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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是什么时候发现少爷不是他家少爷的呢,落下悬崖在深谷之中给他们三人下药的时候?在竹林中单独给他下药的时候?还是刚到江南府那天,少爷扑进他怀里嘤嘤假哭的时候?
仔细想来已经记不清了,只知道某一个瞬间,突然觉得这个天天和他相处的人变得不一样了。
他从小就是孤儿,五岁的时候被三岁的少爷在将军府外捡到,然后带入步家,他和少爷一起长大,他对少爷的了解,比他对自己还要了解的深刻。老太爷要他当少爷的护卫,请人教他识字练武,只除了一个身份,他的生活实际比平常的富家子弟过得还要舒适。
他懂得知恩图报,他从小就告诉自己要一辈守着少爷,保护他。
可是,他没想到有一天少爷竟然不再是少爷。
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少爷还是少爷,可是少爷却也不再是原本的那个少爷了。
以前的少爷就如他的弟弟一般,他会照顾他,爱护他,却没有一丝一毫旁的心思。而现在的少爷身上却总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他想靠近他,想触摸他,悚然而惊,他对侍少爷时的心态仿佛在对待心爱的想要一生相守的伴侣……而在与他有了婚约的苏叶身上,他从来没有这种想法。
苏默知道自己不善于表达,只会默默的守在少爷身边,有时候他也会觉得,他这样希望少爷一直是现在的样子,实在对不起步家这些年来的教养之恩,只是他又控制不了自己的心思。
后来,少爷对他下了药,他们有了第一次,少爷是那么的美好柔软。后来,他们又有了很多次,少爷明明是害羞别扭的,可每次都不喜欢在屋里的床上,有一次少爷竟然和他在屋顶上……当时他真的觉得又是惊慌又是紧张又是刺激。
他以为,他会和少爷一直这样过下去,只是没想到会有曲家少爷出现,而少爷对他们很有兴趣。
他曾经想过要阻止,但是他却有种阻止不了少爷的感觉,如果他阻止了,也许少爷马上就会将他舍弃,所以他只能装可怜,试图博得少爷的同情。
在追捕那些黑衣杀手的时候,他在路边捡到了一颗灰扑扑的珠子,正是清晨时分,珠子正好卡在一颗野草中,沾染了露珠,那么丑的东西竟然看起来有几分美感,当时他就有种感觉,少爷会喜欢。
他觉得自己有些不正常了,少爷是将军府唯一的继承人,什么样的名贵珠宝没有见过拥有过,怎么会喜欢这种东西呢。
想扔了,犹豫了许久,最终还是捡了回来。也许这颗不起眼的丑珠子就像他自己,少爷当年捡了如乞丐一般的自己,现在也许少爷也会喜欢这颗不起眼的珠子呢?
少爷似乎命里和水犯冲,他去曲家的时候,又碰上少爷落水,他当时整颗心都提了起来,将少爷救起来的时候,少爷的呼吸似乎都停了,他想,如果少爷就这么死了的话,他说不定也会追随少爷而去。
少爷似乎已经融进了他的血液里,刻进了他的骨子里。
幸好少爷没死,少爷醒了,他都不知道自己和少爷说了些什么话,最后将珠子塞进少爷手里的时候,他紧张到心跳都漏跳了一拍,以致于不敢看少爷的表情,飞快的走了。
少爷越变越奇怪,为了某些目的竟然再次下了药,和他还有曲家的双生子一起发生了关系,后来竟然还说出根本不喜欢男人,既然不喜欢,又为什么要招惹他们呢?他看得出来,曲家兄弟在愤怒、生气、讨厌种种情绪下,有着和他同样的疑问。
可是少爷说,他的目的是那颗灰色的珠子,这个世上还有两颗,一定会落入曲家兄弟的手中。当时他莫名就想到了他捡到那颗珠子的场景,命中注定四个字突然跃进他的脑海。
命中注定么。
曲家两位少爷来提亲了,他以为少爷会选曲立轩,不是因为曲立轩浑身上下的贵气优雅,而是因为少爷说过他讨厌曲明轩,只是没想到少爷竟然选了他讨厌的曲明轩。
