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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山庄园的事情就如同梦一般,叫莫离深深的埋葬了起来,便是那个孩子也是依旧,这是这仇却是刻骨铭心的,等着他日自己羽翼丰满,那些人总是逃不过的。
只是经过了这一次的事情,莫离却知道了死相对来说其实是一种解脱,所以她断然不会叫那些人就这么死了,她要看着他们看着最心爱的东西或是人慢慢的湮灭,却又无法的拯救,她要的就是他们感受着那样的凄然,受着这份煎熬跟着痛苦,若不然就枉然她两世为人了。
“姑娘,五姑娘来瞧您了。”青杏款款进来,朝着莫离行了礼。
莫离放下手中的细钳,“请她进来吧!”眼前的香炉里,犹如行云流水一般的烟萦绕在香炉顶上,以一种美丽绝伦的姿势散开来。
五姑娘此刻已经是六个多月是身子了,想是她身材秀气的关系,那肚子瞧起来,总是比别的妇人还要出。她行为举止,十分的得体,身边依旧由着邱嬷嬷扶着,朝莫离鞠身行礼。
唤作是从前,莫离定然是要瞧在她双身子的份上,免了她的礼,可是今时不同往日了,莫离没有开口免礼的意思。只瞧着她鞠身起来,这才朝着一旁的青杏道:“给五姑娘请坐。”
五娘这又得鞠身道谢:“多谢姐姐。”
莫离闻言,晓得温和,“自家姐妹,客气什么,快坐下来吧。”一言一语都没有带着长姐该有的温柔态度。目光打量着五娘的肚子,“大夫来把过脉了没?孩子很是好吧?”
说到孩子,莫五娘的脸上露出一种十分得意的神情来,在瞧莫离的时候,那目光也没有了半分的尊敬,更多的是得意洋洋的幸福,一手抚着小腹,“大夫没隔着两日就来,孩子很是健康呢!”
一旁的邱嬷嬷也跟着笑着说道:“找了先生来仔细的摸过,都说是小子呢!”眉目间竟是眉飞色舞的炫耀。
莫离心中有数,她回来的时候已经晓得了问了秋娘子,那紫水芙五奶奶一往如故的打发人往五娘的屋子里拿去,所以这个孩子,莫离并不羡慕,只是觉得他实在是有些无辜了,可莫离偏又没有了初时的那种同情心,而且这与她是无关的。
唇角携笑,“五妹妹到底是个有福气的。”侧过头去朝着青杏笑道:“去把那对金漆镶宝的玉如意拿来。”
青杏应着,转身进了一旁的二房里,待她出来的时候,手里已经捧着一对紫红色的如意了。
“这对玉如意不值得个什么钱,不过却是道观里师父赠送的,妹妹拿去摆着玩吧!”莫离说着,示意青杏递给了邱嬷嬷收着。
从前莫五娘是不耻从莫离这里拿到半分钱的东西,可是现在却是比不得了,莫长卿常常过来要银子,要不到就发脾气,若不然就是打张姨娘,五娘现在也是个快当娘的了,终究是理解了那十月怀胎的辛苦,所以为了张姨娘过的好,还是常常给他银子去,只是那无底洞却是填不满的,如今瞧着莫离这对玉如意,就算真的在怎么不值钱,那也得值这个玉钱吧!何况又是山上道观里的师父赠送的。
只是这换了银子,怕是也不够使得几日,眼下她正要多结交府上的,丫头也好,主子也罢,哪个不是见钱才笑颜开的。所以啊,她还是得向莫离借一些拿回去先用着,只是却又开不了这个口。
都没曾推脱,便笑意盈盈的接了,“多谢大姐姐。”
莫离笑着与她说了几句闲话,便露出了些倦意,莫五娘见此,却是假装没有瞧见,只道:“姐姐何曾有空家里去一趟?也代妹妹与父亲问个好。”她实在是怕了那莫长卿,只希望莫离回去瞧瞧他一次,给他些银子吧!
从前自己在家里的时候,也没见过这样短缺过,如今这才到京城来,也不知道银子都用哪里去了,一个月那么多也不够使。
莫离却是叹了口气,无可奈何的回道:“我哪里有那个空儿,明日开始老祖宗可就不帮我了,那花房清闲自不用什么操心的,可是这针线房里可是缠人,眼下夏季将至,得抓紧将秋装都给做出来,可是这才量了两个院子的。”说着,一脸的烦恼。
莫五娘见此,心中却是有几分气恼,心道不过就是管家么,何必在自己面前炫耀,一面摸了摸那高高隆起来的小腹,等自己生了儿子,看她还怎么得意。嘴上却说着体贴的话,“姐姐那样的忙儿,家里头几个不想的,可是却想忙又忙不起来。”
她脸上虽然堆满了一贯的亲热笑容,可是这话从嘴里所出来,却是没有她自己想象的那般体贴,微微的带着些刺。
莫离捧了茶,看着里面舒卷开来的绿叶,不由来叹了一口气,“爷进考场几日了?”
这话问的是青杏,莫五娘没了言语,只好捧起茶来,只听青杏回道:“才两日,大后天才能出来。”说着,不禁也有些担心起来,“爷那身子,不知道怎样了。”
“是啊,月酌这小厮虽然是可靠,却是不大勤快,也不晓得照顾得可是周到了。”莫离随着青杏的话,俨然是想将这个话题进行到底。
邱嬷嬷想着自己家姑娘来的目的,又见莫离一直都在说十四爷,姑娘插不上嘴,便道:“听说大姑娘在西门大街的那家零嘴铺子生意好的很啊。”
好端端的她突然提起这个来,莫离自然是有些疑惑,手里的动作依旧,淡淡笑着:“都是些薄利的玩意儿,生意再好也比不得人家一个大单子,那银子也只够着养里头的人罢了。”
“大姑娘哪里的话,奴婢可是听说姑娘那铺子里卖的糖,别说是大秦没有,便是燕国青国也是没有的,这样的稀罕玩意儿,就算是薄利了,那也是赚的。”邱嬷嬷接着,几乎没喘气,看了莫五娘一眼,便又道:“我们五姑娘虽然是有五爷疼着,可是到底是个妾室,当初这嫁娶得着急,老爷们还没有到京城来,那嫁妆也没附上一份。”说到此,笑脸转向莫离,“最好还是大姑娘心疼我们五姑娘,将嫁妆备的整整齐齐的。”
莫离微微额侧着头,似乎在细思什么,脸上依旧带着淡淡的微笑,打量着垂头不语的莫五娘,静静的听着邱嬷嬷继续说道:“可是大姑娘也晓得,这样的大宅子里,丫头婆子们都比不得我们小门户里的,开门关门,喝茶倒水,哪一样不给打赏银子的,就这么个给发,就是有金山银山也不够。”说着,有些可怜的叹了口气,“我们姑娘老实,也不晓得跟大姑娘一样,趁着有些余钱的时候,在外做个小买卖的,虽不指望赚个满盆,可是也能面前敷着手里的这点打赏钱不是。”
原来是没了银子,难怪方才自己给那玉如意的时候竟然连客气话都没有说半句,想来真真是穷疯了,可是莫离也是在这大园子里生活的人,就算是常常得打赏,可是也有个数额的,怎么也不会超过太多,何况每个月还有那么些月钱,现在她又是双身子,月钱是双倍的,又带着补品什么的,这一个月算下来也不少收入了。心道莫不是都给莫长卿拿走了吧?
可是转念一想,这莫五娘向来是个有脑子的,怎么可能任由那莫长卿来拿银子呢?何况叫五奶奶晓得了,她自己脸上也无颜啊!
