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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兰曦踉跄地后退两步,一下瘫坐在树下的石凳上,目光怔怔地望着满地落叶发呆。
看见她花容失色的脸,浣花不由担心的走到她身边来,紧声道,“夫人,你没事吧?你的脸色忽然变得好苍白。”
玉兰曦摇头不语,表情却甚是痛苦。
浣花想了想道,“夫人,奴婢这就让人再去前线军营好好探听一下!”说着,她就急步向小院外走。
走了几步玉兰曦又忽然叫住她,浣花回头望着玉兰曦,玉兰曦缓缓抬起泛红的眼睛,弱声道,“不必了。”
浣花皱眉,目光疑惑的看着玉兰曦,她长长吐口气,慢慢起身,一脸倦意,“扶我回房吧。”
浣花无言,只得默默地扶着玉兰曦回房坐下,玉兰曦淡淡的看了她一眼,“你出去吧,把门带好。”
浣花咬唇,低着头,愣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玉兰曦皱眉,抬眸看她,“没有听到我说什么吗?”
浣花只得行了行礼,带门退了下去。
虽说被玉兰曦赶到了屋外,可是浣花并没有离去,而是默默地守在外面,过了一会,她果然听见一阵浅浅可闻的抽泣声幽幽地从屋内传出。
听见那伤心的呜咽声浣花的心情亦是十分低落,就算绞尽脑汁,她也实在想不通诗染为什么见到玉兰曦的肖像后而大发怒气。
浣花不明白其中缘由亦是情理之中,那么玉兰曦可明白呢?她当然明白,诗染之所以大发雷霆不是因为玉兰曦这个人,正是因为那幅肖像。
玉兰曦怎么也没想到一年多过去了,诗染始终没有忘记她和慕允之间的羁绊。
玉兰曦此刻又是委屈又是无助,她想不通为什么她和诗染的感情会如此敏感?更令她心痛的是诗染对自己的绝情,纵然她让他不高兴了,他又怎么可以如此决绝的斩断他们之间唯一的联系?他难道不知道她日日夜夜的担心吗?不明白她的牵挂吗?
玉兰曦泪水模糊的看着桌上的白色茶壶茶杯,咬唇轻念道,“如果爱是两情相悦的守护。为什么还会有这么多酸楚?”紧接两行热泪汹涌而出。
在患得患失间过了几日,最后玉兰曦决定要去前线战场,不然这样度日如年的熬着,她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快死掉了。
就在家丁都把包袱收拾到马车上时,两支军队忽然来至丞相府,将府外围了个严实。
当玉兰曦得知消息赶到大门前时,一个虬髯将军上前抱拳,粗声道,“卑职孟长旭参见夫人。”
玉兰曦先是扫一眼府外围满的侍卫,才正眼看着孟长旭。扯着一边嘴角挑眉道。“孟将军这是要来保驾的吗?”
孟长旭抬起小眼睛看她一眼。又赶忙低下头,说,“回夫人,卑职的确是受皇上之命来保护相府上下安全的。”
玉兰曦嘴角抽搐。她深吸口气,假装镇静,轻笑一声道,“皇上如此眷顾相府,奴家自该亲自进宫去谢恩的,只是,今日是我公公荣昌王的忌日,我要去皇陵扫墓,还请孟将军且先在府里等我扫墓回来吧。”说完。她就昂首挺胸的要走出去。
可是,几个侍卫却一下挡住了她的前路,她微笑,回头看着孟长旭,“孟将军这是什么意思?”
孟长旭回过身看着她。颔首拱手道,“还请夫人见谅,皇上已经下旨,从今日起直到丞相大人凯旋归来,夫人和府上所有人都不能离开相府一步。”
玉兰曦眯眼,锋利的目光如刀般射向孟长旭,她努力的保持微笑,扯着嘴角道,“将军这是要把我们禁足在相府吗?”
孟长旭目光闪烁,望着地面谦虚道,“夫人见谅,这都是为了能更好的保护相府周全!”
玉兰曦冷笑一声,她望着外面灰蒙蒙的天,不客气道,“请问孟将军,相府到底有何危险?需要朝廷派兵守护?”她就不信邪了,打她跟随诗染住进相府起就从来没有过这种的情况,偏偏就在她想去前线和自己的夫君在一起时,就忽然窜出个孟长旭?打着保护相府周全的名义,实际却是要将她软禁在相府。
孟长旭也不恼,不紧不慢道,“夫人有所不知,就在今日凌晨我们收到蓝将军的让人带回来的消息,说是有大量匈奴奸细混进了京城,这不,皇上立刻让卑职领兵来保护相府。”
玉兰曦皱眉,对于孟长旭说的这个理由她半信半疑,奸细早不混进京城,晚不混进京城,怎得偏偏正好就在这个时候混进了京城?天下之大巧合是必然,只是,这样巧的事,教人实在觉得是有人有心为之。
玉兰曦在原地站了一会,最后问他,“孟将军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放我离开相府的了是吗?”
