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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夜跪在雨中的不止是姬舞,离开后的安甯语回到‘焉忞阁’立于庭中,任由风催日晒始终滴水不沾,任由墨倪如何苦口婆心的劝说她也不为所动,“你这又是何苦?”
“这是我欠她的。”就一站就是两天两夜,最后体力不支而晕倒在地上被下人抬了回房间。闻讯赶来想要替她诊治的太医硬生生被拦在了门外,原来安甯语在昏倒之前下了铁令,任何人不得为她诊脉施针。
高烧不退急坏了周围的人,消息很快传到卓玛还有罗兰耳中,终于姬舞也被宽恕。确认之后安甯语才让人给她熬制祛风寒的汤药,却坚持不让太医号脉诊治,所有人都不理解王爷的无奈,唯独墨倪了解安甯语的一片苦心。
正如墨倪所言,如若安甯语亲自出面维护姬舞,恐怕让罗兰得寸进尺,要打破僵局势必要破釜沉舟,既然求不得便逼使她妥协。如今罗兰唯一避讳的是她身份,如果她真的有三长两短女儿身的秘密也会守不住,安甯语才想到用如此极端的方法让罗兰放过姬舞。
置之死地而后生也实属逼不得已,若是分寸没有把握住随时丢了性命还牵引出身份的真相,到时候恐怕血流成河多少人要无辜陪葬,牵连安府上下百口余人不在话下,现在忞王府家丁女婢也恐怕难逃一劫,最怕是李治追究此事跟她有关的人都被无辜卷进来。
所以说安甯语跟罗兰这一局的赌注压得很大,咳出的血拧干手帕都可以盛一碗,胃口大不如前身体日渐消瘦让人望而生怜。担心会传染给小初雪,安甯语连墨倪来了也不肯见,一直等到姬舞身体稍微恢复,才有人伺候于床前。
细心的姬舞让人将澡盘搬进屋里来,让人往里面盛满了温水。挽起袖子试了试水温觉得温凉适中,走到床边准备给她脱衣服。坐在床边的她捉住了姬舞的手说,“我自己来。”
眼看她连脱衣服的力气都没有,姬舞看不过去,“别逞强。”三两下脱掉了她的衣裳,剩下裹胸布还有裤子,看到身体比以前要消瘦不少,心疼的说,“谁让你替我罚站,看你把自己弄成这样。”
安甯语试着用双手挡住身体,“你出去。”
“难道你要让外面的人进来伺候你吗?”说着姬舞挽起了两边的手袖,咬了咬牙扶起了安甯语往澡盘走去,事先让人在澡盘边上放了板凳,方便安甯语可以踩着走上去。
实在是在床上躺的太久浑身黏稠还有点痒,周围萦绕着苦涩的中草药味道让平日里爱干净的安甯语最后妥协,坐在水中的安甯语好像活过来一样,“你可以出去,我自己可以。”
然而姬舞没有一点要离开的意思,她走到安甯语身后拿起木梳伴以清水慢慢的替她梳洗头发,“记得当初是你替我沐浴?那时候我还想那天也可以还你的柔情,没想到如今落得彼此憎恨的地步,真是造化弄人。”
“我没有恨你。”安甯语轻轻的应了一句。
“但我恨。从头到尾我不过是你和皇上的玩物,当日的钟情最后演变成一场闹剧。”姬舞放开了安甯语的长发,将手伸进水中尝试解开她绕在胸前的裹胸布,“你骗了我,骗了纳兰梦,骗了全天下,最后又得到了什么?”
感觉到要挟的安甯语再次捉住了姬舞的手腕,水被溅了起来飞到两人的脸上,安甯语仰起头平静的说,“你不需要这样做。”
“我想要这样做,而且我要这样做。”姬舞用力的甩开了安甯语的手,继续解开缠绕在安甯语身上的布条,“我要看清楚你藏起来的秘密,提醒自己不可以在受你的蛊惑,因为不值得。”
两三下就将安甯语脱得一丝*不挂,看到她娇弱的身体浸泡在水中微微颤抖,明明十几岁的身体却遍布伤痕,眼神沧桑好似看破了红尘让人感伤,安甯语没有继续在刻意的遮蔽,那一刻姬舞哭了,泪低落在水中波纹一圈一圈的展开。
外面传来卓玛的声音打破两人的沉默,姬舞还来不及整理对安甯语说,“你别动,我来应付公主。”若不是门外的丫鬟阻止,只怕卓玛已经闯了进来,快步走出去后将门关上,“公主,你怎么来了?”
被拦下来的卓玛打量了一下衣衫不整的姬舞,“我来看自己的驸马,难道还要通报你不成?”