“嬷嬷。”见到邱嬷嬷还要说,那莫五娘终于是忍不住了,只向她的衣角拉了拉,露出些羞态来,“倒是叫姐姐笑话了,都是不会打理钱财,才落到如今这个份上。”
她最后这句话,算是与莫离说明白了,她现在是当真没有了半个子儿。可是莫离想说,这与她无关么?没钱饿肚子的日子谁没有过个啊?叹了口气,脸上也竟是无奈,“是啊,这大园子里生活不容易啊,夫君又是每顿离不开药,我都不知道这日子该如何过了。”一面看着莫五娘有些惊诧的表情,又道:“我这几日也是恼的很,以前在家里的时候,不当家不操心这油盐酱醋茶,所以不知道忧愁,可是这如今就如邱嬷嬷所言,喝茶倒水,开门关门都得付钱,在这么下去,我以后都不敢常常出门了。”
既然知道了五娘的来意,那么莫离就先在她没有开口之前打断了她的来意。
果然,那五娘竟然信了,左右她从来都是瞧不上莫离的,即便听说她的零嘴铺子生意好,可是零嘴铺子谁不晓得啊,能挣得几个钱,还不如街上卖包子的呢!因此便是没有借到钱,她心里也是高兴得很,因为莫离也没有钱,而与莫离比起来,莫离显然比自己更是无能倒霉,怎么说她还有铺子,又跟着管家,那银子却都还不够使。
所以那借银子的话也没在从肚子了蹦出来了,露出些疲倦来,“我也来了好一会儿,就不陪大姐姐了。”说着,示意邱嬷嬷扶她起来,又笑道:“姐姐有空儿了,也去我哪里坐坐。”
莫离并未起身来相送,回了她的话,只向青杏吩咐道:“代我送送五姑娘。”
既然是代她送送,那最多也就到这厅门口了。
果然,青杏也只到那厅门口,瞧着五娘她们走远了,这才折身进来,“想不到五姑娘这么精细的一个人,竟然也会缺银子使,别是老爷拿去了吧?”
“我看就是,若不然她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在我的面前低头开口提钱呢!”只是莫离却是不解,她怎么就突然变得傻兮兮的了,竟然莫长卿要她就给。
“别是给老爷抓了个什么把柄吧?”青杏不由得好奇起来,毕竟用父女之情来理解实在是不恰当了。因为对于老爷这个人来说,别说是父女之情,便是父子之情怕是比起他的仕途,就什么都不是了。
莫离倒是觉得有这个可能,“你得闲了,打听打听去。”一面想起五娘腹中的孩子都那般大了,便又朝青杏吩咐道:“叫秋娘子把那紫水芙都移到别出去,等着五奶奶打发人来要的时候,就说没有了。”
青杏自然明白她的意思,姑娘是舍不得五娘腹中的那个孩子吧!可是现在怕是已经晚了,五娘都闻了那么久的紫水芙花香,本来打算劝说莫离不必管的,可是随之想到姑娘那个腹里还没成型的孩儿,便将话吞了回去,“那奴婢伺候姑娘歇下就去。”
歇了一日,翌日一早,莫离便去了针线房里头,二夫人却是来的比她早,正吩咐着管事娘子们去各房裁量,见着她来了,这才坐下身来,一面打量着莫离,“瞧你这阵子,竟然瘦了许多。”
二夫人的关怀,总是叫莫离有一阵特别真切的感觉,“哪里。”一面回着她,便问起二老爷的事情来,“二叔身子怎样了?”当初在回京城的路上,听商墨羽提过,二老爷寻是寻回来了,只是那双腿却是叫礁石给伤了,这后半辈子,怕都得坐着过日子了。
然二夫人脸上的神色却是很好,“腿伤的不轻,行走不方便,不过他也忙了一辈子,如今这个样子了,我觉得反而好,叫他定下心来,也享享福,别一年到头的在外奔波着。”
莫离闻言,心道这样的结果,怕是在商家算是最好的,尤其是这暗波明涛的时候,这样反而算是明哲保身了。“我还没给二叔请过安,昨日本就该去的,只是这才回来,一收拾搭理,便给耽搁了下来,二婶应不会责怪我吧!”
“你个傻孩子,我责怪你作甚。”听到她这样的话,二夫人眼里却是闪过一抹心疼,脸上都是慈祥的笑意。
莫离到底是捕捉到了她那一抹闪得极快的神色,心里不禁怀疑起来,难不成庄子里的事情她知道,自己的事情她也知道?只是这都是莫离的猜测,因此便也不可能去问她。
然却听着二夫人提起这商墨羽参加科举一事来:“十四这孩子,先前听老祖宗说他想参加科举,我以为是闹着玩的,不想这些日子去半山庄园,竟然是为了静心下来,准备科考的,这回来也不先说一声,直接就去了考场,我也没来得及与他准备些东西。”
她这话间,似乎又不晓得商墨羽的身子是好的,如此就更不知道二老爷是商墨羽救回来的吧!想起商墨羽参加科举一事,她也有些恼怒,家里都没回,就直接去了考场,也不曾跟老祖宗说一声,只叹了一口气,“他自己都不珍惜自己的身子,二婶你还管他作甚?”
听到她的这口气,二夫人却是笑起来,“他这一次虽然是有些任意忘形了,可你也别为此而恼,男人嘛,哪个不追逐功名利禄的,便是咱们家里头,这点小活儿大家还挤破脑袋跟着争呢。”
这正说着,却见翔子娘进来了,规规矩矩的给莫离跟着二夫人行了礼,这才朝着莫离道:“大夫人吩咐奴婢过来与奶奶说一声,让奶奶过去给她裁量尺寸。”
除去高嬷嬷那个狗头军师,翔子娘便也算得上是长孙亦玉身边的得力助手了,她这会儿来给莫离传话,也是情理之中的。
二夫人闻言,却是挑了挑眉头,“昨儿不是已经先将青松园的给量了么?”
昨日莫离没有来,自然是不晓得,只听说是量了两个院子,但是至于是哪两个院子,她并不是很清楚,此刻听到二夫人的话,心里便有了计较,她是想见自己了吧!只听着翔子娘笑着回道:“昨儿亮尺寸的丫头记错了数,不准,因此大夫人才叫奴婢的来请奶奶过去呢!”
莫离这才站起身来,朝着二夫人道:“那二婶婶,我就先去了,您也休息一会儿,被劳累着了。”
“去吧。”二夫人站起来送她,那边翔子娘已经吩咐丫头拿了软尺跟着本子等她了。
一行人出了针线房,这便直接过水榭小廊,没去大园子里绕,所以没有多大的功夫便到了青松园。
想是因为当初商濡轩的那一顿打,此刻的长孙亦玉虽然已经养的差不多了,可是却显现出了许多的老态来,那脸上任由她在涂抹怎样珍贵的粉,也掩不住满脸的皱纹跟着斑点。
算起来,她也是自己的仇人列表之意,可是莫离的宗旨不是一刀杀了她,而是要慢慢的将她所珍爱的一切给毁了,比如她最得意的这个公主身份。所以须得忍住啊,因为只有忍住了,才能看到后面的精彩。
何况连孩子失去了的事情她都能接受了,难不成还不能像是个没事人一样的站在长孙亦玉的面前么?
