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汇合之后,在夏揖山的带领下,一行人来到了一处建在山谷中的村落。村落外围的房舍几乎全被损毁了,看来蛊雕也没少祸害过这里。柳梦生余光瞥见这个村子里居然还建了一个小酒楼,装饰虽然称不上华丽,但相较之下也显得与周围的房舍有些格格不入。
“没想到这个地方居然也能有村子,”江晓莺感慨道。
“这里有一处门中经营的矿场,负责开采位于此处的玉脉,”夏揖山解释道,话还未说完,就撞上了一位消瘦的老者,老者白发苍苍年事已高,拄着一根木棍正要往外走。
“刘伯,现在村外有邪祟作乱,危险异常,您怎么就这样出来了呢?”夏揖山见状上前扶住老者劝道。
刘伯扭过头来看着夏揖山的脸,盯了一阵才像是认出眼前的人,笑着说道:“哈哈哈,原来是小山你呀,不用担心我,老朽就是在这村口坐坐。”
“没有人陪您吗?”夏揖山问道。
“我又不会走远,不用陪不用陪,”刘伯摆摆手说道。
“可若是有什么不测,”夏揖山依旧想要劝道。
“能有什么不测,就我这身皮包骨头,那些吃人的怪物也看不上的,”刘伯笑道。
此时,村落中跑来两位夏氏弟子迎接众人。
“三师兄回来啦!”
“三师兄,这是二师兄的增援来了吗?”其中一位弟子看着柳梦生几人问道。
柳梦生实在是不忍告诉夏氏的弟子,他们辛苦等的增援现在已经自顾不暇了。
夏揖山从容地跟两位弟子说道:“兄长的增援尚无音讯,这几位是夏某的朋友,受我之托前来此地。”
两位弟子看向柳梦生等人连忙施礼,柳梦生同王复一起也施了一礼。
“麻烦两位安排一下我这几位朋友的住处,”夏揖山接着道,“另外,照看一下刘伯。”
“是,三师兄,”两位弟子应道。
“不用啦,小山。你们忙你们的去吧,我不碍事的不碍事的,”刘伯笑道。
那两位弟子抬起头来看向夏揖山,夏揖山轻轻点了点,两位弟子目光落在夏语冰身上片刻,脸上同时略过了一丝阴霾,看见柳梦生的目光之后两人遂立刻再施一礼离去了。
柳梦生望着两位弟子远去的背影,心道看来夏氏弟子果然对夏语冰的存在都很在意。
夏揖山注意到了柳梦生的反应,便道:“几位一路辛劳,不如趁着门下弟子安排房舍之时,先寻个地方小叙一番。”
“正好,我们这里也有些事情要跟揖山兄讲一下,”柳梦生心道既然已经跟夏揖山撞见了,怎么也得解释一下自己为什么没有带着她妹妹出现在庐江或者泰山,反而是大老远地绕道,还闯进了这种有邪祟出没的深山老林里吧。
夏揖山果然深得柳梦生所想,将众人领到了那个小酒楼里了。门口的柜台伙计见是夏揖山带客人来了,就热情地将众人往二楼引。
柳梦生扫了一眼发现这个酒楼建的也是奇特,一楼不似寻常酒楼摆设些桌椅招待食客,反倒是用木质的雕花门板在厅堂中央围出一大片场地,隔着窗纸只能依稀看到里面像是用桌子围成了一个圈,不知是作何用。
上到二楼,柳梦生发现这二楼的走廊是围在外侧的,一个个的包间厢房反倒是建在了里侧。店伙计为一行人安排了一个精致的包间,一进门柳梦生才明白过来,原来是这家酒楼建有一座天井,而这包间的里侧用雕花木栏替换了墙壁,正是通着那天井,正好可以看到一楼中央的场地,视野极佳,看到这种设计,柳梦生心道莫非这酒楼里还有什么表演节目?
大家纷纷落座后,店伙计上了一壶茶就退了出去。
夏揖山便问道:“不知柳兄为何会出现在此地?”
