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苎麻镇,刘家,一如冯家一般,此时同样剑拔弩张的。好在刘家不像冯家那般,家族建在岸边,而是建在了山坳之中。庄口就是开阔的田野,这些都是属于刘家的土地。
一如冯家一样,刘家现在的处境也很危险,虽然没有像冯家一样被甘家给包围起来,但是此时的刘家同样陷入了危机之中。离刘家不远的廖家,此时也开始对刘家下手了。
刘家的廖家之间的仇恨,是从百余年前的一件情事开始的,这一件令人嘘嘘故事至今还在苎麻镇的居民嘴里流传着。
百余年前,刘家和廖家还是世交。一同从北边迁徙而来,一同在镇压僚人暴乱中立功,一同在甘家身上割肉,这一件件的事情,构成了两家团结互助的基础,一直以来两家守望相助,互相结亲,两家相安无事。这种关系一直持续了很多年,直到百余年前终于发生了意外。
这是关于三个年轻的故事。那一年,廖黄刘三家是守望相助的世家,廖家少族长、刘家的少族长、黄家的族长女儿,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小伙伴。廖家少族长年长一些,刘黄二人却是同龄。有一天廖家的族长向黄家族长求了亲,黄家同意了。而黄氏族长的女儿却与刘氏少族长两情相悦,二人正准备告诉彼此的父母。可惜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却让已经私定终身的两个人傻了。
就像那些狗血的剧情一样,廖家的少族长喜欢上了黄家的女娘,平时对刘家的少族长也很照顾,可是黄家的女娘只把廖家的少族长当兄长,跟刘家的少族长是两情相悦,彼此已经私定终身。
青春总是热血的,年轻总是叛逆的,敢于反抗封建压迫的少男少女,得到了他们想要的结果,最后两情相悦的两个人不顾家人的反对,生米组成了熟饭煮成了熟饭。刘家族长虽然觉得丢人,黄家族长也把女儿赶出了家门,但是看在孩子的份上,刘家族长还是接受了这个媳妇。
有情人是终成眷属了,可是另一方面廖家的少族长却是遭受了任何一个有骨气的男人都没办法容忍的耻辱。廖刘两家是同一批北来的人,两家关系一直不错,廖家的少族长和刘家的少族长从小就认识,可以说情同手足。这事情怪不了黄家,黄家族长甚至把自己女儿赶出了家门,廖家没法对着黄家发火;廖家少族长同样不会怪自己心爱的女人,所以这一切都是刘家那个混蛋的错。
朋友妻不可欺,廖家的少族长怎么也没想到会被自己的兄弟给抢了细君。大家都是血性男儿,就算是千年之后,合浦这地方仍旧是能动手就别吵吵的地界,廖家的少族长一气之下,直接就抄刀子找上了刘家的少族长,把刘家的少族长直接堵在了路上。
这个事情按理说是刘家理亏的,自古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所谓的自有恋爱不过是个笑话。虽然这时候对改嫁再婚并不介意,但是这种赤裸裸的抢夺已有婚约的女子,还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的女人,还是令人不齿的。虽然不认同这个事情,但是刘家的少族长还是感觉有些对不起这个一直照顾自己的大哥的,所以对于廖家少族长的气愤也只是忍着,任由沙钵一样大拳头落在自己身上。
直到最后,挺着肚子的黄家女娘出现在二人面前,对着廖家的少族长说出了那句:我只是把你当做兄长,我爱的是XX。直接把廖家少族长气的怒火攻心,失魂落魄的回了廖家。
都是血性男儿,爱有多深,恨有多深,廖家的少族长没有后世那些做作的家伙那样,说什么祝你幸福的话。因爱生恨成了必然的结果,这是男人对爱情的认知,与对错无关。两个男人最后终于在路上大打出手了。男人间的厮杀,从来都是惨烈的,刘家的少族长并不需要自己的女人来跟别的男人求情。请你看在孩子的份上,不要让孩子一出生就没有了父亲这种场景,从来不被允许出现在刘家少族长的脑海中。