盈盈上前,脸上挂着从前那样的清浅笑容,“媳妇给母亲请安!”一面鞠身行礼,便侧身站到一旁。
而在她打量长孙亦玉的同时,这长孙亦玉也是在打量着她,从以前对她的不屑跟着不喜,变成了如今的厌恶跟着痛恨。她竟然还能活着回来,长孙亦玉无法想象,这老妖精究竟是多在乎莫离,一路上竟然不惜派那么多人去救她,当然几乎都给自己挡了回来。只是却还是叫那个神秘之人将莫离给带回来了。
长孙亦玉不知道这一切其实都是商墨羽所谓,可是她却不知道,便是此时此刻,也相信那段时间,儿子一直静养在山上的道观里,而这庄子里发生的事情,他并不是很清楚,而至于莫离被柳文洲差点带到燕国一事,他更是无从所知。所以长孙亦玉已经认定,那些救莫离回来的人,都是老祖宗打发出去的。也正是这样,长孙亦玉这心里的防备又多升起了几分,这老妖精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厉害,最起码她手下有那样的人,是自己先前并不知晓的。
不过说来长孙亦玉也有些恼,这柳文洲到底还有什么出息,竟然连一个女人都看不住。抬起眼皮来淡淡的瞟了莫离一眼,“坐下吧。”
莫离这才道谢着坐下身来,“听翔子娘说,昨儿的尺寸都记错了。”
长孙亦玉颔首点头,“正是呢,到底是这家里没几个能顺心的,所以我才让这奴才叫你过来。”说着,一面捧起茶盅垂头抿了一口。
她虽是这样说,可是却没有起来要量身的意思,想来叫自己过来,怕是试探吧?因此莫离见她不语,自己也沉默了下来,厅里便是一片触目惊心的冷寂。
好一会儿,那长孙亦玉才抬起头来,脸上的神色似乎不怎么的好,眼中竟然有些哀戚,“你可是晓得,钦天监的大人们都预言,他是熬不过这个冬日的。”她说着,一双冷目朝莫离瞟了过去。
这个莫离早些的时候就晓得了,先前也是给吓住了,可是后来晓得是假的了,哪里还当一回事。此刻见长孙亦玉突然提起,怕不止是跟自己说说罢了,一面露出惊恐的神色来,“母亲说的可是真?”
“哼,我自己儿子的性命,我有开玩笑的么?”长孙亦玉很是满意她的这表情,和自己意料中的果然一眼,想来她是真的不知道了。可是就算是如此,长孙亦玉却是高兴不起来,因为那是她的儿子,那一抹本来已经要消失的哀戚又突然爬了上来,“你可是知道商家的规矩?”
莫离听到她的这话,大概已经晓得了她想说什么,无非就是自己这样没有孩子的孀妇,是要去家庙里过一辈子的吧!由着商家的子孙够供养着。“略有听说过。”
长孙亦玉不禁有些意外,她既然晓得,那还回来做什么,跟了那柳文洲去,就算是相国大人不同意柳文洲娶她这个再嫁之妇为正室,那一个妾室也总比在商家的好。顿了一下,只问道:“那你有何打算?”
有何打算?若真如她所言,莫离没有任何的打算,只有听天由命,可是事非如此,自己完全不用去想那方面的问题。此刻见长孙亦玉这么关心的问起来,便苦苦一笑道:“能有什么打算,一切听长辈们的安排罢了。”
长孙亦玉听她的这话,到底是满意的,只是这并不能消去她对莫离的恨意,尤其是现在长孙楚儿还在城外没能回王府,端王府又与自己闹翻了。放下手里的茶盅,站起身来,朝这堂中走来。
莫离见此,便亲自拿了软尺,与她量起了尺寸来,一旁的青杏将尺码都给记上了。莫离知道她的花样多,怕到时候做出来她又不满意款式跟着质地,便先开口问道:“我瞧母亲都常常罗绸跟着云锦的,这一次还用这些质地么?”
长孙亦玉闻言,点了点头,“还是这些罢。”
莫离记下,又问道:“那款式做两套今年时新的,然后宫绦五套,儒裙两套,八幅罗裙三套,拽地忘仙裙跟着广袖流仙裙各自三套,这两样款式是配着披肩的,总共十八套,母亲可是还有要添的?”
长孙亦玉细算了一下,款式也都还可以,便也没提个什么要求,“你看着办就行。”话是这般说的,却又朝着莫离吩咐着,“鞋子的底给我弄几双笋壳的,在屋子里穿穿。”
莫离应了声,可是这个季节哪里去找笋壳啊,她这不是故意刁难么?不过不管,自己也是吩咐下去,总之花的银子也不是自己的。“鞋子五双翘头覆,还是罗帛跟着纹锦的,舄依旧是两双白色的,另外还有其他款式的无双,袜子三十二双。”
听着这数却是没有差池,只是那舄什么时候她才能换个其他的颜色?长孙亦玉的心里暗自思量起来,一面又与莫离吩咐道:“我屋子里二等丫头以上的丫头们,给多做一套。”
这个莫离倒是做不了主,毕竟哪一房都是一样的,可是自己若是不应的话,又不知道她会说出个什么来,因此只笑道:“媳妇晓得,只是家中自来有规矩,没有哪一房有特殊例外的,所以这母亲体恤丫头们,给多要的这一套,我便不计算在里头,另外算在我的头上。”
长孙亦玉本来就是想拿丫头们的这衣裳来为难她的,到时候看她如何与二夫人三夫人那里交代,却不想她宁愿做了冤大头也不记在里头,心里不由得有些恼了,在看莫离也没了方才那故作出来的温和,只拉下脸了,“行了,你退下吧!”
莫离早就巴不得走,当即便鞠身退了出来,在门口却是叫偷偷追上来的锁玉唤住。
锁玉有些歉意的看着莫离,想是跑来的急,有些上气不接下气的,“奶奶,奴婢们没有那样的意思。”
莫离自然明白她说的是添衣裳的事情,只笑道:“无所谓的,本来你们是母亲屋子里的,她就仰仗你们来伺候,这衣裳我出也正应该的。”
听得她这般说,那锁玉才放了心,先前还有些担心莫离会以为是丫头们自己的意思,松了一口气,“那奴婢就先谢过奶奶的好意了。”
一人不过是添一套秋裳而已,莫离就算是再穷也是添得起的,何况这锁玉等人都是分得清楚的,把这好记在自己的头上,那自己这银子也不白花。
回了针线房,二夫人也回来了,莫离与她说了自己掏银子往长孙亦玉屋里的丫头添衣裳一事,便与她一道结伴去瞧二老爷。
二老爷与大老爷的粗狂完全是截然相反的,便是已经那般的岁数了,不过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子的儒雅与高贵气息,不过到底是亲兄弟,这五官还是有些相像的,而他这样的人,与二夫人莫离也觉得那是真正的天生一对,最起码站在一起是十分和谐的,哪里像是大老爷跟着长孙亦玉一般,十分的不协调。
二夫人跟着二老爷留了吃饭,完了略坐一会儿,莫离怕影响了二老爷午休,这便先回了长生阁。
这阵子长生阁都是流云在打理,如今莫离回来了,得了空闲,便将进来的账目与她瞧。莫离却只是看都没有看一眼,只笑道:“你做的我还有不放心的么?”
“奶奶还是瞧一眼吧。”主子信任,流云心里自然是高兴。
“罢了,你给拿下去收好,有这功夫我还不如做做针线呢!”莫离只笑道,一面又想这都快入秋了,自己得了空闲,也正好给商墨羽做两件秋裳。
流云闻言,只好作罢,一面收着账本,一面笑道:“奴婢把这账本放好了,就来给奶奶帮忙。”
眼看着又过了两日,今日是科举的最后一日了,莫离本是想去考场门口接商墨羽的,可是想到这才科举完,他到底是有几个同窗,少不得要出去喝酒庆祝的,自己去的话,到底是扰了雅兴,因此这便没有去。
“奶奶,老爷来了。”青杏进来,瞧见莫离给姑爷做的衣裳都已经完工了,正在袍裾下面绣着墨色的竹叶。
莫离手里的动作一停,心下反应过来她说的是莫长卿,便道:“你没有与他说了我没空儿么?”