他知道少爷一定有目的,他等着少爷得到另外两颗珠子后说出原因,所以,此时他只有沉默,然后,静静的等待。
期间又发生了一件事,曲明轩将少爷要的珠子扔进了河里,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少爷眼中仿佛要燃烧起来的情绪,那么激烈,那么愤怒,那么仇恨,那么……那么叫人沉沦。
这样的少爷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他所见到的少爷总是傻傻的,没有什么心机,睡饱了吃,吃饱了就摸着肚子一脸满足的样子。
最终珠子没有找到,却到了少爷和曲明轩成亲的时候。
那天,少爷被关了起来,少爷问他,有没有想过带他私奔,他反问少爷是不是真心话,少爷便掐断了话题。其实在他心里已经千百次的想过了,只是,他知道少爷应该不会想和他一起私奔,所以他无法点头。
少爷请他帮了个忙,让他去小倌馆找了一个干净的小倌过来,他不知道少爷要做什么,只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事,但他还是答应了。
少爷的要求他从来拒绝不了,哪怕是错的。
小倌找来了,他特地挑的,是个长相漂亮,身世可怜的男孩,少爷带着人进屋说了半天的话,也没做别的什么,越是如此,他的心里越是隐隐不安。
这个不安一直到少爷嫁去曲家那天,花车上的缦纱被撩起。
一身嫁衣的少爷是那么好看,任谁娶了他都会觉得幸福。
只除了,少爷当时怀里抱着那个小倌。
他想,如果他是曲明轩的话一定会气疯的。
他隐在暗处,却看见了周进那个不成器的儿子出现了,剿灭周家和黑衣杀手时,周进那个整天只知道走狗遛鸟的儿子出去花天酒地躲过了一劫,他派人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没想到此时他却出现了。
周进的儿子带着一个黑衣打扮,熟悉万分的杀手出现,一把长弓,一枝长箭,在他阻止之前,轻易将他的少爷一箭射中。
鲜血横流的场面,叫他疯狂,他大声的喊着少爷,几乎要吐出血来。
那场轰动江南府的亲事最终以鲜血收场,少爷没死,可是他的少爷却也死了。
少爷被救醒了,只是醒来后又变回了原来那个和他一起长大的少爷。
那位少爷曾经说过,只要他得到曲家兄弟的两颗珠子他们就会明白,他为什么要做这些事。如今,在少爷“消失”的时候,一起消失的珠子,让他们隐隐明白了少爷所说的原因。
少爷,被珠子带着离开了这个世界。
也许少爷做了这许多事,只是想离开这里,回到他的世界,可是既然他一心想离开,为什么又要招惹他们呢?
还有许多的疑惑没有解开,只是现在的少爷已经无法再为他们解答。
他依旧是少爷的护卫,少爷好像知道这一段时间发生的事,消沉暴躁了许久。那个被他买来的小倌一直陪在少爷的身边,没想到后来少爷竟然和他成亲了。他问过少爷为什么要娶,少爷很生气的瞪他——本少爷被你们压了这么多次,难道还能再爱女人吗,还能爱得起来吗——少爷是这么说的,他对不起少爷,可是他也无法做任何事挽回已经发生的事实。
苏叶也成亲了,嫁了步家帐房先生的儿子,第二年便生了一个白胖胖的儿子。
如果没有那位少爷的话,也许苏叶的儿子就是他的儿子。
现在,少爷疏远了他,苏叶成亲顾着自己的夫君和儿子,只有他,一个人,孤孤单单的等着一个不可能回来的人。有时夜深人静,孤枕难眠时,他想像着那个人的样子纾解着自己的*,极致的快感中,总是忍不住会怨恨那个人,为什么要招惹了他。只是,他想到还有另外两个人陪着他一起怨恨,那恨意似乎就没有那么揪心揪肺的难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