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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户人家姓牛,虽然地处郊区,因为人口众多,所以贫寒。但是名声很好,老幼互爱,四世同堂还没分家,其中不乏见过世面的。儿子辈的老三曾经在都城的布行当过伙计,一眼认出这两匹布料属于上乘,价格不菲。按照多年前的价位计算,足够一家二十多口一年的饭钱。
牛家人虽然勤劳本分,却没什么副业,兄弟三人,儿子辈十几人,还有四五个孙子,靠着十几亩薄田奉侍着老娘,虽没有为奴为婢,却老娘已年过古稀,棺板老衣钱还没凑够,也就是说正在筹备之中。
似他这般贫苦人家,能给老娘做一副柳木棺材,绵绸老衣已经是最好的了。却没想到这位夫人一下子就赏了这么好的布料,不但老娘的够了,他们兄弟三人加上老妻的也够了。
当下吓了一跳,这样大手笔,非富即贵,他慌忙跪下谢过。
家里最有见识的人下跪,其余的人也纷纷纷跟着,倒让颜倾颜为难起来。忙上前扶起那位大嫂,连连说:“免了免了,你们这是做什么?快起来。快起来受不住受不住。”
牛家老三没有起来,而是对老大说:“大哥,这位夫人赏给我们的是最好的云锦,比衙门老爷穿的布料都好。咱娘的老衣有着落了,我们兄弟三人还有嫂子孩儿娘的都有了。大哥,咱的多磕几个头。”
老大老二都已年过五十,一直在家务农,虽然没穿过,也听过云锦,知道贵重。忙率领子孙磕了三个响头。
头碰着地面砰砰的响,颜倾颜扶不起来,听得有点肉疼,不过感触颇深。老百姓就是实在,这么点随手的赏赐就让他们如此的敬重,实在不敢当。
牛家人终于站起来了,她顺手帮牛家老大媳妇,也是五十多岁的老妇人拍了拍衣裙上的土,见她那衣衫是补丁摞补丁,还有几处破了,只不过顺手拽了拽就就破了,可见穿的年代太久化了。
觉得心里难受,这么一大家人能生活在一起,说明家风很好是一户很规矩的人家。刚才她看到虽然一大家子人都在场院忙绿,却都轮换着去陪老婆婆。
她笑吟吟的说:“衣服太旧了,我给你们的那一匹红色的云锦,有十丈,那带花的绵绸是二十丈。也不知道够不够给你们做新衣服。我的马车内有一些粗布衣服,都是新的,我看那几位姑娘穿刚好,给你们留下吧。”
马车内刚好有她最新设计的衣裙,是棉布的,适应一般人家的姑娘穿,本来她是准备拿去锦绣坊做样品的。
她觉得既然有绣坊有门店,不妨将前世电视剧里看到的古装服饰发扬光大,今为古用。
绿翘笑嘻嘻的从马车上拿来四五件各种颜色样式的衣裙,帮着几位从十五六岁到七八岁的女孩穿上,果然人靠衣服马靠鞍,都是美女。
小劫见颜倾颜赏了小女孩家东西,比谁都高兴。绕着满场院乱跑。乱喊。还摘了两只大苹果送给颜倾颜。
看起来不管多大,做点好事都会让人高兴。做好事儿的比收益的还高兴。
颜倾颜也不急着走,同这一家人闲谈几句,打听到今年雨水比往年少一点收成稍微差一点,似他这样的人家收成好,粗粮加上细粮,配点蔬菜豆子什么的,也能过得去。像今年就差一点,青黄不接的四五月份估计的借点。
颜倾颜以前在颜家洼的时候,偶尔会同周围人家打交道,喜欢庄户人家的憨厚实在。玉香镇也是生活在底层,同他们一起有种回家的感觉。
也就不着急去青山镇吃饭。
林姑姑本来想催促一下,却是一抬头看到路边此时又停了一辆马车。很普通的那种车厢大车辕长的马车,两匹马拉着,车夫很安然的解下马身上的套子,牵着马去路边吃草。
收回目光,走过去同那位老婆婆拉家常了。主子都不着急,绿翘墨童几个小丫鬟小厮难得出来,也四下看去。
小劫没见过碾子,连枷,簸箕筛子什么的。看什么都新鲜,还没看见过老牛套着笼嘴拉石碾,新奇的跟在老牛身后甩着鞭子。
他们同牛家人打成一片,从那辆马车上走下来三个女子。
两个看起来是婢女,一位老夫人。
老夫人身穿暗红色锦服,脚穿绣花鞋,头上插着精致的钗环。走路雍容华贵。
三人都带着面纱。
牛家住在路边,平时少不了过路之人讨水问路的,都很热心。
老大忙迎上去问:“这位夫人,可有事儿?”
老夫人说:“老身想去青山镇,请问还有多远?能不能给我们的马喝点水?”
牛老大才刚刚受了恩济,忙喊孙子:“小六,快去给夫人打水。”
吩咐完,才回答:“这里离青山镇还有二里路,很快就到了,夫人先歇会儿。”
老夫人点了点头:“也好,看你们这里很热闹,老身就喜欢看热闹。”
牛老大忙让孙子搬来木凳,心里奇怪今儿怎么这么多人贵人。平时最多也就是有人讨点水问个路,也不进场院。
老夫人却并没有坐下来,而是缓缓的进了场院,看小小的可爱的明显与众不同的小劫已经开始拽着牛尾巴,喊着:“牛儿牛儿。”’
伸手拿过身边婢女递过来的水壶,拧开塞子,走进麦场,递给小劫,说:“小公子,热了吧,喝口水。糖水。”
声音有点沙哑,却充满了慈爱,那双眼睛也充满了爱意。
小劫从来不怕生,这个时候也是确实热了渴了,一只手还拿不住水壶,松开牛尾巴,双手抱起喝了几口,脆生生的说:“谢谢老奶奶。”
老夫人喜得眉毛都弯了,拉着小劫出了麦场,从另一个婢女手里拿过帕子帮他擦去脸上的汗珠。弯腰将他抱起来。
小劫从来很讨人喜欢,被人抱一抱很正常。
颜倾颜见老夫人举止高雅,气场强大,没有阻拦,却一直注意的看着。
小劫被抱在怀中,有点热,扭动身子想要下去。,
无意中将老夫人的面纱扯掉。旁边的婢女慌忙帮她弄好。
面纱只是掉下一瞬间,快的来不及看清楚。
颜倾颜却是心里一紧,一股冷气在体内流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