却听青杏道:“奴婢说了,可是老爷把四姑娘跟着六姑娘都带来了。”
莫离忍不住冷冷一笑,“他这是因为商家有几个泫五爷啊?”一面放下手里的针线,“请他们先到偏厅吧,我换了衣裳就去。”
青杏应声下去,柚子便吐着舌头笑着说道:“哪里需要几个泫五爷,一个就够了,左右老爷是不怕丢脸的。”一面去给莫离取了衣裳来,伺候她换了,又拢了拢鬓,这才扶着过前面的小厅去。
一路穿花度柳,走长廊过云溪,到了前厅的时候,正经莫长卿拿着厅里靠左墙的博古架上是的青花瓶玩赏着,见莫离来了,并没有放下的意思,只笑着打了招呼,“离儿总算是来了,为父还以为你真的没空呢!”这言下之意,是在说青杏谎报的了。
四娘跟着六娘早在这一路进来的时候,就看花了眼睛,如今一个个的都不能心情平复,以往都听说过商家的富贵,不过这见过的世面少,因此想象力也是有限的,所以也没有多大羡慕。可是今日来亲自瞧见了,都有了不想回去的心思,终于明白五娘为何宁愿做妾也要留在商家了。
见着莫离来了,到底是有些生分,毕竟从前就不怎么与莫离打交道的,而且也都不大看得起她这个没有生母的嫡长姐,而且莫离自从嫁到商家来,已经有大半年的时间没见着面了,因此二人多少有些扭捏,双双站起身转面朝她福了福身,“大姐姐好,大姐姐金安万福。”
在诸多的庶妹中,莫离最熟悉的还是五娘,此刻见着六娘跟着四娘,真心没有个什么姐妹感情,只淡淡的看了一眼,“自家姐妹,何必如此客气,都坐下吧!”言语间,已经行至厅中,朝着圈椅上坐了下去,柚子在一旁与她轻轻的敲着肩膀。
这坐下来,四娘跟着六娘的目光便忍不住的从屋子里的摆设上转到了莫离的身上去,但见她穿着散花百褶裙,做工十分的精致,好像织出来就是直接这样,并没有用针线连接似的,腰间配着精致的玉环,雪白的手腕上戴着极品的宝玉手镯,还有那头上虽然只插了一支步摇,可是却是贵气逼人。
四娘忍不住的在瞧着自己的身上,一身普通的锦衣长裙,头上倒是别了一堆头面,可是最值钱的却只有一支琉璃簪子,其他的不过是镀金的罢了。这种差距到底是叫她深出了浓郁的自卑感来,心里想着,无论如何自己也不能这么回去,最起码也得弄身新衣裳。小嘴儿弯弯的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朝着莫离笑道:“姐姐的衣裳真好看。”
莫离没有说话,只是冲她微微一笑。有道是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来打地洞,就莫长卿这样的父亲,女儿们也大都随了他,如今这四娘开口,莫不是又瞧上了自己这身衣裳吧!一面朝着青杏使了眼色,“去把昨儿老祖宗赏的那几盒粉拿来。”
四娘跟着六娘闻言,都是忍不住的激动,这拿来定然是要送给她们的,可是四娘却是有些不满足,毕竟和五娘从莫离这里得到的,自己得到的就是九牛一毛了,心道大姐姐不是想用一盒粉就想把自己打发了吧?
没多大的功夫,青杏便来了,手里正捧着几个精巧的盒子,四娘六娘见着那盒子的精致,都忍不住的欢喜起来,六娘的目光更是紧随着那盒子不转。
莫离拿起了一盒,将盒子打开,却发现里头竟然是双层的,只听莫离说道:“这是青国拿来的粉,听说都是珍珠磨来的,又添了好些精致的东西,上面这一层有两个粉底色,下层除了三种胭脂三种腮红,还有三种口红纸。”
青国的胭脂最是出名的,而且这样多色的她们还不曾见过,闻言都是满心的欢喜,只等着莫离开口说给她们俩,因此都目不转睛的看着那盒子。
莫离说着,将盒子盖上,方笑道:“这里有六盒,你们一人三盒,拿回去涂着玩儿吧!”
两人闻言,都没等青杏伸手去拿来给她们,便都站起来走到莫离身前的桌上,各自拿了三盒捧在怀中,朝莫离道了谢。
莫长卿在一旁看着却是有些不悦,心道这两个死丫头到底是没有脑子的,都跟她们说了,让她们去莫离的屋子,看到贵重的首饰就跟莫离要,却不想莫离这给两盒胭脂,就高兴的找不着北了,真真是没有出息的。
那四娘似乎感觉到了父亲的不悦,当即笑容收起了些,只满脸好奇,天真无邪的盯着莫离问道:“大姐姐,我们能去你的屋子瞧瞧么。”
听得四娘的话,六娘也猛然的想起父亲的交代,也跟着附和道:“是啊,听说大户人家的闺房跟公主的宫殿是一样的,大姐姐带我们去瞧瞧罢?”说着,竟然扭着微胖的身子撒起娇来。
莫长卿没等莫离开口,便连忙道:“她们也懒得来一趟,你这个做姐姐的也带她们瞧瞧世面,至于我你不用操心,我在这厅里吃茶等着就行了。”
莫离看着和谐的阵势,想来是他们在家里就排练好的吧,连句话都不容自己说。一面站起身来,“既是如此,那父亲就先在这边等着,我带她们瞧瞧去。”
莫长卿应着,一面催促着她们,“去吧,去吧,赶紧去瞧一眼,回来我还有话与你们大姐姐说呢!”
青杏留下在这里伺候,柚子扶着莫离过去,四娘跟着五娘都随在后面,两人满心道不出来的激动,只是那四娘到底是年长些,比七娘稳重了许多。
然这还没到寝房,便瞧见前头的花丛里突然跳出来一个俊美的公子爷,剑眉英眉,眉宇见荡着气宇轩昂,挺鼻薄唇,无不显示着霸气跟着凌厉,身着蓝色的长袍,看着那质地便是上好的,手工也很是精巧,只瞧见他突然冲着她们笑了,可是无形间却给人一种桀骜不驯的感觉。
“嫂子。”商墨玥一面整理着衣衫上沾着的草屑,一面笑着与莫离打招呼。
莫离看了他一眼,又朝着他跳出来的花丛里看了一下,“什么时候回来的,好端端的怎在草里睡觉,别是与月酌那小子学来的吧,竟是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也不怕凉了。”
商墨玥听到她的责编,心里却是暖洋洋的,想必正是应了那句长嫂如母的话吧,莫离对于他来说就是那样的感觉,对她总是能升起一种前所未有的尊重与敬爱。半山庄园的事情,小侄子没了的事情,他心里都有数,可是十四哥已经说了,这些东西就是前尘旧梦,如同他们母亲一样,须得深深的埋葬起来,不许动不动的就提,因此便是此刻心里有些忧伤,也都忍住了。
一面笑回着莫离的话,“才来两个时辰,本来是要去给嫂子请安的,可是瞧见嫂子您在忙,我便在这里休息一会儿。”说着,讪讪的回头瞧了瞧那花丛里草地。
“这么说,还没去与老祖宗请安?”莫离闻言,不禁挑眉问道。
那商墨玥笑着,一手抹着俊脸:“老人家太啰嗦,懒得去了,等着十四哥回来了,一道去,那时候她就只顾着说十四哥,我也就省得了。”
莫离瞪了他一眼,很多时候都怀疑他,到底是不是二十三的大爷了,怎么与月酌一个德行。一面回头瞧了瞧六娘跟着四娘,“我娘家的妹妹们,带她们逛逛呢。”一面与着四娘六娘介绍道:“这是商家的十七爷。”
二人闻言,都赶紧福了福身,想是太过于激动了,竟然没有开口唤一声十七哥哥。
“哦,那我便先回去了,明日在来瞧十四哥。”商墨玥应着,这才朝着那两个姑娘瞧去,方才她还以为是新买的丫头呢!