几次冲突下来,各有死伤,加上当时两家之间刚好有因为利益上产生了冲突,雪上加霜,火上浇油,原本还有一丝和解可能的事情,直接就变成了两个家族之间的生死斗争,原本关系良好的两家,从此成了势不两立的仇敌。
宗族之间的矛盾,就算千年之后宗族势力已经基本消灭的时代,在宗族氛围浓厚整个村都是同一个姓氏的乡下,一个人的矛盾很容易就会变成一个村的矛盾,一个村的矛盾很快就会变成一个姓氏的矛盾,更何况如今这个宗法制上升期的阶段。仇恨就这么延续了下来,百余年过去了,现在早已分不清谁对谁错,有的只剩刻骨铭心的仇恨。
刘家并不缺粮食,不用像冯家那样拿人命去购粮。廖家也不像甘家一样有着那么大的实力,与刘家只在伯仲之间。刘家的族老们都是历经世事的老人,对于家族的事物了然于心,不会像冯君岩一样做事欠考虑。
“廖原,你们当真要不死不休?”刘家的话事人之一,刘同带着刘家的后生们,挑着祭品准备上山祭奠先祖,可是廖家人直接就把上山的路给堵了。
“刘同,你我两家早就不死不休了,何必惺惺作态。当年先祖念着彼此的情分,最后终究没有对你们下手,今日我就是来拿回那么廖家的山头的。看在你们两家先祖当初一同葬在这个山上的份上,我允许你们刘家把坟给迁出去。”廖原居高临下的看着准备上山的刘同,当年先祖因为一个女人意气用事,自己可不会允许廖家的利益被他们占去。
“你们廖家果然一如既往地不要脸,什么念着情分,当年若不是我刘家先祖心中有愧,岂容你廖家苟延残喘到今日。”刘同见廖原真的不愿让开,一听廖原这大言不惭的话,心里头气的发疯。
“哼,废话少说,今日你就是迁也得迁,不迁也得迁,百余年仇恨,岂可忘却。这些年若非族长一直压着,早就叫你们刘家血流成河。”廖原看着眼前的刘同,心里边简直冒火。当年的事情现在谁也说不清楚了,不过这时候廖原可不会认怂。
“不迁你又待如何,你还敢掘坟不成!”今日正是祭拜先人的日子,廖家居然敢在这个日子阻止刘家上山拜祭,真是不知道他们哪来的胆子。
“哼哼,刘同,别给脸不要脸,这山是我们廖家的山,白纸黑字的地契写得明明白白,你们刘家若是不迁,那就让我们廖家来帮你们迁了。”廖原可不会给刘同好脸色。
“廖原小儿,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真以为靠上甘家就可以无法无天了吗?”看着廖原那小人得志的样子,刘同心里就一团火气,可惜廖原根本就不搭理他,反而一脸我就是无法无天了你又怎么样,气的刘同想杀人。
“好,好,刘家的儿郎们,都给我往上冲,我倒要看看他们廖家谁敢阻拦。今日谁要敢耽搁了祭拜先人的事情,我们刘家定要他血溅当场。”刘同见廖原果真无动于衷,直接就回过头来,招呼起身后的刘家人来。刘家的年轻小伙,本来就对廖家人看不上,现在见廖家人居然想挖自家的坟,阻止自己祭拜先人,更是一个个义愤填膺。抄着家伙开路的那些人,直接就往前头对上了廖家人。
“儿郎们,别让刘家人小看了我们廖家,既然他们不识趣,就给他们点颜色瞧瞧。”廖原对刘同的威胁一点也不担心,一招手,廖原身后的树丛里就站起来十余个弯弓搭箭的弓箭手,很显然已经在这里埋伏了多时。突然出现的弓箭手,一下子就让刘家完全失了对抗的底气。他们今日是来扫墓的,根本没想过会发生这种事情,很多人手上连家伙都没有,对上准备充分的廖家人,完全就处于劣势。
看着被廖家突然出现的弓箭手吓得裹足不前的刘家小伙子们,刘同也没有任何办法。赤手空拳的刘家人,对上处心积虑的廖家,若是动手,直接就会被射成刺猬。
“廖原,你们廖家不要逼人太甚!”刘同怒不可揭的看着得意洋洋的廖原,咬牙切齿的说道。
“逼人太甚?白纸黑字,这山本来就是我们廖家的,让你们刘家葬在这里这么多年本就是看在当年你我两家先祖的情分上,这事情就是说道天子面前,也是这个道理,你们刘家占别人的山葬死人还有理了。”廖原看着刘同冷笑。
“卑鄙无耻,这山当年是我刘家先祖从甘家手里买的,如何成了你们廖家的地盘了?”刘同见廖原一而再再而三的提起这事,直接就怒了。
