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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琴不羞不恼,只是微微垂下头,然后抬头,稍稍提高了音量,重复道,“孙大人,小女有一事相求!”
顾琴说话声音不小,孙明辉的手一顿,然后继续谈笑着,仿佛顾琴刚才没有说话般。
大家见此,也只好尴尬的笑笑,继续跟孙明辉说话,只是眼神不住的看向顾琴,想着,这是哪家的姑娘,竟然这般大胆。
也许是旁人的心不在焉惹恼了孙明辉,也许是顾琴直视的目光太过犀利,孙明辉砰地一声把酒盅放下,没好气道,“我是来这里喝酒散心的,不是来办公的!”说完,看了一眼满桌子面面相觑的人,道,“喝酒!”
大家纷纷拿起酒杯,佯作喝酒,只是眼角飘过一旁淡然不动声色的顾琴,心中不住赞叹,这姑娘好气度啊,只是不知为了何事竟然冒着被责骂的风险,上前说话。
其实,顾琴根本没有表面上那么淡定,心里苦笑不已,这求人的差事真是难做,尤其是碰见一个不好说话的人,只是再难过,她也已经开头了,万不能半途而废。
顾琴挺直脊背,看着孙明辉的侧脸,屏气,凝视着对方,盘踞在心里的话就说了出来,霎时清朗的声音传遍小院。
“顾琴曾闻孙大人尚未当官之前,为了百姓直谏县官,甚至不惜堵上自己的姓名,由此可以看出,大人是个清正廉洁的官员。虽然有人说大人不通情理或者死板,但顾琴私以为,没有规矩就不成方圆。没有像大人这般的清官直谏,老百姓的冤就永远得不到申诉,若是所有的官员都圆滑世俗,只为了上边的人顺心。违背者做官的本意,那么,老百姓的冤屈势必会被掩埋不得见光。所以,顾琴想说,大人不必自艾自怨,您这样的清官是不能少的!而我们老百姓也不能缺少了您这样的官员。”
一旁的顾氏早就惊呆了。站在一旁紧张的盯着孙明辉,生怕他一时恼怒伤了顾琴。而郝志佳则是嘴角含笑,站在顾琴身后,似乎一点也不担心的样子。
顾琴的话掷地有声,说的大家一愣一愣的。倒是孙明辉先反应过来,笑骂顾琴,“谁教你说的,油嘴滑舌。”
顾琴见孙明辉的脸色有所缓和,心中也是一松,道。“没有人教,是自己想的。”
闻言,孙明辉上下打量了顾琴一眼,死后想起什么,脸色有些暗,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淡淡道,“说罢,有什么事?”
顾琴深知,在官场上混过的人,常人是比不得的,见孙明辉如此说,顾琴便大大方方说出了自己的所求。
孙明辉听了,嗤笑一声,“你倒是好心,我怎么听说你与这人关系并不合适。怎么还为她求情?”
听了这话,顾氏心中一紧,这孙大人是怎么知道的?
顾琴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得知自己的家事的,但还是很乖巧道,“其实顾琴心里是不愿意来求情的。”
闻言。孙明辉挑眉,似乎没想到顾琴这这般直接,顾氏却似乎有些明白顾琴的想法,眼底涌起意思歉意。
“只是百善孝为先,我再怎么不愿意,这也是小事,但若是娘亲因为此事愁眉苦脸,就不是顾琴想看到的了。而且,顾琴来求情,是求大人,大人若是仁慈愿意助我,自是好的,若是不愿意,顾琴也无话可说。”顾琴淡淡道。
孙明辉见顾琴说话很有条理,不禁多看了几眼,道,“你不怕你那亲戚到时候怨你吗?”
闻言,顾琴笑了,“大人,您心里是怎么想的,顾琴就是怎么想的,俗话说,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顾琴心甘情愿为了娘亲忍让,再说您怎么知道顾琴最后的结果不好呢。”
“好!说的好!”孙明辉直接站起来赞叹,看向顾琴的眼光也灼热起来,不禁赞叹,“你倒是聪明。”
顾琴微微低头,道了一句不敢。
孙明辉被顾琴说的话有所触动,也不是真的生气,但语气还是不好,“不敢?这都打听这么清楚了才上来求情,不是有所准备是什么?”
顾琴闻言,只是沉默不语。
见顾琴不说话,孙明辉也没继续追问,只是叹息一声,“若是都像你这般看就好了。”
这次顾琴没有接话,静静的站在那里,仿佛刚才说话的不是她般。而孙明辉原本想着让顾琴再说些东西,哪知她竟然除了求情真的不再说话了,一时哭笑不得,挥手道,“行啦行啦,你退下吧。”
没得到确信,顾琴还是有些不甘心问,“那顾琴说的…”
孙明辉见顾琴直直的问自己,一时都气笑了,“有你这样当着人的面问这种问题的吗?我瞧着不像是求人,倒像是威胁人!”