四娘六娘叫他一看,瞬间都羞红了脸颊,只赶紧将头垂了下去。
本是接触的人就少,更别说是这样的贵公子了,当初一个大翻身的柳文洲她们就都招架不住,何况是这个桀骜不驯的商墨玥呢!四娘几乎能听到自己咚咚的心跳声,总觉得自己深陷入一片五彩的花海之中,身边环绕着各种颜色的蝴蝶,而这商墨玥,则就在她的对面,深情脉脉的看着自己。
“四姐姐走了。”六娘也是满脸的绯红,见莫离走了,便跟了上去,却发现四娘没有动,便推了她一把喊道。
四姑娘一直是神游天外,直道与六娘一并进了莫离的房间,看着满室芬芳吐露的鲜花,还有那蝉翼纱的烟霞色帘子,都看得傻了,家里她们屋里用的那些傻,那些帐子,与莫离这些比起来,实在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上。
六娘也是看得目不应暇的,拉着那蝉翼纱忍不住的感叹,“从前见书里提过,却不想这世上真有人能织出这样犹如蝉翼般薄的纱来。”一面拉着那纱,却是舍不得放手。
柚子见着两位姑娘这没见过世面的模样,心里不由得感叹起来,到底是门第间的差距,这小户家的庶女们,真真不如大户人家的丫头见识的多。一面忍不住道:“这个蝉翼纱不是最薄的,最薄的是烟霞纱,那就如同烟熏一般似的,只不过是能摸到实体的罢了。”
二人一听,都睁大了眼睛,等着柚子带她们去看,却见柚子指了指那窗:“瞧瞧,那不就是么?”
四娘六娘随着她所致的窗户前看去,却见那里窗户是打开着的,能清清楚楚的看到窗外的花木,只是好像窗前一直荡漾着些盘旋不去的烟霞色的烟熏罢了。不由得都怔住了,那六娘先反应过来,一个疾步上前去,便伸手去碰那些随风摆动,却是迟迟不散的‘烟’,果然摸到了,捏在手里一阵丝滑感。满脸的惊艳,“想不到天下竟然还有这样的神奇的东西。”
四娘见此,也跟着过去摸了摸,也是大惊失色,心道这东西想来定然是价值不菲吧!可是心里却是无比的失落起来,分明都是莫家的姑娘,为何命运差距这么大,大姐姐不过是这住的地方用的这些纱,怕是都能抵了她的整间屋子罢?
心里不禁蹦出一个念头来,若是有朝一日自己也住上这样的屋子那该多好,心里不由得又浮起了十七爷的俊美面容来。
有柚子带她们瞧,莫离也省得动,便躺在缕空靠背的小踏上休息起来,然这才躺下去,针线房便有娘子来寻,所以只好过去了,叫吩咐柚子陪着她们瞧会儿就回去。
四娘六娘瞧过了这烟霞纱,又看了屋子里的摆设什么的,样样都是她们没曾见过的,四娘将目光锁定在前面那扇曲折屏风上,那屏风架好像是红色珊瑚雕出来的,不由得走了过去,忍不住的伸手朝着那架子摸了上去,竟然一股十分清凉的感觉,满脸的惊异:“这不是红珊瑚雕刻出来的么,怎这样凉爽?”
却只听柚子说道:“是北海深海底下整块的红珊瑚雕出来的,想是底下那温度低了的关系吧,这珊瑚同寻常的珊瑚比,有中特别凉爽的感觉。”一面抬头朝着窗外瞧去,“眼下快入秋了,天气凉了就该收起来,换那扇温热的火山玉屏风了。”
难怪会觉得屋子里凉爽,原来竟然都是这屏风的功劳,又听柚子要换什么火山玉,心想莫不是换了以后,这屋子就暖和起来了吧?只是四娘没将这话问出来,而是朝着里间走了去,目光直接就落到了那大大的妆台上,又看见那镜子十分的清晰,比不得家里的铜镜,只赶紧走了过去,站在面前照了起来。
人影果然是十分的清晰,连一根根的头发都瞧得出来,可是四娘心里却是特别的不舒服,她的这张脸毋庸置疑算得上是好看的,也配得起这屋子,可是她的这一身衣裳跟着头面,生生的将她贬低了好几等,又瞧着身后走过来的柚子,只觉得她那穿着打扮的,都比自己还要像姑娘,如此心里越发的下定了决心,定然不能随便的嫁人,除了商家的公子爷,她谁也不愿意嫁。
“这镜子清晰吧。”柚子瞧见四娘站在镜子前不动,便说道。
然这当头,六娘却已经站到了妆台前,双手有些颤抖的拿着莫离的妆奁,想要将其打开,柚子见此只赶紧上前去,生怕她给掰坏了,“姑娘我来。”一面从六娘的手里接过妆奁,轻轻一按,那妆奁便打开了,里面放着的是一套纯金的百蝶穿花十五件,不过莫离向来不喜欢金色的,平时又穿得素雅,所以还没曾佩戴过。
六娘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有些难以置信的拿起那项链来,轻轻的摸着上面手工精巧的蝴蝶,爱不释手的,目中露出了贪婪的气息,正欲张口,却听柚子说道:“这是二夫人送给我们大姑娘的。”
既然是二夫人送的,六娘自然就不好开口了,何况这样一套名家纯手工打造出来的首饰,价格远远的超过了这黄金的百倍。这般贵重的东西,六娘就算是很想要,却也不敢开口。
此刻四娘也围了过来,见此拿起那一对耳环,忍不住的吞了吞口水,很是不解,“大姐姐既然有这么好看贵重的首饰,却不戴起来,真是可惜了。”一面又将目光放到那个半打开着的大妆奁盒子,只伸手从里头拿了一支紫玉簪子来,往头上比了比,笑得十二分无邪的与六娘道:“你看怎样?”
