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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三回到府中便将李林和袁弘叫来,在肖峰和林晓峰故去后,府上的军事力量暂时被搁置,只有五十名兵丁在维护日常秩序,而府上的经济发展却被充分激活,养鸡场规模扩大一点五倍,蛋鸡规模达到1300只而且还专门建立了百只繁育鸡,养豚厂也从最开始的十三头扩充到39头,耕牛也有八头,各项生产工具也储备充足,特别是布坊在李林的带领下,目前已有第七代改革纺织机80台,产品已经占据青州整个范围市场,还远销京城和应天府。
朱三看着府上的产业欣欣向荣,但没有强大武力支持,而早先在浙江安排下的那三个团也有些脱离掌控的感觉,每月送上来的银钱越拉越少,让朱三心中隐隐有些不安,决定筹建一支三百人的武装商队下一趟浙江,去看看,安安心。
李林跟袁弘前后脚赶到书房,朱三看着二人哈哈一笑,一看就知道袁弘这些时日一定辛苦,黑了也瘦了,李林你看看你都胖了多少斤了,快赶上你刚刚当上管事时的两个了。
李林嘿嘿一笑,老爷,小的吃得好,不正是代表咱们府上的生意好吗?小人每日应酬颇多,迎南送北,蛮夷四方的买卖都由小人一人打理,压力大了也就吃得多,这不就胖成这个模样,不过每一斤肉可都是小人对老爷忠心耿耿的证明啊,哪像袁大哥,只管花钱不管赚。
袁弘顿时脸色都黑了,朱三微微一笑,你呀,生的一张好嘴,没有袁弘操持这整个家的花销,哪来的井井有条,你要羡慕,你俩换换?
袁弘也开口打趣道,老爷,我也想跟李林换换,刚好去增增肥,我可知道,李林都自己建府了,油水不少吧。
李林神色讪讪,目光躲闪的看着朱三,朱三将一切都收在眼中哈哈一笑道,好了,谁不知道你小兔崽子赚的多,也不让你吐出来,都是你应得的,赚的多也算你的本事么,不过现在有这么一档子事,我们府上军备松懈也有些时日了,那时候府上艰难也就没提上日程,现在府上银钱颇丰也刚刚秋收结束,是时候筹备武装力量了,这次定额是三百人,包含府上目前有的二十多名老兵和新招募的二十多名巡逻兵。将领就先从老兵中选九位出来,这次编制为武装商队,所以设正统领一名,副统领两名,小队长六名。
每小队五十人,三队为一中队由副统领管辖,正统领管辖所有的兵丁。我也从昌乐县城武库中得到了一批破旧的火器,我听说弗朗机人的火器很是不错,袁弘你有时间联系一下看看能不能买一些来。
袁弘点头,朱三继续道,这次武装商队主要常驻在浙江的,李林这些时日你手下有没有可靠的人选,我准备去浙江筹建一个小规模的布坊先试试水,毕竟浙江哪里做海贸的大商人颇多,我们的布匹应该能卖上一个好价钱,同时制冰工坊也要往浙江哪里扩张,你随后跟你兄弟商量一下,这次我们的目标是将我们的产业发展出去,不在拘泥于青州,这样一旦将来有个变动,至少我们还有退路。
兵丁的筹建还是由袁弘来负责,上次战死兵丁的银钱补偿可都足额发放了?后来事情颇多一直没有顾上问你,李林你负责我们产业往浙江扩展这个事,到时候我随你一同前去浙江。
袁弘道,上次因为我们战死士兵颇多,所以赔偿金额和田亩数量都有些大,目前已经发放了百分之四十,剩余的百分之六十我是安排在两年时间内陆续给补齐的,这样对我们府上的压力没有那么大。
朱三点点头,不管哪朝哪代,打仗都是耗费银钱无数,前秦符坚淝水一战百万兵丁散,国家失去了大量青壮劳力,还有庞大的抚恤赤字导致了国家的灭亡,汉武帝征战四方,杨大汉威名,四海之内莫敢不服,但殊不知九州之内十户九空,十女八无夫,隋炀帝,开运河贯通南北,兴科举提拔寒门士子,拉拢江南集团打击陇西集团,北击蛮族,南拒蛮荒,功绩不下秦皇汉武,但三征高句丽,虽然将东北亚霸主高句丽打趴下,使其再无称霸东北亚的能力,但百万兵丁十不存一,终究亡了国,以史为鉴,以人为镜,但凡打仗,国家没个几年都很难缓过气来。
朱三这时不禁想起仁宗,恃圣人有恤民之政,天若假我一日为君,我也要使百姓享一日太平,假我一月为君,我便让百姓享一月太平,虽其没有秦皇汉武使得后人铭记于心,但其治下的百姓一定比秦皇汉武来得幸福。
朱三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中,帝王功绩,百姓亡魂,帝王中庸无为,百姓祥和太平,后人常常羡慕秦皇汉武,希望天下一统,华夏再出千古帝王,却不知帝王出,天下百姓何其苦哉。兴,百姓苦,亡,百姓苦这句话朱三此时才算真正的体会到了。
李林和袁弘看朱三想事出神也不敢打扰,在一旁心中筹划着自己的事情该如何安排,该怎么才能做好。
朱三从思绪中回过神了,却没了兴致,摆摆手道,刚刚说的事情,你俩看着去办,今日我乏了,你们退下吧。
等二人退下后,朱三躺在书房依旧怔怔出神,自己穿越到明末,自己想让华夏矗立世界之巅,想让华夏不错过大航海时代,想让汉民族不受异族数百年奴役之苦,想让大明武道昌盛,兵锋所向,所向披靡,四海蛮荒莫不臣服,但想完成这些功业,得死多少人,得牺牲几代人?自己虽然留下万古功绩,受人赞扬,可百姓真的会享福吗?百姓真的快乐吗?