“王爷正在沐浴,实在不方便接待公主。”
“难道你就方便?还是上次被罚没吸取教训,如今又不长记性。别以为仗着王爷偏袒你,就可以肆意妄为不将本公主放在眼里。”
“王爷病重在床需要人照料,我不过是替王爷调温试水伺候在旁,公主不要误会才是。”姬舞也没有退让。
“王爷要沐浴更衣大可以让下人伺候,虽然你是罪臣之女,始终贵为郡主,区区小事又何须要你亲自动手。你不要脸,本公主还要,尔等轻浮做出如此伤风败俗之事,有损的可是王爷的名声。”卓玛继续咄咄逼人。
在两女争锋不让之时,门‘咯吱’一下被打开了。看起来尚未恢复的安甯语裹着披风一手扶着门说,“是我让姬舞来伺候,如果公主觉得不妥可以上报,让皇上处置本王。”苍白脸上没有丝毫血色,头发还滴落着水珠带有几分出水芙蓉之势,有一刻卓玛以为看到眼前的人是女子,仔细一看着确实是安甯语,却没想到她病的如此之重。
“王爷,你病的如此厉害,为何不让太医替你诊治?”卓玛甚为不解。
“若是公主没有其他事情便可回去,不要再这里大呼小叫扰乱‘忞焉阁’的清幽。”说完安甯语拉着姬舞的手回房关上了门,眼看要滑落幸得姬舞反应及时把人给扶住,才发现斗篷里面的并没有穿戴衣服,雪白的皮肤上沾着晶莹的水珠。
看着安甯语为了自己三番四次的涉险,不知为何姬舞突然开口,“如果摒弃过去一切,你还会愿意娶我为妻吗?”
可惜换来的确实安甯语三个字,“对不起。”
“我已经做出如此大的让步,为何你还要拒绝我。安甯语,到底你要把我糟蹋到什么地步才甘愿?”姬舞没想到却是这样的结局。
在安甯语卧病期间,罗兰固执己见为初雪焚香更名列入安家族谱。当时管家送来了笔墨纸砚要安甯语亲自赐名,原本应由安晋言的来做,可惜他的病失去能力,唯有找安甯语代笔。想了好久执起笔刚要落下又停了下来,如此再三到最后还是写不出一字。
最重要是她真心不愿初雪被束于安府,若真的为她更名写入族谱将来恐怕一辈子都跟安家脱不了干系。不想让初雪走她过去的路,这里好像吃人不吐骨的地狱,将来真的有机会希望她可以走出去。
就这样小小的风寒却让安甯语病卧床长达一个多月,姬舞始终陪伴左右寸步不离的伺候,即使被困在安府也并不影响野心勃勃的她在壮大势力。依旧紧锣密鼓差遣人手,以安甯语之名往京中朝中重臣送礼拉拢势力,得到庇护之后在各地偏僻的山林开采铁矿私自铸造兵器,招兵买马藏于深山之中安营扎寨壮大实力,短期之内已经让她的计划初有规模。
当初决定按兵不动留在安甯语身边就是等待时机,如今王印在手她做起事来更是如虎添翼,事情都有条不紊的进行。当初李治违背承诺害她一家死于非命,背负着血海深仇的姬舞不择手段要报仇。
与此同时,纳兰府传出纳兰梦的大婚之期定于五月初八,相隔现在还有不足一个月的时间。在房间里关了一个月的安甯语终于可以出门走动,不过身边都有姬舞陪伴搀扶,大多数都是前往‘梨渊阁’探望小初雪,没有在出去瞎折腾。
看着安甯语抱着初雪逗乐在其中,墨倪看她心情不错,于是说,“纳兰姑娘和宋公子下个月初八大婚。”
“哦。”安甯语显得很平淡。
几天后,纳兰府送来了请柬邀请安甯语一同把玩西湖,这是她大病一场之后头一次出门。卓玛、姬舞和墨倪都随行赴约,大家都知道安甯语不习水性,西湖之上出了他们一艘画船之外,周边还部署了许多小艇,以便保护王爷和公主的周全,真的发生意外还可以随时撤离。
在码头之上卓玛远远看到纳兰梦热情的走了过去握着她的手说,“本公主听闻你下月和宋公子成亲,经历那么多波折你们最后还是走到一起,真是可喜可贺。”
“谢谢公主,到时候请你和王爷务必赏脸过来喝杯水酒。”纳兰梦有意无意看了安甯语一眼,才一个月没见发现人虚弱不少让人担忧。
“我跟忞王一定到,届时备以厚礼祝贺你们百年好合。”卓玛回过身问安甯语,“王爷,你说呢?”
“当然。”安甯语也淡淡的应了一句眼神黯然,可能真的还没有完全恢复,站着太累先由姬舞的扶上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