“真美。”六娘见她比划,也将那条还没放下的金色项链朝着自己的脖子上戴去。
柚子见此不禁着急起来,“姑娘们小心些,可都别给弄坏了。”
这戴上去的东西,哪里有拿回来的道理。那四娘索性将簪子别了上去,自己头上的一朵绒花换了下来,又从妆奁里拿了几件纯金的簪子别上,任由柚子怎样也拦不住。
六娘见此,索性也将那耳环给戴了起来,又将其他的十二件按部就班的戴上。
姐妹俩在镜子前面转了一圈,却总觉得少了什么,还是四娘先反应过来,只向柚子问道:“姐姐的衣裳都在哪里去。”话是这么问的,可是人已经在屋子里寻了起来,打开柜门便瞧见里面挂满了各种款式的裙衫,而且看去都是十足的咱新,忍不住的吞了一口口水,只扬着手朝六娘喊道:“六妹妹你快来瞧,我穿哪一件好看。”
此刻两姐妹哪里还有方才的矜持,眼下六娘听见四娘的召唤,便不在镜子面前臭美了,便朝着四娘哪里跑了过去,瞧见那满柜子的裙衣,也忍不住的吞了吞口水,哪里有功夫与四娘看她穿哪一个好看,只伸手往里头拿出来一套,往身上比了比,便又跑到镜子面前去瞧,“这套我穿着好美。可是不配这套首饰。”但却没有放下的意思,反而给搭在手腕上,显然那套衣裳她是瞧上了的,一面又往柜子里寻去,几乎不带挑的,直接就按着顺序拿了七八套,又跑到镜子面前来一套一套的往身上比着。
四娘本来就比那六娘多心眼的,此刻瞧见六娘都拿了*套,她自然是没有少过她的,而且自己拿的这些首饰,根本比不过她的,因此也拿了十来套衣裳,自己也唤了一套,只是她的这身材比莫离的矮了些,那裙子大都长了一截。不过比起六娘来,却是好看了许多。
瞧六娘那微胖的身体,莫离那些窄腰的裙衫,都给她绷得变了形,可是她却还是一副自我感觉良好的模样,在镜子面前转了又转。
换了衣裳,总又觉得少个什么,此刻两人已经当柚子的不存在了,直接翻出来莫离的镯子,看着里面各种管事的手镯跟着链子,眼睛都看呆了,好一阵才反应过来,看也不看款式了,只拿起往手腕上套去。
可是这些东西本来就是量身定做的,四娘太瘦,手链还好说,可是那镯子却老滑下来,不过倒是方便她给齐刷刷的带到了手臂弯处。
而那六娘却是只能带些手链,大部分的手镯因为她太胖了,都戴不上去。然看到四娘一只手上戴了十二三个镯子,心里到底是艳红,只拼命的将镯子往手上推,一双胖乎乎的手都给折腾的通红。
柚子见此,拦也拦不住了,心里只是十分的着急,一面说道:“四姑娘六姑娘,这些都是姑娘的心爱之物,又都是长辈们赏下来的,你们玩玩便是了。”
“我们晓得,晓得。”四娘却是回头敷衍着,手上戴满了镯子手链的,便又开始寻戒子。心道果然是有钱人家,这首饰都是分开装的,哪里像是她们,总共就那么几件,都给放在一个盒子里头。而莫离的这些,簪子、钗子、步摇、项链、戒子、手链、手镯、耳环、佩玉,都是全部分开的。
不过这样也极好,方便她们找。
而六娘听见柚子的话,到底是有些担心一会儿莫离来了,不许她们带走,因此还是十分专注的往手腕上戴镯子,心想着反正这戴上去这么难,一会儿若是她真的要叫自己摘下来,可就不好摘了。
且说莫离到了针线房,原来不过是些小事情罢了,两个娘子起了些小争执,莫离只将二人说了一顿,各罚了些月钱,两人这便给吓住了,连忙给磕头认错。
想着莫长卿跟着两个妹妹还在长生阁,莫离便没多待,这正欲回去,便遇上了二夫人打发来的人,说是有事请她过去。
莫离以为是个什么大事情,因此没跟耽搁便去了。
却见商墨箜正满脸兴奋的在二夫人的膝下说着,“等着过一阵秋猎,我定然去射杀一只虎,将虎皮给父亲垫椅子。”一旁还有着面带微笑的二老爷商濡续。
“二叔二婶。”莫离进来笑着打了招呼。商墨箜见着她来,便也起身来与她行礼。
二夫人只赶紧叫她坐下了,看了一眼商墨箜,“这孩子今日与同窗打猎,侥幸猎到一只鹿,回来便叫厨房做了全鹿宴,我便打发人去请你过来跟着尝尝鲜。”一面又道:“老祖宗身子乏,却是来不了,也就打发人给她送了些新鲜的鹿腿肉去。”
说着,只向商墨箜看去,“你一会儿亲自去请你姨娘来。”言下之意是要让叶姨娘一起过来用膳。
商墨箜闻言,满脸的兴奋,只赶紧与二夫人作了一揖,“谢谢母亲。”
“傻孩子。”二夫人见此,不禁笑起来,看了二老爷一眼。
莫离瞧在眼中,只觉得二夫人真是个好厉害的,既得了二老爷的称赞,又得了二十三爷的敬爱。
说了几句闲话,二老爷便要到花园里去逛逛,二夫人只换来了小厮,抬着他去了,厅里这剩下了她们二人,二夫人这才问道:“我听说亲家老爷来了,这个时候我把你叫来,你不会生气吧?”
莫离闻言,心道原来她是知道自己那边有客的,一面摇了摇头,“气个什么,二婶您想多了,何况您能想起我来,已经叫我很是高兴了。”
却听二夫人小声的说道:“你不在家里住的这段日子,亲家老爷也是常常的来,莫姨娘先前还高兴的招呼个几次,可是后来不知道怎的,亲家老爷在来就闭门不见,我这才使人去打听了,却才晓得亲家老爷是过来借银子的。”一面看朝莫离,“你这心思到底是不如你那妹妹活络,她都招架不住,我怕你也手散了,虽然咱们家里也不缺那点钱,儿女孝敬父母也是天经地义的,可是这终究是不好,尤其是叫你母亲那里晓得了,少不得要拿来做事。”
莫离听她的这话,心中到底是有些感动,想不到竟然是为了自己的好,不过莫离怎么可能给他银子,那半山庄园的东西可没少叫他们拿去贱卖的。“多谢二婶仔细了。”
“你别怪我多事就好。”苏临湘见此,才放了心,又道:“不过既然都上门来了,想必定然是有难处的,打发人送点过去就是,这自己上门来拿,总不是一回事儿。”
莫离可没想给他送去,何况那莫长卿是什么样的人,莫离最是清楚的,她可不贯这样的脾气。不过嘴上却笑着应道:“是呢,我也是这般打算的。”
说着,二夫人像是想起了什么来,只朝着莫离问道:“我先前听丫头们说在院子里瞧见了十七,可不晓得真的是不是他。”
“是呢,先前去了我那里晃了一眼,想必这会儿回他自己的院子去了吧!”莫离回道,想起这十七爷来,真真有些叫人头疼,这个家里头,他估摸着也就长生阁的次数多些吧。长辈们也都不怎么放在眼里头的,幸得他还晓得畏惧商墨羽,听商墨羽的话。
“既是这样的话,我打发人去请他过来。”二夫人说着,便要吩咐丫头去请商墨玥。
莫离却只赶紧将她拦住,“二婶你别着急,今日不是有二十三爷跟着叶姨娘么,二十三爷跟着他是兄弟,没有个什么隔夜仇的,可是叶姨娘被他吓得可是不轻,您这若是去请他来,岂不是扰了叶姨娘的兴致,到时候反而是好事便了坏事。”
听莫离这么一提醒,二夫人也才反应过来,“正是呢,我竟然把这茬儿忘记了。”可是这鹿肉到底是新鲜的,便道:“我看他也是个懒的,等着做好了,给他端过去就是。”
“您就宠着他吧。”莫离闻言,心中不由得猜测起来,这苏临湘与商墨羽的母亲,恐怕关系不一般吧,若不然她怎么对这兄弟俩就是如此的仔细,待自己亲身儿子也没有这样的,而且同样是婶婶,怎不见三夫人这么仔细呢?
又说莫长卿,在这厅里等了竟然过了一个时辰,也没瞧见莫离她们过来,自己都吃了多少杯茶了?肚子到底是有些饿了,便起身叫来青杏,“大姑娘怎么回事,你打发丫头去瞧瞧,怎还不来?”
青杏因为先前一忙,便将莫离有事去针线房的事情忘记告诉他了,此刻叫他这一提起来,才回道:“针线房那边有事情,来个娘子把姑娘请过去了,这会儿还没有回来呢!”
想不到她现在真的成了个大忙人,莫长卿冷哼了一声,又问道:“那四姑娘跟着六姑娘呢?”总不可能她们俩跟着她去了吧?