“当年你们刘家巧取豪夺,甘家本是把山转卖给我们廖家,我廖家先祖看在两家情分上允许你们刘家使用,怎么就成了你们刘家的东西了。若真是你们刘家的东西,你拿出地契来啊。”廖原说到这里,心里头越发的得意。
没等刘同说话,刘同身后刘义站了出来小心的拉了拉刘同的衣袖。
“同哥,上个月廖家把我们刘家告上了官府,就是这山的事情,当时虽然证明山属于我们,可是主事说要重新入案建册,就把文书留在了郡守府,现在还未取回来。”刘义显然知道点什么,小声的在刘同耳边说道。
“什么?这事我怎么不知道?这地契怎能交到他人手里?你们怎么这么糊涂。”刘同听了简直就跳脚了。
“当时郡主事说,郡内要重新整理案牍,需要重新入案,处理这件事的族老见主事说的言之凿凿,再加上我们的地契因为年代久远,只是竹简所书,确实需要重新认证,所以就...”刘义没说完,刘同已经知道怎么回事了。很显然,甘家早就等着这一天了,只恨当时刘家太轻敌,忘了甘家的后手了。
“就算如此,当时也该有收据,为何现在一个月了,还没拿回来。”刘同一听刘义这么说,心里边就觉得有问题,就算是重新编户也不需要这么长的时间。
“这件事是当时是三叔负责的,这些日子三叔几次到郡内找寻,可是主事却否认了这件事,说这事情归户曹掾史所管,自己根本没做过这事。”刘义很是怨恨的说,很显然他郡主事的行为很是气愤。
“这事怎么没人跟我说过?为什么我一点消息也没有?”刘同听了心里很是气愤,不过很快他就发现了问题,这么大的事情自己居然一点消息也没有。
刘义见刘同瞪大眼睛看着自己,知道刘同是在质问自己,可是这件事情自己也是才知道不久,若是早知道刘义又怎么会不知道轻重。
“同哥,不是我有意要瞒着你,昨日甘家堵住了冯家路口,知道这次有大事发生,三叔担心会有人拿着个对我们刘家不利才透露出来的。我也是昨晚才知道,三叔不允许我告诉别人。”刘义说起这个也很是为难,刘义口中的三叔是刘念齐的亲叔,刘念齐走后,刘家的族长很大一部分权利就落在了他的手里。刘三什么都好,就是有一点,为人太过清高,容不得别说自己一点坏话,所以他瞒着这件事情也不难理解,若是这么大的事情被人知道了,他的名声可就全毁了。
刘同听了刘义的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这种事关全族安危的事情,刘三也敢瞒着,这是不知道怎么想的。看着趾高气扬的廖原,刘同一时间都心虚了不少,没了地契,若是廖家发难,刘家还真没底气能打赢这官司。
“怎么样?拿不出地契来吧。你们没有,我有。盖着郡守府的大印,郡内还有备份的文书。”
廖原见刘同气急,得意的从身旁的人手中接过一个小盒子,从中拿出了一张帛纸,得意的看着刘同。
“你们果然不安好心,公道自在人心,我就不信这世界没有王法了。”刘同看着廖原那得意的样子,恨不得跳起来跟他拼命。
“不能保住祖宗陵寝,我还有何面目见列祖列宗。廖原,我跟你拼了。”刘同越想越气,直接就握紧了手里的刀,就要向前拼命。
“同哥,冷静。不要上了他的当。我们先回去,从长计议。他就是想让我们先动手,我们不能上了他们得的当。寒食过了,清明还没过,祭拜也不一定要今日不可,孙郡守最近一直严令禁止各家争斗,我们不能被廖家抓了把柄。”刘同还没动手,就被身后的刘义死死地给拉住了。
“廖原,若敢动我刘家先祖坟茔一块石头,我们刘家一定让你们廖家不得好死。”刘同被人拉住,可是嘴里却是不停地咒骂。
看着刘家慢慢退去的队伍,廖原不由得大失所望。没想到逼到这个地步刘家都不动手,实在是太出人意料了。也不知道甘郡丞到底在想什么,直接把他们赶走消灭不见好了,偏偏要等他们先动手。这些大人物的弯弯绕绕,真叫人看不懂。
“原叔,我们现在怎么办?”刘家人刚走,廖原旁边的一个小伙子就好奇的问。
“怎么办?当然是跟着他们了。走,跟着我一块到刘家去逛逛,让他们也看看我们廖家儿郎们的风采。”廖原拍了拍身边小伙子的肩膀,得意的说。多少年了,廖家第一回打上门去,可要好好地威风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