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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外,皇帝焦灼的转着圈,门内却是一团和谐。
皇太后一身盛装,腰背挺的笔直,坐在主位。无双和南宫明珏一左一右低垂着眉目,伺候在身边。
下面左右摆放着桌案,摆着好酒好菜。大家推杯换盏,相谈甚欢。
但是,若是有人进来瞧上一眼,心中定然震惊不已。
在坐的,无一不是几朝老臣权高位重之人。有的手握权柄,动一动脚,整个朝堂都要震上三震。有的桃李满天下,得意弟子遍布朝堂,就职各部。
在座的,随便拿出去一个,便能叫人好一阵头疼。
此刻,他们聚在这里,没了外人眼中的高不可攀,脸上都带着放松的笑意。相互推杯换盏,家长里短的说上几句。
靠坐在老太太左边首座的一人,一身戎装,满身的血煞戾气,一看便是千军万马尸山血海中走过的人。此刻,他的眼神却是柔和的。
他偏头看着皇太后,朗声道:“如今这世道,也唯有在太后娘娘这里,我等老家伙才可这般放松的喝上一杯酒,聊上几句话了。”
皇太后淡笑不语,坐在她右边下首的一文绉绉的老头儿哼了一声,道:“还不是因为你这蛮子不讲道理?在朝堂之上,总是跟我吵架。”
“你还好意思说?”那武将瞪着眼睛,指着那老头儿道:“你整日间文绉绉的胡说八道,我听着就烦。”
“你这人……”
“好了好了!”皇太后终于出声打断两人,笑着道:“我这里可不是朝堂。”
言外之意,到了我这里,就莫要再吵了。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冷哼一声,别过头去。
有人哈哈一笑,对太后道:“也唯有在太后娘娘这里,我们才能享受着片刻清闲了。”
“是啊!若不然,我们怕是又要听两位吵架了。”
“听了这么些年,你们还没听习惯吗?”太后笑着扫了这些人一眼,道:“我都习惯了,我以为你们这群老家伙都习惯了呢。”
众人哄笑,当真有人高声道:“太后说的是!若是哪日上朝没听见两位大人吵架,我还颇为不习惯呢!”
此话一落,众人又是一阵哄笑。
那武将和那文绉绉的老头儿转头去看说话那人,扬声道:“原来,你每日上朝就是等着看我们的好戏呐!”
“我们这出戏演了这几十年,众位可还看的过瘾?”
这两人,一文一武,乃是皇帝的左膀右臂。文能治国,武能平天下。两人半辈子在朝堂上成日吵吵嚷嚷,但是却将这安川治理的国泰民安。
这两人同时发问,大家一时沉默了下来。
无双看着颇觉有趣,暗想这两人威望甚高,如此一说,便将人吓得沉默了。
过了一会儿,其中一人道:“这、也就是一般的过瘾。”
这话在静默中突然响起,格外的清晰。
众人回头,便见一中年男子,乃是末座,正有些心虚的看那两位。
又是一阵沉默,然后便是哄堂大笑。
那武将与那文绉绉的老头儿对视一眼,朗声道:“既然大家看的过-瘾,那我俩就勉为其难,再给大家演上几年吧。”
老头儿也点点头符合,转头看皇太后,道:“皇太后可觉过-瘾?”
皇太后笑了笑,道:“我看了大半辈子了,看你俩这出戏都快看厌烦了。”
那武将一挑眉,道:“太后这是嫌弃咱们了?”
太后嗔怪的看他一眼,道:“你们这戏是好戏,就是我老太婆人老了,实在是看不了几年了。倒是有些年轻人,可还未曾目睹过两位的风采呢。”
那武将与那老头儿对视一眼,俱在对方眼里看到了凝重。
老太太面不改色的伸手将旁边的南宫明珏拉到身边,道:“我这孙儿啊,以前年纪小,不懂事。现在长大了,眼界也宽了,我想让他见识见识两位这出唱了几十年的好戏,两位不会吝啬吧?”
这次,不只是这两人沉默下来,在场之人都不约而同的放下了酒杯,同时沉默下来。
所有人的视线,一下子集中在了南宫明珏的身上。满室灯火,将他脸上的没一丝表情都照的无所遁形。
那武将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与对面那老头儿眉来眼去半晌,最后叹了口气,放下茶杯看向南宫明珏。
“二殿下平日逍遥自在,看的戏想必也不少,怎的突然对我们两个老头子感兴趣了?”
南宫明珏看向那武将,不卑不亢的一弯腰,道:“曾经年少不懂事,看的那些所谓的戏,俱都上不得台面。如今醒悟,方知两位这出戏,才是我该去看的。南宫明珏有心,还请两位不吝赐教。”
那武将沉默片刻,看向对面那文绉绉的老头。
那老头儿摸了摸胡子,看着南宫明珏道:“听闻殿下结识了一位来自西海的姑娘?殿下长大了,不知何时老朽能喝到殿下的喜酒?”
南宫明珏一笑,道:“不过儿戏,先生怎能当真?未立业,又何来成家之说?这杯喜酒,先生怕是还要等上一等了。”
那老头儿笑了笑,道:“是微臣唐突了。”
皇太后看他一眼,突然间笑道:“听闻,老先生有一孙女,年方十八,出落的亭亭玉立!”
那老头儿一愣,随之看南宫明珏一眼,道:“老臣确有一孙女,年龄尚小,是个调皮的,古灵精怪!”
说起这小丫头,老头儿脸上都是笑意,眼里的宠爱藏都藏不住。
老太太点头一笑,道:“我这老太太深宫寂寞,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有。改日,让你家这小孙女进宫陪我说说话罢。”
老头儿的眼里已经有些凝重了,道:“她性子跳脱,臣怕她冲撞了太后。”
“不怕!”老太太笑着道:“我就喜欢有活力的年轻人!更何况,我家无双一个人待在这里也无聊,让她进宫陪陪她,两人年龄相仿,也有个说话的人儿。”
无双笑了笑,开口对那老头儿道:“先生放心,无双虽顽劣,却是不吃人的,定当好好招待先生孙女。”
老头儿讪笑,道:“公主殿下说笑了。”
他回头对老太太一点头,道:“老臣明日便送她进宫给太后解闷。”
老太太道:“如此甚好!”
从始至终,南宫明珏都低垂着眉目,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