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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众人为楚宁仙子绝望哀叹之际。
倏地,一道紫红剑芒,自雷云之间迸发,以直线为径,贯穿整座天衍宗的结界,直冲天际。
修仙者们皆被这强劲的剑气逼得不由倒退几步,还未站稳,就从天地之间感悟到前所未有的浓郁的灵气,识海一片清明,更有人有所顿悟,当场突破境界。
“是、是仙人降下的福泽……”
“我居然、我居然突破了!多谢赤霄仙尊——”
“快看,楚宁仙子安然无恙!”
一时间,原本有序知礼的大典现场如凡间集市,又哭又笑者有之,感慨震惊者有之,羡慕悲戚者亦有之。
“阿宁——”
“师妹——”
“阿姊——”
席子慕几人面色复杂痛苦,朝着楚宁的方向伸出手,似乎想要抓住那个远在天边的人儿。
但他们知道,再也抓不住了。
或许,从来也没有抓住过。
他们从前期盼着苍云深飞升成仙,他们以为,赤霄仙尊飞升了阿宁便能留在天衍宗,被他们独占着……
原来,一切都是妄想吗?
一声声呼唤好似唤回了众人的理智,大典现场渐渐安静下来。
众人抬头齐眼望去,如摄魂般再也移不开眼,那些一生所追求的修仙、飞升在此刻仿佛也在此时远去了。
雷劫不仅未对楚宁造成一丝伤害,反而如洗髓般令人脱胎换骨,绝美令人窒息。
若说大典上一袭红衣的楚宁仙子已经足够令他们沉迷向往了,那么此刻沉睡着被赤霄仙尊抱在怀中的楚宁仙子,是足以让他们献出生命的痴狂着迷。
那身红衣在天劫中不知何故变幻了颜色,此刻楚宁身化一袭银色缕金长裙,精妙绝伦,流动的银色花纹于空中波光粼粼,飘逸出尘。
淡淡的银色光晕笼罩周身,就连已飞升的赤霄仙尊也不能夺去楚宁仙子的一分光晕。
已然脱离了凡境、仙境,那是至高至洁的神性!
而这一切的变化楚宁仙子都毫无察觉,只能沉睡着被赤霄仙尊紧紧揽入宽阔的怀中。
陷入沉睡的容颜是那样宁静惑人,如瀑的三千青丝柔和的垂下,与银色仙袍交相辉映,天地造化莫过于此。
众人凝望着天际的神女说不出话来,只想跪拜在地上求得神女垂怜,想虔诚亲吻神女无力垂下的娇艳的脚背……
无数双手痴痴的朝着楚宁伸去,哪怕触碰不到神女,能触到神女脚下踩过的空气也好……
“神女,留下来吧……”
众人不由祈求道。
苍云深轻柔揽住睡着的女子,无情无波的往下看了一眼,那是神的威压。
无人能直视神颜。
底下众人纷纷痛苦捂住了眼,鲜血从眼角渗出,渗出指缝,瑟瑟佝偻了腰。
不,或许该说祂。
祂想起了一切,他陪着祂的小神使走过的三千世界。
祂是楚宁每个世界周身的一切,是顾宴轻、傅云庭、楚谨行;是孟安宁、楚修年;是萧允之、伏月羲;亦是苍云深、姜越泽、楚衡元……
每个世界由神所掌控,自然、世界意识偏爱神所爱之人。
爱神所爱,忠神所忠。
众生别无一二,唯她是特别的。
或者说,世界为她而转动!
楚宁躺在祂的臂弯中,缓缓睁开了眼。
世界随着楚宁的苏醒静止下来。
那些苦痛捂面的修仙者,凡界谈笑的众生万物,林间奔走的动物灵兽……都如同按下了暂停键,时间空间仿佛在此刻被冻结——
银灰色的瞳孔冰冷华贵,失去了人的温度,更像是神在目空一切。
额头上金色繁琐的图腾忽隐忽现,在冰雪的肌肤上是那么神圣耀眼。
楚宁淡淡朝祂看去一眼,显然也已记起了一切,有做神使的万年岁月,自然也有三千世界的种种经历。
从对方的怀中落下,抑制住指尖下强大足以毁灭整个世界的力量,眼里闪过一丝迷惑复杂。
“欢迎、吾神归来!”
祂低下头颅,淡淡扯出一抹笑,在新生小神明移来的视线下竟紧张了一瞬。
祂的小阿宁是如此牵动着祂的心,祂在意她,也便在意她的每一个眼神,哪怕仅仅一个简单的举动。
神明不死不灭。
世界只能有一位神明,若前任神明不陨落,便永远不会诞生新的神明。
祂研究了上万年,终于发现唯一造神的漏洞。
剥取神格!
是以,祂将祂的小神使投入三千小世界,亦将自己的魂魄分成无数片碎片,追随楚宁而去。
每个碎片都会不可避免的爱上小神使,当他们爱上神使的时候,自己的神格便能被被楚宁所掠夺。
这、便是造神!
造就这世间唯一的神明!
*
自天地启蒙化智之初,世间便有了神。
祂诞生了万万年,也于混沌中沉睡了万万年。
没有人的七情六欲,世间的一切都令祂乏味无趣,直至祂睁开眼遇见了那个小生灵。
柔软、淘气、充满生机的小生灵。
祂将她带回神域,精心照顾抚养,也为她取名为楚宁。
祂的阿宁,祂唯一的小神使!
她喜奔跑,祂便在神域为她化一座巍峨的山谷溪流,她喜珍奇,祂便将三千世界的一切玩意都移入神域供她把玩,她厌恶冷清,空旷的神域便有了许多神仆,陪她嬉戏玩闹……
或许是得到了世间的一切,小神使越来越不满足。
她不想再做被管控束缚的神使,她要做这世间唯一的神明!
祂精心供养的小神使,又怎么舍得她不如愿呢?
那样霸道又骄纵的小神使,合该做这众生世界的主人!
*
“你将神位让与我,你真的甘愿?”
新生的小神明抿了抿唇,显然很不理解。
在神域,祂百般呵护,她亦曾视祂为父。
她见过凡界的九龙夺嫡,一个合格的皇子唯有打败父亲,夺取父亲的权柄才能走上王位成为真正的皇者。
那么神域的神使亦只有夺取父亲的神格,才能成为唯一至高无上独立于世界之上的神明!
可是进入小世界后,她曾视为父亲的神明哪怕失去了记忆,依旧呵护照顾自己,哪怕豁出性命,只是似乎是换了重身份。
以卑微爱人的身份。
无论是曾经视为父亲,还是后来视为爱人,祂似乎都甘愿为她付出一切。
爱,果真就如此无私吗?
祂看出小神明的迷惑,轻染笑意,祂的阿宁,真的很适合做神明,不是吗?
神,是没有感情的,神爱万物,又漠视万物。
祂的阿宁比祂更像神。
祂不爱万物,只爱一人!
曾经的神明如今的神使深望着新生的神,执起对方的手,俯下头颅轻轻落下一吻。
“甘愿。吾之生命,愿献与吾神,吾只愿为一神使,终生侍奉吾神!”
“可吾不会只有你一个神使。”
“只求能做得吾神心中最特别的那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