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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初一填饱肚子后,本着听话乖巧的个人形象,不能去贸然给自家爹爹添乱,故而着侍女去请,有些事情,还是想要问清楚。
不消时,那侍女便来回禀。“王爷说现在还有些事,让郡主先休息。”
“今日,有没有人来府?”初一总放不下心来,问道。
“好像有,郡主,我也不太清楚。”那个侍女远远没有小安机灵,眼睛里只见着明面上的活计。
“那算了。”初一想着自己仍是带病之人,虽然心里在师父的安慰下,已经全好了,但是身体上还是痛痛的,只有一点点啦。
转而进了厢房,见室内整洁焕然一新,地上的瓷壶碎片和……咦,我的脏衣服和床单子呢!
“郡主,今个天儿好,眼瞅着要出太阳了,要不要奴婢抬了软榻,再给您盖上条毯子,去院中晒太阳?”小安双手捧着木质托盘,盘中依次码着伤药。
“也好。这药,是哪里来的?”初一有种说不出来的直觉,小安不是普通侍女。
会不会是戏文里的卧底儿,俗称眼线。
小安放在那桌上,边摆放边随意答道:“是昨日就这样放着的,我本是拿去丢掉,可闻着味道,却是疗伤的圣品,有些甚至难以寻觅,便再拿了回来。”
“哦,你去找人把院子打扫好,那些泥丸弹弓什么的,都收好。”以备不时之需,若是皇上查了起来, 自己也好应对。
“是。”小安虽早已归整完毕,但明显的郡主是想支了自己离开,边微笑着退出。
初一手中惦着那几个瓶子,凭着过目不忘的本领,是与昨日排序并无二致。可见,小安做事很严谨,不可能是简单的服侍丫头。再加之,她刚已经暗示自己,她会些医术。
这是何意?凭小安历来的行事,不会是没有道理,随口那么一说的。
“夜熠。”初一现在是无条件的信任着这个暗卫哥哥,自己的心腹不是开玩笑的好吗!
“嗯。”夜熠随叫随到,在初一的示意下,现出身形。
“看看这几样药,有没有加别的东西?”初一拍开其中一个的封口,放在鼻尖嗅了嗅。
清香的草药材味道,昨天自己迷迷糊糊地被师父抱着过来,就这么上了药。再想起时,那药中似乎带着奇异的力量,好像师父的手掌一样,触感莹润温热。
夜熠见初一心神飘荡,半垂着头,恭敬道。“没有加料,就是属下昨日带来的药。”
“哦,那这些药材很难认么?”初一想从这里入手,若是需要医术高明什么的,那查起小安真实的身份来,就容易多了。
“伤药难配,但是认倒不难。就像昨夜柏舟道长,虽对医理没有研究,但是稍稍懂一些就能知晓是治什么的伤药。”夜熠明白初一的心思,截了那话头,打住来。
话是好话,只是在初一听来,就不那么自在了。“那个……昨夜我师父,呃,他来的时候,你们都知道吗?”
“嗯。”夜熠心中顿时揪疼了,小声嗯了,又怕初一没有听到,补充道。“知道,昨夜本该……咳咳,道长来了之后我便接替了。”
“呵呵呵,辛苦了。”初一脸上跟烧着了一团火一样,羞的抬不起头。
昨日一整夜,和师父极尽缠绵,不管不顾地根本忘了暗卫这一桩事。
“郡主,我们暗卫,是……非礼勿视,非礼勿听的。”夜熠艰难的说出口,自己心口已经缺了,生生地被刀刀剜去皮肉,直至成为碎屑。
不过,夜熠知道,从自己成为暗卫的那一刻起,这个只能在无人黑夜中悄然绽放的花骨儿,就只能是来不及开放便迎来枯萎。这场苦苦痴痴的爱恋,就只能是除了伤了自己再无他用。这片不能为外人道的心意,就只能化为忠诚,绝对的守护着。
“啊,呵呵,那什么,我知道了。”初一不好意思,到底有没有听到或是看到,这种事情还是不要打破沙锅问到底的好。
夜熠悄无声息地不见了,和他这个人一样,淡淡的没有存在感。
初一拍了拍脸蛋,觉得整间屋子都充满了甜蜜的气息,还是出去正常一会儿吧!
