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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清住进了皇宫,被安排在了凤先殿近前的侧殿,便于太后监视。
纵使百般不愿,楚依澜还是将楚依芊从地牢里挪了出来。人家女儿说了,如果对她娘亲不好,就不要试图从她这里得到半点消息。
云清也学精了,其实她自己也是一塌糊涂,但看样子这群人是吃准了她有那什么“能得天下”的地图。既然说不清楚,为了救她娘亲,便也乐得装那个高深的模样让他们各自猜度去。
楚依澜恨得磨牙,但为了儿子的大业,她还是百般不愿的从各地搜罗名医。开出的条件极其诱人:谁能医好楚依芊,便赐府邸一座,良田千亩,美人十名。
大榜贴出,众人唏嘘不已。排队前来的数不胜数。
几天后,没等楚依澜嫌烦,云清首先受不了了。
她娘亲虽然已经呆傻,可模样依旧如花。那些个庸医病没医好,倒是有好几个都流着哈喇着反复的看诊切脉。
于是,皇榜上又加了一条:擅自揭榜,医人无效者,赐二十大板。
于是,门可罗雀。
楚依澜好吃好住的招待着,晨起黄昏必要与云清谈一谈心。从家族谈到国家,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她态度良好,云清便摆出了一副尊老爱幼的贤良模样;她态度恶劣,云清便认真的注视她,一言不发。
凤先殿加强了二百个影卫,光凭那股强大的气息,云清便打消了硬逃的念头。
娘亲很是安静,母女俩经常一坐就是一整天。云清静静的为她修剪指甲,梳理秀发。只要能闻到母亲身上的气息,她便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心安。
安静的日子不会持续太久,当太后终于厌倦了早晚碰面还一无所得。下决心不再理会她母女之时,她的儿子,皇帝慕容启又出现了。
看来是换人来做说客了。
出其意料。慕容启居然一直都没有提及龙脉的事情。他只是有事没事的与云清闲话家常。
她极不喜与他碰面,他和慕容彻等人还不一样。那几个人充其量就是她凭空多出来的几个哥哥。可这人……二人毕竟有过那样一段过往。
他从不叫她慕容闭月,尽管宫里所有的人都已经改口唤她“公主”,可他依旧一口一个“清儿”的唤着。
夜深的时候,待娘亲呼吸均匀,她总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不知道乔越在做些什么,为什么一直没有给她回信……还有萧漠然,他与母亲究竟是什么关系。为什么看到那枚血帕之后似乎比她还要激动。
日子不咸不淡的过着,转眼间,离开长宁已经一月有余。
娘亲的精神状态好了许多。在云清的耐心指导下之,她终于能学着她的口型唤出了“清清”二字。云清激动的想哭。
吃饱了饭闲来无事。云清便开始琢磨如何逃脱。
正当她秉烛夜想,苦思脱身之计的时候,慕容启又来了。一张俊脸红扑扑的,好似喝了不少小酒。
娘亲早已经睡下,云清也打了哈欠。可他还是不走。
两人隔着一张桌子对坐着,慕容启醉眼朦胧,说话有些不太利索:“想到了逃脱之法吗?”
云清握着杯子的手抖了抖。
他勾起唇角笑了笑:“别以为我不清楚,你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地图,对吧。”
云清望向他:“既然如此。为何还要将我关在这里?”
他将袖着龙纹的袖口理了理:“太后她老人家说有,如若我非说没有,她又岂能让我放下手中的事务天南海北的找寻于你?”
“你找我做什么?”
“做什么?”他探出身子,语气藏有薄怒:“你背着我另嫁他人,别以为我不知道!”
云清像看怪物一样的看着他。
“别用那种眼神看我!”他突然吼道。
云清担心的朝着里间望了望,还好,没有声响,母亲还在睡着。
她压低声音:“别吵,有话好好说。”
慕容启舔了舔唇角,呵呵干笑两声:“你不要忘了,是我先用花轿亲自迎你进门的。所以,我不管你后来做了什么,你生是我的人,死,也是我的鬼!”
云清险些将茶杯捏碎,见过恶心的,没见过这么恶心的!她指着慕容启的鼻子,忍了几天的话,一股脑的倒了出来:“你不要这么恶心好不好!你和我,”她指着他,又指了指自己:“我们是亲兄妹!”
“亲兄妹?”慕容启挑了挑眉。
“难道不是?你姓‘慕容’,我也姓‘慕容’!你别忘了,是谁告诉的我,我叫‘慕容闭月’!又是谁将鸽子血涂在手帕上,将我从西越骗了回来!”