孟长旭垂首抱拳不语。
好吧,这个沉默的答案玉兰曦在心里也早已经预料到了,不过她还是忍不住的感到特别生气,她恨恨地瞪一眼孟长旭,甩袖从他身边经过。
就在她转身刚进到府里,身后就传来孟长旭低沉的声音,“关门!”
玉兰曦恼怒,回头望去,果然看见两个侍卫各拉着一个门环,缓缓的把门合上。
浣花亦是紧皱眉头,望着缓缓合上的大门,耸容道,“夫人,我们该怎么办?”
玉兰曦被气得根本说不出话来,她努力把那口涌上喉间的鲜血咽下,小声道,“等…”
直到此时此刻,玉兰曦才明白只有诗染在自己身边,她才不会遭到一丝侵犯。也只有诗染在自己身边,她才是受万人敬仰的丞相夫人,而诗染不在自己身边,她就彻底沦为了一个平凡女子,没有任何特殊。
忽然,她心一酸,一股热泪冲上眼眶,红了眸子。
尽管如此,她嘴角还是上扬,洋溢着欣慰的笑容,因为对于诗染来说。她就是普天下最特殊的风景,她感谢他能爱自己,更感谢他的一直陪护。
可正是想到这些,她就不由更加渴望见到那张绝美的脸庞,这七个月来没有她陪在他身边,他是否和她一样渴望马上见到她呢?
这个答案玉兰曦不得而知,她只能抬头望天,想到她和他还能看到同一片蓝天,在同一片蓝天下呼吸,她倍感宽慰。
虽说玉兰曦他们不能出去。但每日一早生活所必需品和米粮也都会送来。而且还是最好的。
浑浑噩噩中不知道过了多少日。这天玉兰曦正在房里埋首为诗染纳鞋,浣花忽然慌张的跑了来。
玉兰曦放下手中针线让她坐下慢慢说话,浣花却是一下跪在了地上痛哭失声。
听见浣花的哭声玉兰曦的心不由突突地乱跳,她吃力的扶起浣花。问,“到底怎么了?你倒是说出来呀!”
浣花一边大哭,一边断断续续道,“夫人…前线…最新消息…相爷带兵乘胜追击…可是…不想却中了敌人的埋伏…全军覆没…”说完,浣花早已哭成了泪人。
玉兰曦脑袋嗡嗡作响,浣花刚才的声音像一阵幻音,缥缈模糊的在她耳边飘荡,她缓缓起身,踉跄的走到床边坐下。目光空洞的望着锦花地毯。
浣花一边哭一边爬到玉兰曦身边,“夫人,夫人…”
良久,玉兰曦都没有一点反映。
浣花吓得立刻清醒过来,赶紧抹去脸上的泪水。紧捏玉兰曦双臂,摇了摇,“夫人,夫人…”
玉兰曦依旧眼神空洞,三魂似已没有了七魄。
浣花脸唰地一下苍白,踌躇片刻,转身出去找孟长旭。
浣花刚离开房间,玉兰曦忽然目光动了动,紧跟着“噗”的一声,一口鲜血喷在地毯上,整个人也如软泥般侧倒在了床上,空洞的目光怔怔的望着明亮的房门口,隐隐约约看见一个人影映了进来,接着一个人也进了房间,模糊间好像是诗染,又好像是一个她从来不认识的人。
恍恍惚惚,她的眼皮也越来越沉,重重的合上了,眼角的泪水也跟着流了出来,落在鲜红的床褥上…
等玉兰曦终于从昏迷中醒来,已是两日后。
看见浣花,她首先就问,“相爷回来了是吗?”
浣花明显愣了一下,怔怔地看着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玉兰曦落泪,捂脸恸哭。
自此,玉兰曦便每日卧床不起,脸色亦是越来越差,浣花看其光景也只能暗暗落泪,只怕是大限快到了。
期间有一次,浣花离开玉兰曦去厨房捧药,不想回来时竟看见玉兰曦要悬梁自尽,吓得浣花将药碗一下摔在了地上,赶紧上前阻止。
后来,浣花便是一步不敢离开玉兰曦了。
随着玉兰曦日渐消瘦憔悴,御医们亦是摇头叹气,浣花更是泣不成声。
眼看这几日玉兰曦就要撒手人寰时,前线却忽然传来一个振奋人心的消息,道是诗染不仅活着,而且带兵一举反攻匈奴,愣是将匈奴赶到了大漠里去。
当浣花把这个消息告诉玉兰曦时,本已没有生气的玉兰曦,目光立刻变得光亮,整个人也顿时有了新的光景。
看见玉兰曦重新活过来了,浣花高兴得又哭又笑,交代两个小丫鬟看着玉兰曦,自己便转身出屋子去找孟长旭了,却不想孟长旭似早就料到她会来找自己,已经让人进宫去请御医了。
当御医赶来,一把脉,脸上万分震惊,抑制不住的激动道,“夫人这脉象实在奇了!和老夫早上把的脉数相比,简直就是一个天一个地!”
就算御医不说清楚,浣花也明白天肯定是指玉兰曦现在的脉象,听了御医的话,她高兴得连连抹泪,望着躺在床上的玉兰曦,她心想,夫人!你一定要挺过来!相爷后日就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