“郡主,你觉得这里怎么样?”小安满脸笑意地安置好软榻,还有暖炉小案几,一应俱全。
初一腿还酸软着,走的没有平日张牙舞爪。“往院门口那个花架子抬一抬,等爹爹来了,我第一眼要看到。”
“是。”小安又使唤着,放到指定位置。
冷,还是冷。出了太阳是不错,积雪尚未消融,侍女们撤去后,整个小院呈现出凉飕飕的寂寥之感。
初一自动和清虚观的冬天景象对照了,打雪仗捏雪球裹雪团踩雪坑,一大群师兄师姐打打闹闹,好怀念。
还有,关键是,那时候还有师父在。
虽然师父并不加入,但也是极为护短的。若是谁砸了自己满头满脸的雪沫子,师父定然面色不动,温柔地拂去自己脸上的碎雪,随意捡了粒雪粒子弹了去,将四下里想偷偷溜走的师兄瞬时击倒,并教训道。“学艺不精,再练!”
初一半倚着软榻,又想到师父的那句娘子,不由傻笑起来。“呵呵呵呵。”
“郡主可是冷着了?”小安在脚凳子上坐好,拨着木炭,那通红,烧的正旺。
“哦不,小安,你知道我学的什么吧?我师父……”初一拉回心神,看着小安的面相。
小安讨好地接话道:“柏舟道长是古往今来,第一卜算之人。任是谁,都比不上的。”
“喂,小安,你口水擦擦好吗!”初一听得自己师父挨夸,当然是心情好。但是夸得力度要控制好啊,一脸白痴模样!
“刺溜!”小安不好意思了,真的有口水诶,还有一滴不甚流出滴到木炭上,溅起木灰腾起。
“嘁。”初一想改变对她的认知,这么傻缺的花痴,真的能靠谱么!
哦不!比如自己,靠谱着呢!
“别动,小安,让我看看你的面相,给你算上一卦吧。”初一收起戏弄的心思来,弯腰俯身,凑到小安跟前。
小安吓了一跳,连连往后挪着板凳。“郡主,您可千万别。”
“哦?这是为什么呢?”初一撅着嘴,要让小安感觉到自己的威胁,敢不让我给你算卦,扣你月钱啊!
“奴婢……郡主,呜呜。奴婢非常信命,如果要是奴婢的命不好,人家会很伤心难过的。”小安恨不得将脸埋在地砖之下,死活不让初一看。
“哦,原来如此。”初一想了想,觉得她说的挺有道理。自己又没有问她的生辰八字,只看脸面的话,算不上是在打探她什么。
而且,师父将清虚观已然是壮大了不少,很多信徒都为求一签,长途跋涉。
除了自己,不信命的人,还真的是几乎没有了。
小安哀求着:“嗯,郡主就饶了小的吧。”
“可是我现在就是想帮你算,天眼都开了呢。诶!我们不如这样,如果你的命真的不好,那我就不说。如果是乾命凤血,那我便如实跟你说了,也免得你跟着我耽误了前景。”初一自认找到一个折中的方案来,提议道。
“呜呜。”小安急的眼眶都红了,可惜不能忤逆郡主的意思,只好强忍着点头。
初一盯着她的眼睛看,师父说了,人的眼睛是最骗不了人的,从眼睛开始找两人相像之处,有时能生出一些不同寻常的想法来。初一对面相是狗屁不通,只在自己见过的人里面搜寻蛛丝马迹。
“赫宇哥哥派你来干什么?”初一不傻,直冲冲地问了。
第一次见到小安的时候,当天夜里就收到赫宇哥哥的信,虽然赫宇没有承认,但是事实摆在那里。是约赫宇见面的,然后莫名其妙地穿上那带着媚药的衣衫。
再接着,大事件便是昨日,昨日赫宇明明领了众多皇宫守卫来保护十公主,结果却是自己与小十双双中招。赫宇哥哥为什么没有来保护小十,当时小安在他身边站着,居然没有任何反应!
这一件件一桩桩,都是与他俩人逃不了干系的,初一这么问,自然是有道理的!
“啊?郡主说的什么意思?”小安皱着眉头,傻傻地不懂。
“没什么,我问它呢。”初一抬头见了信鸽,随手扔了个茶碗,将它击了下来。
她眼神中那一瞬间的慌乱,就已经够了。
“哇,这是信鸽子啊!腿好肥啊!这么胖你真的能送信吗?”初一绕开小安,欢乐地接住那下坠的肥鸟。
小安愣在那里,心虚地摸了摸鼻尖,那什么,看这架势,是暴露了吧。
“嚯嚯!”初一解了那信鸽腿上的小信桶子,布条还未展开完,就发出一声这样的怪笑。
来信没有落款,但是那字迹,初一绝对不会忘记。
师父只写了两个字,勿念。
初一将字条收好,仔细地放在怀里揣着。勿念,那就是说,师父要离开京城一段时间吗。
唔,这只肥鸟,就是师父送给自己的小礼物吧。
而且,不可能是从很远的地方飞过来的,一来是这鸟的小翅膀承受不了它自身的重量,二来是师父不会不跟自己告别就走,现下通过这种方式,只能说明一个问题。
自己连带着小院,都被人监视了!而且不是什么普通暗卫,有可能是两拨以上的人马。不然,师父也不会混不进来。
其实,不是柏舟混不进来,以他的身手,皇宫大内也是轻而易举。只是,暗中的身份,还是不要这么快的表现为好。
初一小手顺着肥鸟的洁白翅膀,将它抱起。“喂,小安你哭什么哭?”
