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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辰不早,映月坞二三十个年轻的小伙姑娘聚集在了一处。咪猜们个个披着银饰,脸色兴奋羞红,美丽可爱的紧,所有的咪多,看的眼都不敢眨了。叮叮当当的银饰轻响,在父母的嘱托和期盼中,众人沿着山路出发了。
映月坞地处叙州府的外围,距离五莲峰很有些遥远,冉欢他们选择的是抄近的山路,虽崎岖难走,但在这些苗家男女眼里,也算不得什么大事,倒把赵飞这个走惯了平路的人,好好为难了一番。
这群人中间,冉欢虽是个柔弱的女孩,却因作风泼辣、个性坚定,当之无愧的当起了头目,大家都服她,连混小子阿山也要听她的。
赵飞本是个假咪多,但大家都是年轻人,嘻嘻哈哈混在一起,过不上片刻也就相熟了。
赵飞为人沉稳,又经历丰富,能说会道,说笑话一个顶俩,讲故事更是一套一套的,什么风花雪月、刀光剑影,信手拈来,还不带重样的,都是咪多咪猜们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姑娘小伙听得眼光直闪、心神向往,个个抢着跟在他身边,与他说话。听说他要学山歌,不仅依莲教的勤快,咪猜们也都把拿手绝活传授给他,只可惜十三哥在这方面实在是天赋有限,学了这个忘了那个,倒引来诸人的笑话。
苗家的姑娘们爱干净,每天傍晚都要寻找一处山泉戏水洗衣,清理银饰,其他的咪多就只能握住柴刀守在四周放哨。听着姑娘们的笑声,小伙子大多心里痒痒的,倒是赵飞最沉得住气,一来他沧海多了见怪不怪,二来也觉得这样平静的生活真的是一种享受。
听着苗家少女水中嬉闹放歌,遥想昔日穿越而来,在江湖中行走、漫漫征途,分明就是天壤之别,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
气质这个东西,本是日积月累、性格沉淀的产物,他的经历天下无双,大悲大喜从没少过,可谓宠辱不惊。那远超常人的沉稳和淡定,倒是更引这帮年纪不大的苗家男女的追捧,一到晚上就迫不及待的点燃篝火,兴高采烈的围在他身边,听他胡侃,其乐融融。
少女冉欢最喜欢这样的时候,每当夜晚坐在他身边,听他嬉笑怒骂讲故事,笑得前俯后仰的同时,却有种不真实的错觉,仿佛这些故事都是十三哥的亲身经历。到底是不是真的,她一直很想弄清楚,只是缺乏胆量去问罢了!如此这般,在险峻的山中连行了五日,夜伏昼出,脚上都磨出了泡,却还没见着个集镇的影子。
苗家的姑娘小伙子们倒还不慌,赵飞却是着急了,趁着歇脚的功夫,拉住苗族少女道:“冉欢妹子,什么时候到五莲峰啊?!”
“快了!”冉欢轻轻一笑,从包袱中取出干粮,挑了最大的一块送到他手中:“十三哥,给你吃这个!”
赵飞身上带的点心,早在苗寨中就让冉欢分发了,这几天的干粮,全赖临走之前冉欢母女连夜烙的野菜饼子了。他本是粗生粗养惯了的,什么没吃过,这些自然不在话下。
冉欢见他吃的香,欣喜不已,急又将盛满清水的竹筒递给他:“十三哥,我问你件事!”
“嗯!”赵飞吃着干粮,随口答道。
“你从前是干什么的,怎么知道那么多事情呢?!”
“我从前啊,”他抹了抹嘴角漏下的清水,得意笑道:“我从前是个店伙计,专门坑蒙拐骗赚银子,还喜欢去勾引人家小姐!后来就去跑江湖了。”
“净说瞎话,我才不信呢!你说的那些侠客故事是真的吗?”冉欢咯咯娇笑。
苍天那,大地啊,为什么我说真话从来就没人信呢?反而说假话的时候,从者如云、趋之若鹜!难道真的是我太坏了?他心中悲哀不已。
“当然是真的,怎么你也想学武功,当一个女侠客?要不我到时候给你留一本武功秘籍?”赵飞笑呵呵的说道。
“可是我不太会认字。”冉欢眼神暗淡的说着。
“那我教你认字吧。”赵飞好为人师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十三哥——”依莲紧靠在他身边,呆呆望着他,只唤了一声,便不知说什么了,双眸带着水雾。
过了好久,冉欢才睁大了眼睛望住他,轻轻道:“十三哥,你要是能永远留在苗寨,那就好了!”
赵飞瞳孔蓦然放大,呆呆望住她身后,嘴角直抽搐,腿都开始打颤:“冉欢妹子,你,你别动!”
“怎么了?”苗族少女不解道。
“嘘,”赵飞咧了咧嘴,缓缓站起身来,浑身都在颤,他忽然一伸手,急急将冉欢拉到了身后:“快,快走!”
一条猩红的信子自少女身后的树林中吐出,露出个三角脑袋,浑身漆黑中带着星星点点,竟是条六七尺长的大蛇,盘在灌木上,缓缓往外探头吐信。望着他打颤的身子,冉欢眨了眨眼:“阿林哥,你怕蛇?”
“不,不,不,不怕!”武功再高也怕菜刀,赵飞没了内力,最怕的就是这种看起来很凶猛,咬到人就更可怕的大蛇了。
苗族少女抿嘴偷笑,瞅准那蛇身,玉手忽如电般伸出,又快又疾,正掐住蛇身七寸。
“吱——”毒蛇吐信,芯子瞬间伸得老长,林晚荣啊的大叫一声,双手抱头,脸都吓白了。
冉欢嘻嘻一笑,将那盘住的蛇身自树上取下,递到他跟前:“十三哥,这是剧毒青信子!别怕,你摸摸看,它很乖的!”
剧毒青信子?看冉欢拿蛇像切菜似的,他心里噗噗直跳,哪还敢伸手摸。
“咦,咦——”赵飞吓得直咧嘴,急急跳开几步,指着她手中的蛇,小心翼翼道:“冉欢妹子,能不能先把这个玩意收起来,我,我有点晕蛇!你也别玩了,小心被它咬着!”
冉欢放声大笑,十三哥胆小害怕的样子,与平日慷慨陈词的情形,完全是两种模样,这个才是真真切切的十三哥,招人喜欢的十三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