鸾给唐挽倾和自家三哥行了礼。
她笑语吟吟，完全看不出对唐挽倾有任何不满。
见自己心事被戳破，唐挽倾反倒不好意思起来。
“县君的册封礼，在下月初三，大吉的好日子！”就这么一句话，唐挽倾说完，耳朵根都红了。
伏澈刚要暗示妹妹打赏，伏鸾却不急。她眼珠子转了转，对唐挽倾略略再施一礼。
伏鸾笑道：“一般来人通知喜事，都得说些吉祥话。怎么，唐少卿不祝贺本姑娘两句呢？”
“恕唐某多嘴，成过亲的女子，实在不适合自称为‘姑娘’。”听到伏鸾以‘姑娘’自称，唐挽倾想忍住不适。
可他眉头微蹙的样子，却没能逃过伏鸾的目光，哪怕只是须臾之间发生的事。
伏鸾冷笑道：“既然如此，我这弃妇就多谢唐少卿提点了……
“我府上俗务缠身，就不留唐少卿了！送客！”
“在下不是……”唐挽倾见伏鸾误会，便想解释一二；可主家已下逐客令，自己怎能赖着不走呢？
挽倾只好虚行一礼，离开长安侯府。
“你快送送唐大人，记得给些喜钱！以他的性子，必是不会要的，就说‘赏给下人喝茶’。
“快去！”伏澈赶紧遣了侯府长史去送唐少卿，自己则留下来安慰妹妹。
“阿鸾，唉……也难怪你生气，唐少卿说话是直接了些。可他断无恶意……”伏澈话未说完，便被伏鸾抢白。
“哦，‘无恶意’就这样贬低你妹妹；要是有恶意，岂不是要置我于死地？
“我就说自己是‘伏姑娘’怎么了？他嫌成过亲的女子晦气，那就别来咱们家呀？谁求他来了？”伏鸾啐道。
伏澈扳过妹妹的肩，好声好气道：“好妹妹，别气、别气……
“我未开口你不气，我一劝你你反而气成这样。你这是气他呢……
“还是气我呢？你且听哥哥说，不是我帮他说话……”
伏澈边走边劝着；
伏鸾这才知道，原来传话、通知这等小事，让太常寺那些低品阶的小官小吏来做即可，原不用太常寺少卿亲自上门的；
至于唐挽倾今日为何亲自登门，就不得而知了。
伏鸾想了半日，用完午膳仍是想不通这事，索性将其丢到一边，不想了。
“你嘴里嘀嘀咕咕的，说什么呢？”她见花萝擦窗台时嘴里嘟嘟哝哝的，不免好奇。
花萝仍旧干着手里的活，只是转过脸来对伏鸾笑道：“奴婢笑那个桃酥啊……没个眼力见。
“昨晚咱们在园子里审家贼，那么一大帮子人在那儿呢，她巴巴地来找姑娘说二姑娘的事；
“也不想想，这等秽物能在大庭广众底下翻出来么？尤其是大少爷也在场……
“奴婢给她赏钱的时候又规训了她两句……”
“你没骂她吧？”前面的话倒还好；唯独听到这句，伏鸾急急问道。
“没有没有！横竖她是姑奶奶挑上来的人，奴婢不敢私自骂她的！”花萝连忙答道。
自从跟了伏鸾，她还从未见过伏鸾这般着急慌忙。
她虽想不通这桃酥有什么重要的，可既然伏鸾把她当回事，花萝也就庆幸自己未为难她了。
伏鸾这才放心，“那就好。她年纪小，伺候主子时间也不长。
“慢慢来吧！横竖心还在咱们这屋，没坏事就行。”
入夜，伏鸾没有入睡，却带着人悄悄来到伏筝筝的院子里。
“姑奶奶你听，就是这种声音，几乎每晚都有……”桃酥低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