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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润颜自觉失言,但是从小骄纵出来的性格又哪会低声下气的去给秦九轩赔罪?
沉默了一下,还没开口,就见杨润颜走到秦九轩身边,并排而立,用着挑衅的眼光看着自己,“我家相公又岂是你这般不守妇道的女子能分说的?还未成婚就去勾搭别人的夫君,就该去浸猪笼!”
秦九轩心中一暖,不管韩梦诗是怎样的看不起他,毕竟是有个人跟自己站在一起的。
韩梦诗内心更觉憋屈,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内心的如意郎君居然是个有妇之夫,倘若在之前悄无声息休了也就罢了,偏偏秦九轩吃着碗里的望着锅里的,今日还上赶着被她羞辱了。
毕竟是大家闺秀,想到秦九轩的种种好处,沉下心来,摆出一个合适的微笑,“我并不想与你分说”,柔柔地看着秦九轩,“轩哥心中自有分晓。”
她目光湛然,平静地看着秦九轩,其中蕴含的意味十分明显——想要升官发财,你就给我狠狠地扇她的脸!
秦九轩被这目光一扫,眼光一黯,他堂堂七尺男人,讲的是建功立业,求的是升官发财。
在韩梦诗紧紧逼迫之下,此刻杨润颜像是他心中的朱砂痣,韩梦诗则像是蚊子血,但是心中再不甘愿,他也明白想要荣华富贵,只有不要脸面。
只是……
若是以前的杨润颜,他必定只会大声斥骂,毫不留情面了。沮丧地抬起脸,看到杨润颜温柔的脸庞,充满期翼地看着他,仿佛要他给她一个依靠。
是啊,遥遥几千里路程,她一个弱女子,是怎样的风餐露宿,才赶到这里,只为了见她的夫君呢。又小心翼翼的不敢打扰他,女扮男装只为了能留在他身边。
心中又软又痛,他低下头,不敢再看她的脸,“你走吧……”
他的声音细若蚊吟。
杨润颜惨然一笑,倒退数步,“夫君,你终究还是选择了她吗?”
秦九轩别过脸,不再看她,“你走吧!”
“你可以滚了!”韩梦诗嘲讽地笑。
杨润颜紧紧咬着牙,用锋利的目光看着韩梦诗,里面的怨毒让韩梦诗打了个寒颤,“好,我走,夫君,祝你们白头偕老。”
她默默地转过身,离去的背影带着萧索。
秦九轩看着她,什么话也没有再说,因为他看到了她抽动的双肩。
是在哭吗?
不再做过多纠缠,是因为她明白没有用吗?依照她的脾气,只会大打出手吧,如今的退让,还是因为爱着自己吗?
一瞬间,他觉着自己苍老了很多,为了权势而放弃尊严的自己,真的值得去爱吗?
韩梦诗趾高气昂的看着杨润颜落败而走,脸上带着难以掩饰的得色。纤手一招,隐蔽的角落立刻出来一个劲装打扮的男子,他单膝跪下,沉声说道,“大小姐有什么吩咐?”
秦九轩像一截石化风干的老树干,盯着杨润颜萧索的背影,阴沉沉地说,“你要是敢动她,我永远不会原谅你。”
说完一挥袖子,大踏步离去了。
韩梦诗委屈地憋了憋嘴,她还不是为了以绝后患吗,至于为了这么一个女人这样凶她?
泄愤地跺了跺脚,对着劲装男子吼到,“没看到没事了吗?还不快滚!”
杨润颜走过了拐弯处,才直起身子,叹了口气,回客栈去了。
哪只刚进了同福客栈的大门,就看到一个男子在大堂低头浅酌,待她进了门,他若有所感地抬起头,看到是杨润颜,展颜笑了。
“你怎么会在这里?”杨润颜顿住脚步。
“秦夫人,在下有些话想要对你说。”他的目光深沉,暗含着一些杨润颜看不懂的东西。
她无力地挥挥手,“你走吧,我今天心情不好,不想跟你说话,改日再聊吧。”
白迁城走进杨润颜,低声说道,“你就想看着秦九轩得了状元再娶休了你吗?”