“呜呜!”就在初一神游这么一段时间里,小安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鼻涕都甩在脸上也不管了。
“干什么啊?你怎么了!”初一觉得自己的小心肝经不起这么一惊一乍的,天天儿的不得消停。
“呜呜郡主,您帮奴婢看完面相就不再吭声了,那就是说奴婢的命差的都……呜呜!”小安想起初一看面相之前说的话,抽抽搭搭的勉强才能说囫囵。
“呃,那个啊。”初一绞尽脑汁,胡扯着。“小安你这命啊,说实在话,真不错!富贵命!不过啊……”
“哇!真的呀!不过,不过什么呜呜。”小安半信半疑,气还没顺下去呢,又吊起来。
“就是脸上的小斑点有点多哦,要注意下皮肤。毕竟,姑娘家家的,不能总干些汉子的事儿,担子别挑了啊。”初一随口胡诌了,本来就是这样,人生在世,忽悠俩字。
算命什么的,除了师父,其他的都是白瞎。
“呃,哦。”小安掏出帕子,在面上抹了几把,算是安心了。
“成了,过来跟我一起喂鸟,做鸟笼子吧。”初一见那鸟,咕咕地不停,心中生出亲近吱之感。
小安提着裙摆,只按照初一话中字面上的意思理解了。今夜,怕是还要与主子商议一番。
初一没她那么纠结,反正胡打乱撞,只要能保住命,什么繁荣富贵身外之物都是浮云。
别人的一生,拼命辛苦做活。
初一的一生,拼命地活下来。
“郡主,这鸟好像跟您有缘诶,你看它冲你眨巴眼儿呢。”小安捏着干净帕子,将鸟身上和爪子沾着的泥土擦去。
“哇!真的诶!有本事你说话啊哈哈哈。”初一也发现了,那小黄豆眼儿,转个不停。
“……”小安无语了,这鸟又不是人,怎么会讲话。
“一一!”那鸟真的张嘴说了,只不过滑稽可笑。
“诶?!这鸟会说人话!喂,你说的是人话吗!”初一大为惊奇,师父从哪里寻来的奇葩鸟儿,连话都会说,成精了不成?!
“是是是!”那鸟通了人性一样,讨好地答了。
“啊啊啊!救命啊!小安,快去把它烤了吃!”这么一下子,给初一吓着了,忙大叫着。
那鸟似听懂了一般,也吓的疯狂扑棱着羽毛,挣扎个不停。
“郡主勿怕,有种小八哥,是能说话的。”夜熠适时地在暗中提醒着,实在是见一人一鸟的大战不怎么雅观。
“哦呵呵呵。”初一听完后就镇定了,死死地攥住肥鸟的爪子不丢手。
小安眼见着郡主的猛然转变,只疑惑了下,但没有吱声。
“哈哈,肥鸟,我吓唬你的,跟你开个玩笑哦,不要当真哦。”初一认真地跟这鸟赔礼道歉,想要和解。
唉,自己这叱咤清虚观方圆十里地的初一女侠,居然会怕一只鸟!有什么好怕的!哦不!怕个鸟啊!
“咕咕。”肥鸟垂着头,做臣服状。
初一想了想,这鸟挺好玩,便先教它一句简单的话吧。“泛彼柏舟,亦泛其流。”
“……”肥鸟夹紧了爪子,郡主啊,你这愚蠢的人类,不带这么玩鸟的好吗!
请把我当做一只正常的鸟!如果再这么坑鸟下去,本鸟以后拒绝开口,再不说话!
“喂,这是我师父的名字由来,你快跟我学起来啊!臭肥鸟!”初一作势要扇它,嘟着嘴不乐意了!
师父的名字真的好好听呢,由来便是这么一句诗。往下是,耿耿不寐,如有隐状。微我无酒,以敖以游。
“……”肥鸟在意料之中的不搭理,深深觉得自己应该放逐蓝天,不能在这污世中被带坏了脑子。
“呃,那个啊……郡主,要不要先给这鸟取个名字呢?”小安好歹循着常理而来,将肥鸟清理干净。
“它那么笨,叫肥鸟好了。”初一欢迎这个新来的胖家伙,勾着手指逗弄它。
“果真是!好名字!”小安倍儿给面子的拍着手,心中疑惑着,要是因为笨的话,那是该叫笨鸟好不啦!
