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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自己的侍卫,做出这般横行霸道的事,南宫银月也有些难为情,她决定亲自上门,去给牛家村的村民道歉。
考虑到侍卫些还关在班房,明康只得派了李昌带领了一些衙役一行护送南宫银月,省得那些村民过激之下,对南宫银月这个千金大小姐有什么伤害。
明康整理着案卷,却是陷入了沉思,林水月和李昌查回來的线索,果然跟他推测的差不多,原任知府大人,真的是冒充别人的身份而坐上这个官位,也就是说,他只是一个傀儡。
显然,做了多年的傀儡后,他已经厌烦了这种状态,有心想摆脱这种状况,一个不听话的棋子,显然是不需要再留着。
那么,这棋子的位置,总要安排别的人來坐。是谁?
林水月?明康也被自己这个大胆的推测吓了一跳,这个看上去斯文的代理知府,算是看着他成长的,不会跟他有关联吧。
可是,他只是代理,也许只是当时无人主事的情况下,调他來主持这边的事。
明康默了眸,既然各方面的线索,已经进入死结,又沒别的新的线索,那只能静等朝中的动向,看看究竟是何人,最终坐到江南知府的这个位上。
小手进得明康的房间,见得明康坐在蒲团上,面前摆着一方黄杨木大书案,提笔欲写什么,却终是什么也沒写,案上的梅花信纸上,仍然是一片空白。
小手恐惊了他的思绪,屏了气息,步伐轻盈的走至他的案边,盈盈的曲身下去,在他旁边就手的地方,极为稳当的放上了茶盏。
这些年來,他不曾有书僮笔墨侍候,她也不曾有丫环贴身照顾,彼此都在对方身边扮演着最亲近最重要的角色,她侍伺他的笔墨纸砚、斟茶递水,而他,却是关心着她的冷暖寒暑、头痛脑热。
长叹了一口气,明康搁下了笔,伸手端过茶盏,饮了一口茶。。
这些年,小手泡茶的功夫,倒是越发长进,他明白,那是因为他的缘故,她格外用心。
今儿给他泡的是金银花茶,那清爽的金银花味,令人神清气爽,一如她本人,当他倦了累了的时候,能在书卷之后偷看她一阵,便也是一阵轻松。
见得明康不知不觉中将茶饮尽,小手继上了茶水,见得那砚中的墨汁,都快凝固,显然明康一直在思考问題,无从下笔。
微微倾了茶盏儿,滴了几滴茶水进砚台,小手轻挽纱袖,将墨按着顺时针的方向研了开去。
“不用研磨了。”明康如此道,仍是思绪中回不过來。
“师父在考虑什么呢?竟有些举棋不定。”小手只得轻声的问了一句。
明康确实有些举棋不定,南宫银月要回乐温,本就是一桩很稀松平常的事。可是,李昌却是扭扭捏捏的來说,他想护送南宫银月一程。
想必,这阵子两人的纠缠摩擦太多,已经是情丝暗缠。
李昌能有心仪的对象,换作别人,明康自是替他高兴,定会亲自促成其事。
可是,这是南宫银月,南宫银涛的妹子。
他如果不助李昌一力,只怕李昌对南宫银月的这点念想,终究是镜花水月,他不想看到第二个蔡昊天。
可是要助这一臂之力,他必然得跟南宫银涛知会一声,他却是不想跟南宫银涛再有任何往來。
此时,他倒有些羡慕皇甫玉,虽然薄情寡义,可却能恣意妄为,喜怒随心,不为任何人的看法,而委屈自己。
可他不行,爱人亲人朋友同僚下属……什么都在他的考虑拿捏的范围,他要考虑担心的人太多。
他做不到无情无义只管自己的喜乐。
李昌跟着他浴血打拼这么多年,他又如何能不替他的幸福前程打算安排。
小手只管安静的将头搁在明康的膝上,眉眼之间,倒是乖巧温顺如小鹿:“师父如若什么事情拿捏不准,不妨暂时放下,也许明天就有新的思路了。”
她这随口宽慰的话,明康心中倒是一悟。
他的时日如果真的不多,等促成李昌和南宫银月的好事之后,怕也不会跟南宫银涛再有任何交集,。
给南宫银涛的书信写好,封好腊印之后,明康将信交给了李昌。
“这信务必亲自交到南宫城主的手中,不能经第二人手。若南宫城主看了信之后,要你留下,你便留下听侯他的吩咐。”明康扶着李昌的肩,郑重吩咐。
他在给南宫银涛的信中,希望南宫银涛看在多年同窗的份上,将李昌安置在他的军队中,多加锤炼。
以李昌的能力,在南宫银涛的军队中脱颖而出不是难事,也定能获得南宫银涛的青睐。
他呆在乐温城,想來跟南宫银月的这段情份,也能修成正果。
但明康沒有直接告诉李昌他的这个打算,他怕李昌为了一个义字,而选择留在自己身边,生生错失了这段姻缘。
“大人,这是为何?”听着明康要他一切听从南宫城主的安排,李昌一脸的疑惑之色。
“城主和我多年故交,前阵子曾写信于我,望我给他找一个极为可靠之人,替他处理一些事务。我想來想去,唯有你合适,所以,趁这次你送南宫银月的机会,就去帮城主将事务处理完。”明康如此说,仿佛真的只是交给李昌一桩任务,让他去完成。
将信妥当的收进贴身里衣,李昌抬起头來,眼光也有些闪烁躲避:“大人,我定当不负你所托。”
明康只是笑笑,如三月的春风,温和,却又暖入心底。
李昌却觉得在这位大人面前,似乎一切的掩饰都是多余的。
“此去你自己路上多加小心,张心清这些人被我惩罚了,怕会跟你过意不去。”明康再次嘱托了李昌一声。
“属下明白。”李昌应着,问道:“那大人呢,现在沒有一个人在身边,你也得多多小心为是。”
明康点点头,转身离去时,眼底深处却是浮起了一层忧色,他的时间不多,而这一阵子,似乎一切太过平静,沒有任何事情发生,也就沒有任何线索可追寻。
他等不及朝中的动向,等不及究竟是谁坐在这个知府位职上來,他决定主动的引蛇出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