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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山路崎岖难认,南若七弯八绕的竟绕到了一条小河边,她原忘记了口渴,这时见到小河,渴意就涌上了心头,她忙不迭地跑到河边拿手舀水喝,谁知喝了几口水,起身时头一晕,两眼一抹黑,一个趔趄差点儿整个人都跌进了河里,她就趁势在河边坐下来稍作歇息,掏出袖中的帕子刚想在河水里浸湿,好来擦脸,哪知那水流湍急,她一时不防那帕子竟随流水而去了。
南若远远望去,知这小河在山林中蜿蜒盘旋,自己若费力去追定然体力不支,到时倒在了何处也未可知,要是平日也就罢了,身边总有人在,可现下自己孤身一人,若是一不小心掉进河里,让湍急的河流冲到,那时却又指望谁来搭救自己。
她转念一想,左右不过是一条帕子,丢了也没什么可惜之处,于是打消了去捡帕子的念头,只在河边略略歇了歇,待精神好了些方才起身,她思量着天色渐晚,那圆心法师也当回来了,于是便左弯右绕,终于赶在天黑之前回了轻斋。
此时,一个年约莫三十来岁年纪的女子衣着一身宽宽大大的缁衣,手提着一个半旧不新的灯笼,立在大门前正笑意盈盈地看着南若走近,她双瞳若黑宝石一般,在朦胧月色的照耀下,泛着熠熠之光。
“姑娘久等,贫尼圆心奉住持之命特在此等候姑娘。”圆心的声音清亮,南若闻言笑着上前,双掌合十向她施礼,喊了一声“法师。”
圆心眼含笑意地颔首回礼,一边引她前行,一边说道:“姑娘真乃妙人也!”
南若却被她这一句突如其来的夸赞弄得有些错愕,因问道:“法师何出此言?”
两人说话间,圆心已经带着她进屋,坐到了桌前。桌上布着些简单寻常的斋菜和两副碗筷两碗米饭,饭菜皆散发着腾腾的热气,想是刚端上来不久之故。
圆心缓缓说道:“贫尼曾有幸一睹姑娘一母同胞的两位姊姊芳姿,容色秀美,堪称当世佳人。”她说的好好儿地看向她时,突然话锋一转,颇为惋惜的叹息了几声,“可惜!可惜!”
南若心里感慨,只道她是叹息两位姊姊佳人生乱世,必受颠沛流离之苦。
“不过姑娘的面相却是位福泽绵长之人,且颇具佛缘,实乃乱世一妙人也,贫尼见识浅薄,似姑娘这般的人物,在姑娘之前倒从未遇见过。”圆心顿了顿,看着南若继而说道:“贫尼参学之前,定要回寺里,亲自答谢住持的美意。他日若姑娘遁入空门,日久年深,只怕修为要高过贫尼许多呢。”
南若只觉不解,自己到底何处有佛性,又有哪一点让她看出自己是个福泽绵长之人,而且她一点儿也不想看破红尘,遁入空门!
所以她只得开诚布公地说道:“法师佛法精深,似我这样一个小小女子即使在俗世中修行万年又岂敢与方外之中的法师相提并论。”
她委婉地向圆心说明了自已不愿出家之意。
“小女子之所以来寺里修行佛法,”她垂下眼眸,语气微顿,“是因有俗世之事参悟不透,羁心已久,怕长久以来因此伤身,故欲以俗家弟子之身,礼佛于法师尊前,万望法师不弃,授我佛法精妙,略解心疑。”
圆心笑言道:“万事皆因一个‘缘’字,你我今日相聚于此也正是由此。姑娘既然为红尘所绊,想必心中积郁之事只怕也非一日所成,贫尼初识佛法,或能为姑娘稍解疑惑。”
“法师过谦。”南若忙道。
圆心也不多言,只道:“山上无甚佳物待客,略备小菜便饭,招待不周之处,还请姑娘海涵,若蒙姑娘不弃,就请用饭吧!”
南若早已闻到扑鼻的香气而食指大动了,只是圆心没有用饭,她不好失礼,现下闻言,就答道:“法师之言倒令鄙薄惭愧不已,多谢法师盛情款待!”话毕,就提箸吃了起来。
一连几日,南若都跟着圆心一起晨起早课,念经打坐。
这日早课完毕,有小沙弥尼上来回话说是住持准备去京都参加观音会,要在寺里辈分高的几位比丘尼当中选一位监寺,暂管寺中大小事务,让圆心也下山来共同参议。
圆心就领着南若一块儿随着那小沙弥尼下了山来到了寺里,一径往大殿里来。
众比丘尼和沙弥尼见到圆心都很是尊敬,想必这浴泉寺能至今香火鼎盛不败,便是有圆心在寺里的缘故了,毕竟香客提起浴泉寺就必提“圆心法师”,而距离浴泉寺两里不到,一里有余的年糕庵却没有这样的幸运了。
这年糕庵本不唤作“年糕庵”,只因这庵堂的某一位住持在出家之前曾是个厨娘,最是拿手做年糕,这才出的名,便都诨称这庵堂为“年糕庵”,越发就叫的流传起来,原来的庵名渐渐就不得而知了。
听说这年糕庵里的现任住持并没有把庵里做年糕的本事发扬光大,所以香客是越来越少,现在的年糕庵几乎是没有香火了。
南若也就站住大殿里充个数,那些比丘尼和沙弥尼关于监寺的意见,她是一点儿也没有听到耳朵里去,反而是碧露的事情更让她上心。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们才讨论出了一个结果,南若自然也不会在意到底是谁当上了监寺这件事情,只是眼观鼻鼻观心的跟着圆心回了孤峰。
晚间,圆心和她说自己要送住持一程,让南若明儿不用晨起早课,睡醒了下山去寺里住上几日,等她回来另行安排。
南若就应了,难得不用晨起做早课,她正乐得自在,第二日,果然睡到了日晒三竿才起身下山去浴泉寺。
谁知道她方向感不好,却走进了年糕庵的后院,有小沙弥尼误以为她是香客,高兴地蹦着跑去找住持去了。
等住持匆匆赶来时,南若则一脸尴尬地站在那里,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她素来豪气爽朗,视银钱为身外物,早在住持来之前已翻了自己的身上荷包,不仅一文钱也没有找到,而且还发现自己身上一件饰物也没有。正当尴尬为难之时,她听到了一阵熟悉的声音传进来,“姑娘……你在哪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