毕竟这不是在写小说,可以将数百万人命不当回事,可以随随便便编出花不尽的银钱,摆在朱三面前的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人,他们有自己的喜怒哀乐,有自己的瓜田李下,有自己的青梅煮酒,子孙膝下承欢,就因为自己的一句话可能会永远死去,永远再也睁不开眼,不知是否有来世,不知是否有轮回,死去的人,虽然在历史留不下性命,后人也不会因为死掉如此多的平民而苛责自己,可这些真的是对的吗?
朱三将自己关在书房内,谁也不见,蒋蓉儿来敲了数次门,都得不到朱三的回应,朱三披头散发的躺在书房内的地上,感受着冰冷传遍全身,脑中闪过肖峰,林晓峰,还有无数战死兵丁的面容,好像他们都在朝着自己哭诉,好似他们都在朝着自己呐喊,好似他们都在朝自己索命一般。
朱三声嘶力竭的呐喊,却感觉自己好似发不出任何声音,朱三将书从桌上拿起朝着那些索命人扔去,却发现依旧在朝着自己索命,朱三不知道自己喊了多久,好似坠落在无边的黑暗之中,看不见光明,看不见路,只有自己一个人在不住的奔跑,朱三又想到,自己其实可能没有穿越,自己可能早已不存在这个世间,这段时日发生的种种不过是自己残存在世间的一抹执念,自己也可能只是在梦中,对一定是做梦,睡一觉就好了,一切就都恢复原样了,自己还是未来那个历史教授。
朱三强迫自己闭上眼睛,索命的人变了,变成了蒋蓉儿温柔的在给他按摩,在他病重时细心的照料,在他身下请求怜惜,还有无数人因为他的存在有了饭吃,无数人对他露出真诚的笑脸。
朱三累了,朱三不想再让自己想下去,朱三逼自己脑袋放空,朱三仿佛再度坠落入无尽黑暗中,昏昏沉沉不知过了多久。
再度醒来,只见蒋蓉儿半蹲在自己面前,一张秀脸上面还残有泪痕,朱三只觉得手微微有些疼痛,只见蒋蓉儿死死的抓着朱三的手,口中喃喃自语道,不要离开我呀夫君,夫君你不要扔下蓉儿。
朱三嘴角露出一丝笑容,将手慢慢抽出,起身从旁边衣架拿了一件厚衣服给蒋蓉儿披上,推开门走到屋外,刺眼的阳光晃的朱三有些睁不开眼,朱三提腿快步朝着府外跑着,老李在府中正在教训下人,只觉得一个人影从身边快速跑过,刚准备训斥,只看见了朱三一个背影,老李揉了揉眼,不自信的问道,那刚刚跑远的是老爷吗?
旁边人微微点头,老李也撒丫子开始追了起来,袁弘,李林也相继看到奔跑的朱三,后看到紧追其后的老李,也二话不说跟在后面跑了起来。
朱三一路上来到了后山,站在山巅,抬头是骄阳似火,映入眼中的是男耕女织,无数农人在趁着农闲或砍些柴,或做些杂活来补贴家用,无数儿童,拿着纸风扇在街上跑着,后面大人在追着打,骂着浪费纸张。儿童在前面笑着跑。树荫下三三两两的老人坐在那里高谈阔论,还有三两堆在玩着象棋,还有两位文士打扮的人在树荫下玩着围棋周围满是看热闹的人群,还有一些少年和中年人在屋中刻苦读书,只为求的功名,光宗耀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