“我能有什么办法?关你什么事儿?”杨润颜没好气地说。
“那天你果然没醉。”白迁城脸上是恍然大悟的表情。
额……又被这个奸诈的男人给诈了。
“上来吧,屋内说。”反正秦九轩不要她了,她还在乎什么名分啊。
杨润颜进了屋里,屏退了上来嘘寒问暖的小红和小兰,她看着这个貌似一根筋的白迁城,没精打采地说,“你都知道了,还来找我干什么。”
白迁城看杨润颜毫无招待他的意思,掂起水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品了品,“好茶!”
他赞叹一声。
“白兄,你来我这里不是为了喝茶的吧?”
他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唔,也许是想来安慰安慰成了弃妇的你。”
“我很好,不需要你来看。”杨润颜嘴角抽了抽,仰天翻了个白眼。
“杨弟,秦九轩休了你,你可以考虑一下跟了我。”白迁城看着杨润颜,眼中闪动着意味不明的光芒。
杨润颜悚然一惊,这又是什么节奏?
“再说再说。”她干巴巴地笑了一声。
白迁城脸上古井无波,似乎只是开个玩笑,“唔,你可以慢慢考虑。”
“哎?你怎么知道他……他……”
休了自己这种话要怎么说啊?
“猜的。”白迁城截断她的话,用鄙夷的眼光看着她,好像在说这种简单的问题还用问吗?
“你准备怎么办?”她眨眨眼,试图转移话题。
轻轻呷了一口茶,“我想知道殿试题目。”他斩钉截铁地说。
杨润颜挑眉,“为什么找我?”
“现在也许只有你能接近他。”
杨润颜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我能得到什么好处?”
“这……”确实没有什么好处,他必然是不会放过秦九轩的,她左右不过是失去他,能有什么好处,至于钱财……
她的装扮举止根本不像是缺钱的人。正当他以为事情黄了时候,杨润颜对着他说,“这事儿你自己揽哦,拿纸笔来。”
“啊?”
她不耐地又翻了白眼,“给我研墨。”
“……哦”
杨润颜绞尽脑汁地思考背下来的殿试题目,都怪韩梦诗,一番打岔,都忘了一点。所幸想想,能写出来个七七八八。
白迁城背着双手,打量杨润颜写的字,脸憋得通红,终于还是破功了。“哈哈哈哈,你的字跟你的人可是不太像啊,像是……狗爬的。”
“笑什么笑!什么狗爬,你考虑过狗的感受吗?”杨润颜恼羞成怒,狠狠地跺了他一脚。
“哎呦哎呦,最毒不过妇人心啊!”白迁城捂着脚跳,一点没耽误调侃她。
笑闹之后,白迁城看了看杨润颜写出来的殿试题,深吸一口气,半晌没有说话。他的眸子里蓦然闪过一丝光彩,再去捕捉时,已经隐去了,杨润颜几乎以为她看错了。
杨润颜揉了揉手腕,用毛笔写字真是费劲儿。“傻了?你准备怎么办?”她又坐回软榻上无聊地嗑瓜子。
他看着这页涂涂抹抹的纸张,缓缓吟道,“十年窗下无人问,一举成名天下知。”复又摇摇头,慢条斯理地说,“自然是揭发他,不能让众人被他蒙蔽!这对寒窗苦读的万千学子一点都不公平。”
“哦,我敢打赌你要是想告发他,绝对没人能揽下这事儿。”
“那能怎么办!”白迁城热切地盯着她。
杨润颜嗑瓜子嗑得口干舌燥,抓起杯子喝了一大口水。“舆论!”
“舆……论?”
“对!就是舆论!”一说起来,杨润颜两眼放光,手舞足蹈。“现在皇上年纪还小,朝中大权都掌握在首辅韩大人手中,你想通过正常的渠道来揭发黑幕,只会被他的爪牙清理掉。”
谈的事情涉及到朝廷,白迁城脸色一肃,压低声音道,“民间流言‘宫中有个坐皇帝,朝中有个站皇帝’,韩大人在内阁首辅的位子上坐了二十多年,历经两朝,势力在本朝无人可比。除非……”他眼中光芒凛冽,闪耀着野兽般的嗜血。
“恩。”
意思就是这么个意思,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白同学,你看着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