却只听青杏回道:“还在姑娘的屋子里头,不过有柚子陪着,老爷也不必担心。”一面又朝莫长卿道:“奴婢吩咐厨房的备好了饭菜,老爷请到花厅用膳吧。”
“那你们姑娘不来么?”莫长卿的肚子本来就饿了的,此刻听见青杏的话,更是饿的慌,想是因为那茶水喝得太多了,竟然还咕噜噜的叫了起来。
莫长卿不禁有些脸色尴尬,只向青杏打发道:“你去吧,我晓得路,自己过去。”
青杏哪里能让他自己过去,唤来了两个小丫头随着,自己这才放心的去了。
而莫离的这屋子里头,柚子怎么说二人都是敷衍着的,首饰衣裳不待拿下来脱下来的,反而是只往身上放东西,最后连鞋子也要叫柚子去找来,可是这脚也不是一样的大,柚子是怎样也不愿意去了,只着急起来,“两位姑娘,赶紧把东西都拿下来吧,你们若是真心的想要,等着我们姑娘回来了,你们在开口直接要就是了,这般带着身上,别人看见了怎么说?叫商家的人如何瞧莫家啊?”
二人哪里顾得了这么多,何况这么好看,哪里有拿下来的道理,那六娘只道:“我们又不出去,等着大姐姐回来,愿意给我们了,我们就脱下来,若是不给我们就这么穿着出去。”到底是受不住这些金银珠宝,绫罗绸缎的诱惑,六娘先前对莫离的尊敬都没有了。
四娘也连连点头,“是呢,我们就在这里等着大姐姐来,她若是不愿意,我们就这般出去,反正我们又不怕丢人的。”她说着,把手因为戴多了手镯而酸软的手臂抬到桌上来。
柚子听到这话,心中忍不住的骂起来,一面问道:“那两位姑娘是不出去吃饭了?”
“吃,怎么不吃?”六娘早就饿了,何况这穿衣换衣的,都是体力活儿,她早就饿了,只向柚子吩咐道:“你去给我们抬到屋子里来。”似乎料定柚子怕她们出去丢莫离的脸,便又道:“你要是不给抬进来,我们就出去吃。”说着,便站起身来作势要走。
果然,柚子哪里能容得她们这样出去,只赶紧将她扶着坐下来,“六姑娘您坐好,奴婢这就去抬进来。”说着,看了给二人翻得乱七八糟的房间,到底是有些不放心她们,不禁叹了一口气,“姑娘们还是矜持些的好,这屋子到底比不得姑娘家的闺房。”而是她们姑爷跟着住一起的正房,她现在都不敢想象,若是叫商家的长辈们晓得了,会怎么样。
见二人应了声,虽然还是不放心,但还是得出去,又不好在叫别的丫头进来,总之叫她们瞧见了,到底是不好。
然这姐妹俩就如柚子所担忧的,柚子这才走,四娘就先站起身来朝着镜子里头打量起自己来,一面朝着六娘问道:“我跟大姐姐比,哪个好看?”
这话其实不必问,明显的莫离就占了上风,不过这问题,一会儿六娘也是要问四娘的,所以便笑道:“自然是四姐姐长得好看,大姐姐不过都是靠着这打扮,你瞧瞧她的这些粉,多好啊,咱们的姨娘若是抹了这粉,怕是也跟年轻小姑娘一样呢!”一面拿起莫离的一盒粉往手上抹去,那原本就白嫩的小手显得越发的嫩了,似乎只要一掐就会捏出水来似的。
四娘听了自然高兴,一面凑了过去,瞧了瞧那粉,“果然是个好东西,比先前她给咱们的都还要好。”心中一面想道,若是这粉姨娘们真的擦了,定然能收住父亲的心,这样的话父亲也就不会在往家里买新姨娘了,这得节约多少银子,因此便在屋子里寻了一下,却是没有个什么东西可包的,只朝着放衣服的柜子瞧去,莫离的衣裳她们俩分得差不多了,自然舍不得拿来包这些东西,所以便往隔壁的柜子里拿了一件男子的外袍来,袍裾上还有些墨色不是一个层次的竹叶,正是莫离给商墨羽做的新衣,昨晚刚刚完工。
四娘将这外袍递给六娘道:“这些东西我看大姐姐也是不缺的,不如给咱们拿回去,家里的姨娘们用了,不止是比外面的那些女人好看,而且还能节约些胭脂水粉钱呢!”
六娘闻言,连连点头,“到底是四姐姐想的周到。”说着,将那宽大的外袍往地毯上铺好,便将莫离的胭脂水粉都收到上面去,这才打了结。
二人费了些劲儿才将这包好的胭脂水粉移到门角去,方便一会儿出去的时候拿。
目光落到那窗前的烟霞纱上,六娘不禁提议道:“不如我们俩各扯一帘回去,也不多拿,想必大姐姐是不会生气的。”反正莫离向来在她们的眼中都是温柔软弱的,虽然上一次听说祖母被她吩咐人打了,不过祖母这个人说话向来就没几句真的,所以她们自然是不相信的,而且今日瞧见莫离也都是和颜悦色的,说话的口气与从前在家里也是一样的,因此便也没了什么顾忌。
“好。”四娘早就有这个想法了,此刻听见六娘这么一说,便冲到窗前去,先将窗户关了,这才踮起桌椅,爬到上面摘帘子,只是到底身上戴着的金银首饰玉佩什么的太多,那手臂也都抬不高,可是却又不愿意摘下来,等到把帘子摘下来的时候,已经是全身酸软了。
两人这才将帘子塞进放在门角的胭脂包裹里头,柚子便提着饭盒进来了。
瞧了一眼,也没有注意门角里的包裹,只赶紧将门关了,便将饭盒提到桌上来摆着,因那烟霞纱本来就是朦朦胧胧的,若是折叠在一起的不多,根本是瞧不见的,而此刻柚子又是着急屋子里的东西,所以便没有注意。
四娘六娘也是饿极了,这还没等柚子将饭菜摆好便连忙凑了过来,伸手要拿筷子。
柚子见此不禁赶紧道:“姑娘们好歹去洗一下手在来吃啊。”
那四娘这才将手收回去,“哪里洗?你倒是打水来啊。”这吩咐,是理直气壮的,比莫离那个正主使唤起丫头来还要得心应手的。
柚子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朝着左侧的屏风指了指,“那里转过去有两扇门,一扇是去耳房的,一扇是洗漱间,姑娘们别走错了。”一面说着,将菜抬了出来。
她们家里,哪里有什么洗漱间,不过是弄个小格子,摆了屏风,晚上后面放个马桶起夜罢了。因此听到柚子说洗簌间,都十分的欢喜,只正向恐后的挤着过去瞧。
果然,二人一推开,便瞧见打了蜡的松木地板,似乎还能问道新鲜的松香味道,又瞧见靠墙的地方,从外面打进来一根竹子,上面有塞子,竹桶下面固定在墙上有个木盆,里面也有塞子,四娘只好奇的将那竹筒上的塞子一拔,便有一股清凉是水流了出来。不由得惊喜起来,“真是稀奇的玩意儿,这竹筒里竟然有水流出来呢。”一面伸手去洗,却见这木盆旁边在墙上做了个小格子柜,里头摆饭着些藻豆跟着方块状的东西,不由得十分好奇,拿来闻了一下,竟然有些花香的味道,不由得又惊喜的朝着六娘唤道:“这东西好香,咱们一会儿也拿块回去玩儿。”
六娘闻言,也凑过来闻了一下,“好像玫瑰花的味道。”
那四娘的手是湿的,因此拿着那东西总觉得有些滑滑的,在上面抹了一下,手心竟然起了泡沫,越发的觉得神奇了,当即就叫六娘给放到一边去,回去的时候一定带着。
六娘放好了,又看了看这里头的浴桶,转了两圈,却发现这后面后面还有一道门,打开一看原来是茅厕,不禁叹气起来,“真是有钱人家,茅厕都到屋子里来了。”也没觉得有什么味儿,一面反到觉得自己有些尿急,便就地解决了。一面扯着裙子出来。却见四娘又发现了好东西,不禁凑了过去,“这是什么?”