柳梦生知道他会这么问,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跟夏揖山简略地讲了一遍,其间江晓莺开始也只是偶尔插嘴,但当柳梦生添油加醋地讲到她逃婚那一段时,江晓莺便忍不住为自己掩饰辩解起来,最后差点跟柳梦生两人打起来,那是把夏揖山讲得云里雾里的。
“等一下!”夏揖山终于忍不住打断,惹得刚要吵起来的江晓莺和柳梦生同时看向他,夏揖山两名道,“抱歉,柳兄,江姑娘,夏某实在是听得思绪有些混乱。”
“都跟你讲得这么详细了,你怎么还没听明白?”江晓莺插着腰道。
“夏某从江姑娘大婚那里就听得有点乱,”夏揖山有点委屈道。
“什么结婚!那是逃婚好吗!本姑奶奶还没嫁人呢,”江晓莺气道。
“这都自称姑奶奶了,”柳梦生道。
“那是本姑娘口误好吗!你是不是想打一架?”江晓莺拍案而起道。
“真想不明白,两位是怎么一起旅行的?”夏揖山感慨道。
“要你管!”柳梦生江晓莺异口同声道。
“噗嗤,”夏语冰最终还是没有忍住笑了出来。夏揖山救下的那个孩子现在倒也老实了下来,饶有兴趣地看着柳梦生和江晓莺在那里一边争吵一边又把经过讲了一遍。
“揖山兄!这下听明白没?”江晓莺讲完没好气地向夏揖山问道,眼睛却是瞪着柳梦生的。
夏揖山扶着额头,叹气道:“夏某已经大致…啊不…已经全然明白了。”
“那就行,”江晓莺气也气过了,说也说累了,就瞪了一眼柳梦生后坐下来将一杯茶水一口喝干。
“辛苦各位这一路上照顾家妹,还这般冒险帮助家妹来寻佩剑,”夏揖山施礼道。
“既然已经答应揖山兄照顾语冰妹妹了,自然是要尽心尽力了,”柳梦生也坐了下来,看了看那个孩子问道,“话说,揖山兄啊,这个孩子是谁呀?”
“啊,”夏揖山显然还在梳理刚才故事脉络,被这么一问显得有点懵,“哦,他是另一处村落的孩子,一直吵嚷着说要去那山谷里找他师父。可是那山谷里全是蛊雕,他一个孩子进去无异是羊入虎口,夏某自然不会同意,便拦了下来。”
“哼,分明就是瞎操心,那些蛊雕根本奈何不了我,”那孩子不屑地说道。
虽然现在表现的挺老实,但柳梦生很明显地感觉出他心里还是想着如何乘机溜走呢,而且这小子不知为何常常会偷偷瞄向夏语冰。
“先用这个擦一擦吧,”柳含烟见那孩子满面灰尘的样子,就从袖中取出一块帕子递给了他。
那孩子本来正暗中盯着夏语冰看,听罢之后抬头望向柳含烟竟然一下子出了神,柳青阳见了有些不高兴地在他眼前挥了挥手:“还不快谢谢我姐姐,真不懂礼貌。”
“啊,哦,谢谢姐姐,”那孩子回过神来连忙道谢,低下头去不敢看向柳含烟跟青阳,暗自嗅了嗅那帕子,偷偷地咧嘴笑了笑。那孩子看着手里的帕子似乎舍不得用它来擦脸,但又不好意思做的太明显,便装作用帕子实际上是用自己的袖子把脸擦了擦。
“哎,对了,揖山兄,怎么没有看到杜兄?”柳梦生从开始就想问了,临安一战之后杜仲情况就一直令人担忧,也不知道后来情况何如了。
“杜仲伤势本就不乐观,又在路上奔波些日子,夏某担心他身体受不住,就暂时命他留在庐江修养了,”夏揖山道。
“原来是这样,”柳梦生点头道。那日与尸蛟一战杜仲的确受伤严重,还失了右臂,此后还未来得及安稳伤势就受了皇命连忙启程了,柳梦生本来还挺担心他的情况,不过听夏揖山的语气杜仲应该是脱离危险了。
那个孩子显然是觉得自己的脸已经擦好了,就想要把那帕子偷偷藏起来,不过这个小动作还是被青阳发现了:“喂,帕子用完了就赶快还回来。”
那孩子一惊,看了看手里帕子,又害怕地望了望青阳,右手微微颤抖地把帕子递了出去。
柳含烟笑着将青阳拉到怀里,轻声道:“青阳,这帕子就送他吧。”
青阳噘着嘴回头看了看柳含烟,柳含烟不知在她耳边说了什么,小姑娘一下子就笑了,于是转过头来板着脸对那孩子说道:“没听到吗?这帕子送你了,收着吧。”
那孩子小心翼翼地点了点头,就把手缩了回来。柳梦生见状心道这孩子也有怕的主儿呀,遂一眼看去,发现这个孩子长的还挺秀气,要是不说话的话,没准真能被人当做是个女孩儿,便对他道:“我说,小家伙,你叫什么名字呀?”