这话一出,大家都吓了一身冷汗。
“大人公务繁忙,顾琴怕转眼找不到大人了,到时候平白害了一条性命。”顾琴倒还是那副执拗的神色,似乎没看到孙明辉发怒。
“行啦,我知道了,回头我会跟县官说一声的,若是真的无辜,这事自然好办。”孙明辉疲惫道。
得了信,顾琴心中也是一松,总算是没有负了顾氏的重托。
抬眼,对上顾氏担忧的双眼,顾琴微微一下,算是安慰顾氏。
顾琴退下的时候,郝志佳一句话轻飘飘的传入耳朵,“你怎么这般大胆,都不与人商量下,我们都很担心…”
顾琴很是诧异,只是挡着这么多人的面不好说什么,只好退了下去,心里想着郝志佳是什么意思。
顾琴求得帮助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顾刘氏家里,顾刘氏一听,差点瘫软在地上,好一会儿,捂着脸哭了起来。
顾琴没想到顾刘氏见到自己跟顾氏竟然跪了下来,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生生受了顾刘氏一礼。
倒是顾氏反应最快,赶紧拉起顾刘氏,有些不悦道,“你这是干嘛。”
顾刘氏半垂着眼,道,“是我不识好歹,是我的错,今日的大恩大德,我改日一定报!”
说完,扭身子就走了,隐隐约约还能看到她在哭泣。
顾氏和顾琴对视一眼,大约猜出了些,最后还是顾氏道,“罢了,罢了。”
顾琴没有说话,拉着顾氏进屋歇了会儿。
哪知刚进屋,就有个小厮传来口信,说是冯敬轩有事请顾琴去趟县城。瞧着天色有些晚了,顾琴便回了小厮说第二日见,小厮便走了。
郝志佳刚从外面回来,见到小厮,有些惊讶,问顾琴,“哪里来的小厮?”
“冯府的。”顾琴道。
郝志佳了然,点点头,进了屋子。
第二日,顾琴一见到冯敬轩,迎头就是一顿骂。顾琴静静的等冯敬轩码完,倒了杯茶给他,“骂完了?听我说说。”
冯敬轩端起杯子灌了一口茶,没好气道,“行,就你牙尖嘴利,给我好好说道说道。”
顾琴知道对方有些恼火自己冒冒失失的求情,但知道对方是关心自己,顾琴心里还是暖洋洋的。微微一笑,把事情说了出来。
冯敬轩听了,也忍不住赞叹,见顾琴任务态度良好,便放过她,“好了,看你认错态度不错,就饶了你这次。只不过这温室种植的事情,还的靠你了。”
“怎么了?”顾琴见冯敬轩脸色凝重,一种不好的念头涌了上来。
冯敬轩拿手指敲敲桌面,指了指上面,道,“也许是咱们动作太大了,传到上面去了,这事怕是瞒不住了。”
闻言,顾琴心中一沉。
古代的温室种植虽然也有,但也仅限于在富贵家庭里,而且产量有限,技术也有限。而她的温室种植跟古代的不太一样,比较平民,肯定是能推广的,只是这甜头她还没吃到,就让人占了去,她不甘心啊。
冯敬轩自然明白顾琴的心思,想来自己辛辛苦苦半天,最后全被人给夺了去,换谁谁也不甘心啊,于是他安慰顾琴,“你先别着急,这事还没确定下来,我也是听人说的。”
虽然冯敬轩这般安慰自己,但顾琴心里并不轻松,这事若是让上面的人知道了,不说自己能不能落点好,但是这技术来源就不好说。
见顾琴一副心思的样子,冯敬轩也不好说什么,便说些别的让顾琴放宽心。
顾琴知道他的好意,便慢慢顺着他的话说,直到他放心。哪知,一出门就碰见梁少宁领着一个小厮大摇大摆的过来。
见到顾琴,鼻孔都快朝上了,“听说你这个死丫头竟然去孙明辉孙大人那里求情去了?胆子真不小啊!”
啪!
梁少宁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冯敬轩一巴掌拍在脑袋上,“行啦,别废话,跟表哥去趟玉器店,给你表婶买点首饰!”
梁少宁只好在冯敬轩的挟持之下不情愿的走了,临走之前还冲顾琴叫嚣,“死丫头,你那果酒还没送来,明天给小爷送来,不然打断你的腿!”
只是刚说完,就被冯敬轩又拍了一下,惹来梁少宁嗷嗷大叫。
顾琴好笑的看着两人走远,收起了脸上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