此刻四娘手里正拿着一个瓶子,听到六娘问,这摇着头,一面将那瓶塞打开,一阵香气便溢满了出来,“好香哦。”而整间屋子里全是这个味儿。
柚子将饭菜摆好了,见着二人还没出来,便寻了过去,却见她们将姑娘的花露水给打开了,只赶紧过去抢了过来,“两位姑娘可真能折腾,这洗漱间里也能待这么久。”一面将那瓶子放归原处去,“两位姑娘若是洗好了手,请用饭吧!”
那四娘却又伸手将瓶子拿了过来,“这个东西倒是好,我要与大姐姐要一瓶去,洒在屋子里,比多少香粉都还要香呢!”
六娘见此,那一瓶叫四娘拿去了,她自然是抢不赢的,何况她们姐妹现在要同心,所有目光便落到那台子上去,只将上面的几个瓶子都给拿下来,塞进了袖袋里,“那这些我就跟大姐姐要了。”
此情此景,突然叫柚子想起那日在半山庄园的时候,老太太想要将厅里的桌椅都搬去了是一个场景,心下不由得叫起苦来,这才是真正的一家人,所作所为都是一样的。又瞧了瞧此刻这两位姑娘与先前进来时候的天差地别,最后也只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左右她是个奴婢,她们虽然是庶出的小姐,可到底是小姐,哪里是她能管能说的。
四娘六娘用了饭菜,也不知道是多久没吃饱饭似的,最后竟然将盘子都给抹干净了,柚子生怕自己出去,她们在做出什么事情来,因此便只将碗筷收到食盒里去装起来,并没有送回去。
吃饭的时候,听说两个女儿不方便出来,因此也没多问,心想反正莫离没有在,她们俩在那屋子里正好翻翻值钱的东西,所以吃完了午膳,莫长卿便自己一个人在院子里散步。
而莫离在二夫人这边,那全鹿宴才摆了上来,叶姨娘也叫商墨箜扶着过来了,上一次叫十七爷放火一吓,便给她吓跑了三魂七魄,如今是养好了,不过却是老态倍显,没了原来的风韵,从她的脸上完全看不出她当年是如何艳冠京城的。
此刻见到莫离,也规矩了许多,见着二老爷也在,满心的高兴,心想定然是老爷让儿子请她过来的,因此还是改不了原来德行,在二夫人面前得意洋洋的。
因为二夫人向来疼商墨箜这个幺儿,所以他是常常跟着二夫人上桌子吃饭的,如今叶姨娘来了,所以二夫人也没有计较,可是如此反而却越发的叫她猖狂。
叶姨娘到底是二夫人去请来的,虽然是姨太太,不过到底是长辈,而且莫离也不计较庶出嫡出的,便也都坐在一起。
二夫人坐在二老爷的左侧,而叶姨娘则坐在右侧,商墨箜便靠着她坐在一起,而莫离这挨着二夫人。
但见叶姨娘夹起来一块爆炒的鹿肉到二老爷面前的小碟里,柔情似水的笑道:“老爷,你尝尝,箜儿可是说了这鹿肉专门是猎来与老爷补身子的。”
商墨箜也是个懂事的,见此便连忙站起身来,也给二老爷夹了菜,那叶姨娘见此,更加的得意,见着儿子又夹了菜,正欲开口朝二夫人炫耀,却不想商墨箜却将那筷子里的菜递给了二夫人,这才另外夹了旁的给她,“姨娘的身体不好,也多吃些。”
二夫人脸上的神色也好了许多,只向商墨箜笑道:“给你姨娘盛些汤,这鹿肉的汤最滋补了。”
听见她这么使唤自己的儿子,好像跟她生的一样,那叶姨娘脸色一冷,“箜儿自然晓得,哪里需要姐姐来提醒。”
唇枪舌剑上场,莫离偷偷的瞧了那二老爷一眼,果然他还是喜欢这温文贤良的二夫人,看叶姨娘的眼神感觉淡淡的,跟看丫头或是路人似的,没有什么区别,尤其是听到叶姨娘的这话,有些不悦的蹙了蹙眉头。
商墨箜见此,手里的动作不禁愣住,随之赶紧朝着叶姨娘笑道,“姨娘别光顾着说话,多吃些。”
莫离看着商墨箜,也真是难为他的,想来也是他命不好,竟然选了这么一个娘胎。
二夫人没有说话,叶姨娘也只好冷哼一声,随之笑颜结果儿子夹来的菜,朝着他吩咐道:“也跟你父亲多夹些肉。”
商墨箜点着头,那二老爷却是开口了,“都自己吃吧!菜有丫头布。”
可是那叶姨娘却还一个劲儿的往二老爷的碟里夹菜,一面笑意盈盈的说道:“老爷也好久没有考箜儿的学问了,不如一会儿叫箜儿给老爷座一首诗怎样?”
二老爷自从回来便一直在养身子,而且每日几个儿子来请安,又是孙子的,他自然是无暇来考问商墨箜的学问,此刻听叶姨娘提起,总算觉得她说了句正经的话,点了点头,只向商墨箜道:“吃了饭,去瞧瞧书,晚上来你母亲的屋子里,我考考你。”
叶姨娘个听到这话,不禁懵了,自己是商墨箜的姨娘,可是老爷却叫他去母亲的屋子里,这不就是去苏临湘的屋子里么,一时间不禁委屈起来,红了眼圈,“老爷也许久没到妾身的屋子里去了。”
莫离听到这话,只将头埋得更深,也许这顿饭自己不该来。
二老爷脸色顿时变得有些难看起来,没有答她的话,看了商墨箜一眼,“真真是个不懂规矩的,幸得箜儿没跟你住一个院子,那现在都给教成了个什么样子。”
叶姨娘听到这话,却是觉得越委屈的不行了,手里的筷子放了下来,一面滚落着泪珠子,“我自己的儿子,难不成能教她坏的啊?”
莫离见此,也不知道如何劝说,而且一句说的不好,谁都给得罪了,所以还是眼观鼻,自己吃自己的饭,让她们自己说去吧。
然二夫人也是当没听见似的,只朝着脸色变得有些不大好看的二老爷温和的笑道:“老爷快吃吧,若不然一会儿凉了都。”
商墨箜此刻也是十分的后悔,兴许母亲说接姨娘的时候,自己就不要去才好,现在弄得大家一顿饭也吃不好,而且自己还得起来劝她。只将她的筷子拿起来,往她手里放去,“姨娘您也快吃,一会儿我陪你逛逛园子去。”
如此这般,那叶姨娘的脸色才好了些,不过随之想到他要看书,免得晚上老爷考的时候,答不上,那老爷又不喜欢他了,因此只摇着头,“读书要紧,我一会儿也正好陪陪老爷。”
二夫人闻言,便顺口接着笑道:“正好那针线房里有事情,我得跟着十四媳妇过去瞧瞧,有你陪着老爷,我也就放心了。”
莫离听到二夫人的话,心道她这算是以退为进么?既体现出了自己的贤良淑德,又叫老爷越发的讨厌这叶姨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