一提“西越”,慕容启就气不打一处来。他不知道那乔小四儿用了什么办法将云清骗到了手,他也没心情知道!
没错,她是姓慕容,可自己呢?
一股怒火从胸中升腾而起,慕容启从怀中掏出了一个酒囊,仰着头猛灌了几口。云清一把将其夺下。慕容启喝多了怕是又要借机撒酒疯。
几年前的一幕她仍然心有余悸,随园的时候,这家伙借着醉酒,抱着自己又亲又啃,差点就被他当场正法。
那时候自己手不能武,腿不能踢,白白的被他占尽了便宜。
“你究竟想怎样?”云清气极,拔开盖子也灌了一口:“明人不说暗话,我就想带着我娘离开。你开出条件,如何才能将我二人放走?”
“开条件?”慕容启眯着一双狭长的眼眸,故意在云清越发丰满的胸部来回扫视了几番,末了还舔了舔嘴唇,那模样就像黄鼠狼在盯着一只小鸡:“其实,以我现在的身份,要想达成清儿的愿望其实还是很简单的。”他看了看外面:“虽然影卫都是母后指派的,可朕要左右个把人,她还是奈我不得的。”
“这样吧,”慕容启顿了一下:“你陪我一晚,我就放了你娘;陪我两晚,我就许你二人自由;如果你愿意夜夜相伴……”
“住口!”云清腾的站了起来,一张粉脸胀得通红:“你还是不是人!还有没有人伦道义!你我一父所出,身上流着相同的血,你在说什么混话!”
对面的人非但没恼,且还嘿嘿的笑了两声,单手支着下巴,完全没有一点一国之君的模样:“听清儿的意思,如果你不是我的亲妹妹,那我刚才的话,清儿是不是就答应了呢?”
“你滚!”望着里间睡得正香的娘亲,又望了望面前的这个衣冠禽兽,云清又有了当初那种上天无路,入地的无门的感受。
她睡不着,天都快亮了,她还烦燥的在屋子里踱着步子。
不能再呆了,再呆下去,就算那老太太不把她怎样,光是对着那恶心至极的“皇兄”,她也非疯掉不可。
晨曦照进房中的时候,云清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昏昏沉沉之中感觉有人在拉她的衣袖,揉眉,抬眼,一张妖孽般的俊脸映入眼帘。像一条受惊的豹子一般,她迅速执起了挂在墙边的宝剑:“淫贼!你如何进得宫来?”面前的人,居然是月余前消失不见的艳无双。
“艳无双”从肩上卸下药箱,不紧不慢的从中掏出了一捆锦帛,一排银针依次展开:“坐下,我给你施针。”
云清真想爆粗,一个妖后姨娘一个皇兄已经让她一个头两个大。现下又不知从哪冒出了一个艳无双:“施你个头,你来做什么?”她忽然想起了那个纤长的身影:“你把蓝衣如何了?”
拿着银针的手抖了抖,她都这般境地了,竟然还在惦着自己……
“我就是蓝衣。”他缓缓道。从包裹里取出了一只素银簪子,将发上的玉冠取下,松松的绾了个发髻,比划了一下:“蓝衣……”他指指自己的脸:“我和艳无双是孪生……兄妹。”
蓝衣想用媚香“满足”慕容启的恶劣请求,话刚开了个头,云清便想也没想的一口回绝了。
看着云清负手在室内胡乱踱步,他忽然有些诧异:“你近来还犯困吗?”
云清脑中一片混沌,胡乱的摆了摆手。她忽然看见了蓝衣的药厢,一步上前捉住了他的大手:“蓝衣,你可有治疗……”她指了指正端端正正坐在屋内的娴雅娘亲,指了指脑袋:“你也看到了,我娘她……这里有些问题,可有办法让她恢复?”
蓝衣提着药箱走了进去。
云清紧张的坐在旁边,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蓝衣手心出汗,哭笑不得:“要不然你先出去?如此紧张,我都无法下手了。”
云清恋恋不舍的将门关了上,蓝衣刚想搭脉,她又探进头来:“那个……我不是有意打扰于你,一会儿诊出了结果,好赖一定全部说与我听!”
安静。出奇的安静。
云清在外坐卧不宁。她一直不肯相信娘亲真的会一直这样呆傻下去。曾经的记忆已经残缺不全,但无论何时,她对娘亲的感情都未有分毫削减。
“蓝公子,不用诊了。”
蓝衣刚刚将手搭上楚依芊的脉搏,就从耳畔传来了这样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