“什么小家伙,”那孩子一听差点嚷出来,结果发现柳青阳正冷冷地侧眼看着自己,就一下子蔫了下去,小声说道,“我叫杜若。”
“杜若,这个名字好,”江晓莺随口道。
“哦?江姑娘有什么见解?”柳梦生道。
“料你也不知,这杜若是一种香草的名字,所谓纫兰结佩带杜若,是君子的寓意,”江晓莺瞥了一眼柳梦生,转去对杜若道,“这名字是谁给你起的呀?”
杜若小心地瞄了一眼柳青阳,低着头道:“是我师父起的。”
柳梦生好奇地看着小男孩,心道这名字居然不是爹娘给他起的:“之前就听你说要去山谷里找师父,你的这位师父到底是哪里的高士?”
“高士?”杜若用不解的眼神看着他。
“就是…嗯…很厉害的人,”柳梦生尝试着从记忆找出一个这孩子能理解的词。
“那当然,我师父可厉害了,”杜若骄傲的挺起身子来说道。
“那你师父怎么个厉害法?”柳梦生好奇问道。
“别的不说,就先前那些个大怪兽,我师父随便丢个石子就能打倒一个,”杜若一脸自豪道。
“真的假的?那些个蛊雕,丢个石子就能解决?小孩子可不要乱说大话啊,”柳梦生不相信道,蛊雕自己也是对付过的,长的那么结实的异兽谁能仅凭一颗石子就能战胜,杜若这孩子肯定是在吹牛,指不定这位师父是不是真的存在还要另说呢。
“当然是真的喽,”杜若急得几乎快跳了起来。
柳青阳似是嫌杜若吵闹,就瞪了他一眼,杜若见了立马又老老实实地坐回到了座位上。
此时,楼下忽然一阵嘈杂,柳青阳听着心烦又瞪了一眼杜若,小男孩一脸无辜地摊着手耸了耸肩表示不是自己发出的声响。
柳梦生和江晓莺好奇地来到栏杆边上一起望着楼下,只见一群人熙熙攘攘地涌入一楼厅堂中央,目测有二十余人,这些人形色各异,有的人背着竹筐一副村人的打扮,有的人则是商人模样。每个人进来都直奔着那围成一圈的桌子,好像每个人都有固定的位置,大家都十分默契地一边寒暄着一边走到自己的桌子上。
“我说揖山兄,楼下这些人是在干什么?”柳梦生没看出什么门道,就回头问道。
“没想到,如今被蛊雕围困在此地,他们也还有心情做这事,”夏揖山缓缓走到栏杆边看着下面忙碌的人们叹气道。
此时楼下的人们基本上都已经站到自己的桌位上了,不约而同地从自己的竹筐里、包袱里拿出一个一个的大石块摆在自己面前的桌子上。
“揖山兄啊,他们这到底是要干什么呀?”江晓莺也好奇地问道。
夏揖山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只说了两个字:“赌玉。”
“赌玉是什么?”柳梦生问道。
“就是一种玉材交易,不过买卖的是未被切开的玉材,”江晓莺悠悠道。
“未被切开?那怎么知道里面有没有成色好的玉石啊?”柳梦生问道。
“要么叫赌玉嘛,这种玉石买卖赌的就是眼光和运气。成交之后,一刀切开玉材,若是里面有成色极好的玉石或者翡翠的,便可以发家致富,反之便是血本无归,”江晓莺道。
“那岂不是与赌博无异?”柳梦生道。
“确实与赌博无异,”夏揖山点了点头同意道。
楼下的各位已经将自己手中的玉材尽数摆放在桌上了,此时又陆续进来了几人,柳梦生一看其间居然还有两位泰山夏氏的弟子,也就是说这些出售玉材的人并非是泰山夏氏的人手,便好奇地问道:“揖山兄啊,这里不是泰山夏氏的矿场吗?怎么会有外人来?”
“实不相瞒,门内只会挑选灵气充盈的玉材。若是灵气平平的玉材,即便是其中有上品的玉石也不会被带回宗内,通常就这般做了生意,所以门内的各个矿场都会吸引很多想碰运气的人,也不乏有玉石商人,”夏揖山道。
“有意思,喂,呆瓜,咱们下去瞧瞧,”江晓莺拍了柳梦生一下道。
“你这小鸟怎么这么爱凑热闹?”柳梦生一脸无奈,余光看见师姐向自己轻轻点了点头,便说道,“适当玩玩啊,你可别沉迷其中啊。”
“知道了,知道了,”江晓莺拉着柳梦生就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