经过整整一个上午,初一终于与那肥鸟相处还算融洽,一声声的肥鸟叫个不停。
“初一。”明亲王终于处理完事务,一进小院,就见了这噪杂场景。
“爹爹!你们都先退下吧。”初一当然知晓轻重,挥手让小安带着肥鸟下去。
明亲王有些疲惫,双指按揉着高蜓的鼻梁,往内走到小厅。“进来说话。”
“嗯!”初一上前几步,想扶着明亲王,却不料牵动了伤口,手臂发疼。
明亲王察觉到了,立时内疚的神色就显露出来。“初一,是爹爹疏忽了,伤还要不要紧。”
“不要紧,没事的。”初一为了让明亲王放心,强撑着蹦跶起来。
明亲王安抚着,轻声好像叹息一样。“初一啊,熬过了这段时间就好。”
“啊?”初一觉得自己没听明白,又有点明白,反正是不怎么明白。
“我的宝贝女儿所受的苦,爹爹都要替你一一讨回,连骨带血加倍地讨回来!”明亲王嗜血般压低着声音,不似平时儒雅的模样。
初一忽然生出一个念头来,自己从未与爹爹亲近,所以本来也就谈不上了解多少,但是现在……
“爹爹,这件事,与你有没有关系?”初一还是大着胆子问了,下意识地去看明亲王的表现。
他眉头一皱,紧紧地盯着初一,语气严厉道。“初一以为是爹爹?”
“不不不,我只是……只是。”初一思索着措辞,该怎么说才合适呢。“我只是,想着……”
“初一有什么想法,都说出来。爹爹不会瞒你,更不会骗你。”明亲王见她言辞闪烁,不敢正面答话,语气故而放缓了一些。
初一定了定心神,还是不确定地问。“会不会隔墙有耳?”
“这四下,明里暗里都是咱们家的人,照直了说。”明亲王笑了,伸手去摸初一的头顶。
那安抚似乎能够奏效,初一平静下来,不管是什么样的情况,自己都不应该与爹爹还有隔阂,毕竟是血浓于水的。“爹爹,昨天那个泥丸好生奇怪,你知道吗?我和小十玩的好好地,根本就没事。突然间泥丸就飞了过来,一个不行还来两个。”
“嗯,接着说。”明亲王知晓她怀疑的远远不会是这个众所周知的事儿来,示意她继续。
“我觉得目标是小十,而且,我替她挡着泥丸的时候,泥丸忽然改变了方向,如果不改,我现在应该是没有命在的。”初一原原本本地说了,干脆一鼓作气。“所以,我才问是不是与爹爹有关。”
“能让初一都这样想,才是那背后之人的高超所在。”明亲王点了点头,也没有恼怒。
“呃,什么意思,初一不懂。”初一捏着衣角,执着地要搞清楚。
“那背后的歹人肯定是想不到初一与十公主交好,甚至能替她挡了。那么你再接着想想,如果你不挡住,那么受伤的就只有十公主了。而你,什么事都没有,对不对?再加上,这事儿还是出在咱们府里的。”明亲王耐心地说完,留些余地让初一自己想清楚。
“这……啊!”初一绕开那弯儿来,心中咯噔一声。“有人想陷害咱们!”
“而且,很成功。”明亲王抿了抿唇,刚毅的线条尽显。
“难道说,皇上对咱们有误会?”初一紧张了,这人心思也太歹毒了吧!
“圣意难测,这个说不好。我的意思是,能让自家女儿对我都起了疑心,这还不成功吗?”明亲王似笑非笑,看着初一。
初一撅着嘴撒娇着:“人家才没有怀疑呢,人家只是害怕会误了爹爹的大事。”
“爹爹没有大事,如果有,也是会提前告知初一的。”明亲王不动声色,如此说了。
“那咱们家和谁有冤有仇呢!那人简直是太坏了!”初一气着了,问。
“你和赫宇的婚事,现在只怕不是爹爹要退了,而是赫家。”明亲王不与她一起做小孩子的猜测,进而转了话头。
初一已与师父有了夫妻之实,怎么可能再愿嫁作他人妇。不管现在是哪家退,听爹爹的语气,肯定是会退的。这样一想,初一倒觉得有些轻松,因祸得福么。
“罢了,我将你禁在小院中也是不得已。如今连我出府半日,都得请示圣上。初一,紧要关头,你务必一切听从!”明亲王见她垂着头,没有接话,便自行提了要求。
【注:师父柏舟的名字,取自《诗经.柏舟》,原诗句就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