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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假发毫不顾忌,扭头向庭上鞠躬:“尊敬的庭上,原告明知证据链不完整,依然企图引导舆论,煽动公众,绑架道德,诬告我的当事人谋杀,达到谋夺巨额家产的目的。请允许我反诉奥菲莉娅的诬告罪、诽谤罪、名誉权侵犯罪,请求剥夺奥菲莉娅的公民身份,逐出国境,永不录回!”
顿时举座哗然,旁听席的贵族议论纷纷,顿时搞不清是非黑白了。陪审团的议员颇赞同被告律师的观点,正在交头接耳地交换意见。
奥菲莉娅的脸都白了,扭头小声问奥托:“腓特烈哥哥怎么还不来?”
奥托脸色铁青,扭头一望墙边,看到雅各布早就不见了。
“腓特烈亲自押送关键证人,早就该来了——他怎么还不到?”菲莉雅心急如焚,扭头问奥托。
突然,鲜血淋漓的雅各布不顾一切地撞开人群,一头冲进来,扑在奥托跟前跪下,隔着面甲失声呐喊:
“腓特烈殿下在格伦街道遭到条顿骑士大团长的狙击,银色骑士团死伤遍地,腓特烈伯爵力竭不敌,当场战死!”
“什么!”奥托咆哮一声,突然站起来,伤腿却剧痛、一瘸,叫他踉跄跌倒。他却不顾骨伤,奋力攥着铁甲骑士的肩甲,龇牙咧嘴地冲着雅各布的头盔喷唾沫:“我兄长不可能会死!他,他愈合神速,不惧感染,他怎么可能死!银色骑士团跟着他押送证人,他怎么可能死!”
“九名条顿骑士倾巢而出,头戴日冕铁盔的圣彼得大团长与腓特烈伯爵在街头激战,黑色巨剑洞穿腓特烈伯爵的腹部,剑刃钉入地砖一尺,腓特烈殿下强拔黑剑,不能出,蹬地挣扎三分钟,失血而亡。银色骑士团大败,属下不能反败为胜,仓皇归告殿下:长子败亡,恳求奥托殿下临危受命,继承家主之位,力挽狂澜于即倒,整顿危局于倒悬!”遍体鳞伤的雅各布不敢动弹,任奥托拳打脚踢地辱骂自己,岿然不动地嘶哑咆哮,禀告全情。
在那边,白色假发律师依旧在不顾怜悯地大声禀告:“庭上!原告证据不足,诬告成立,请求庭上裁决!”
菲莉雅跺脚阻止:“什么证据不足?我们有关键证人,只不过找他太费工夫,直到开庭时才能护送来现场!我们不是诬告!”
“那么证人呢?证人呢!”白色假发律师不耐烦地怒吼,一遍一遍地拍桌子。“啪!啪!啪”的拍桌声刺耳持续,像催命的鼓点。
菲莉雅挂着猝不及防的泪珠,伤心茫然地扭头看奥托,发现奥托已经疯了。
“你说谎!条顿骑士团不应该仇恨奥本海默吗?圣彼得这条疯狗怎么会去咬我的哥哥!”奥托愤然抬脚踹翻雅各布,声嘶力竭地喊:“给我拿剑来!带我去现场!我不信!”
雅各布被一脚踢翻,却不屈不挠地爬回来,固执地跪在奥托膝前,哭号哀求:“腓特烈伯爵战力低下,真的当场战死了!求主子继承爵位,整顿家族,威廉堡兴许还有明天啊!”
奥菲莉娅变成了一尊塑像,茫然张着嘴巴,脑子里空荡荡地什么都没有,像个等死的遇难者,坐在失事的飞机座椅上发愣。
刚刚得知血淋淋的身世,就面临败诉。刚刚和哥哥约好“长剑触及之处,好人永不受苦”,就传来哥哥败亡的消息。不管腓特烈如何筹谋盘算,最后都功败垂成,并且一溃如注,像多米诺骨牌一样兵败如山倒。奥菲莉娅不知道该心疼哥哥,还是该怜悯自己了。眼前的局面超出她的想象,所以把她变成了雕像。
三人里只有奥菲莉娅没有落泪,她的脸蛋纯净茫然,像个精美得恐怖的瓷娃娃。
菲莉雅摇晃一下,心脏上炸开裂纹,突然迸成一地碎片。她灵魂骤然空虚,一跤坐在椅子上,仿佛没了活下去的乐趣:“他那么精明的人……明明精挑细选了最安全最隐蔽的押送路线,明明小心翼翼地倾巢护送……还是死了……”
她忽然咧唇一笑,泪花滚落,捧住脸嘤嘤哭出来。泪水决堤时,唇角始终上翘,惊讶地嘲笑自己:出生时以为有人会待自己如女神,最后却苦恋到无疾而终。
奥托昂头垂手,摇晃着劈腿站稳,两行泪水从眼角滚入两鬓,稚嫩精美的脸蛋浮起惨绝人寰的笑意,似解脱,似嘲弄,悲伤得恨不得指天骂地,却疲惫得全身无力:“我该庆幸吗?威廉家族终于从你的爱情游戏里出局了。我该悲伤吗?因为我恨不得带骑士团和圣彼得血拼一场!”
他痛恨自己。如果他没有瘸腿,如果自己跟随腓特烈护送证人,结局是否会充满希望?
雅各布泪流满面地哀告奥托:“主子节哀!您武勋盖世,理智稳重,远胜腓特烈殿下,若您励精图治,必能手刃条顿骑士团和圣彼得大团长!为了剑指天下的那天,请您务必振作啊!”
奥托咬牙切齿,闭目流泪一阵,拳头渐渐攥得青筋暴跳,忽然从牙间往外迸字:“条顿大团长吗……圣彼得,我要用餐刀慢慢锯掉你的脑袋。如果不让你也死够三分钟,我誓不为人!”
现场一片混乱:这边在哭,那边在笑,旁听观众嗑着瓜子看热闹。忽然斐迪南优雅地按着袍子,越众而出,昂头走过来,向奥托伸出手:“圣彼得大团长与普如沙陆军部藕断丝连,致力于毁坏三元帝国的成型。他在阿尔卑斯山刺杀女皇未果,后来一直游弋在皇都,企图刺杀我。我多次试图围剿条顿骑士团,都被他跑了。奥托勋爵,希望你助我一臂之力,我们合力把那些戴日冕头盔的疯子从世界上剔除掉——我对你始终抱有好感,诛杀沃森公使的旧怨,就让它随着我们对腓特烈的思念一起消散吧。”
奥托突然回头瞪着笑盈盈的斐迪南,牙间阴森森迸出四个字:“滚,别惹我。”
斐迪南毫不动怒,他屈尊降贵地鞠躬,礼貌地点头致意,然后转身离开了。
他对威廉家族始终笑脸相对。就连他被腓特烈威胁砍头时,都兴高采烈地表示欢迎,说他已经迫不及待了。他始终镇定从容,无论悲喜。让人心悦诚服地坚信,他必将是笑到最后的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