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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当真是陛下的孩子,怎么会就这么没了呢?”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那没了的孩子,分明就不是陛下的血脉!”
满殿众人,只觉如五雷轰顶,好嘛,他们听到了什么?陛下的宠妃怀了别人的孩子,还偷偷联合御医给打掉了!天呐,这绿帽子可戴的忒打了!
几个不要命的还抬头瞅了一眼上首的陛下,金冠乌发,面如冠玉,端的英俊神武,卿如嫡仙,再往头顶看……
被明泽轻轻一瞟,恨不得自戳双目,立马变鹌鹑,哆哆嗦嗦再不敢乱瞧。
“你——你——”小王御医一双眼睛瞪得溜圆,这也太惊悚了好嘛,宝宝简直被吓傻了好嘛!
“怎么?莫不是被我说中了?还是说那孩子就是王御医的呢?”
小王御医看了一眼上座的凌安,她还是那般安静,低头吃了一口桂花糕,拿着帕子轻轻擦掉嘴角的碎渣。小王御医不知道,这样安静美好的人为什么会遭受这样的诽谤,还是被自己曾经的好友给出卖了。他仿若能看到凌安压抑的愤怒与心痛,坚强的在那里,伪装了厚实的墙,包裹了血粼粼的心!
先不说凌安是不是真的这么想的,小王御医先把自己给感动。生出了陡然的豪气来,他可不能给凌安凌安拖后腿,他得好生表现,给这个小贱人点颜色瞧瞧!
元宝反击,“你敢说没有对宝贵人心存非分之想?”
小王御医反唇相讥“梅才人这般想象力,凡人简直望尘莫及。先不说其他,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就您跟宝贵人站一块,没瞎眼的都得多看宝贵人几眼,瞧得上你才奇怪!”
这分明就是刺啦啦说她丑呢!
“你——你分明就是承认了!”
“臣承认什么了?”小王御医冷笑一声,“也就是说您不如宝贵人好看就是了。”小王御医一手立誓,端的一派大义凌然,“天地昭昭,臣虽不才,那也是读了圣贤书的,忠信礼义那还是懂得的!臣与宝贵人确是旧事,宝贵人在尚功局无依无靠,是为故人,自然要多加照拂。当时,男未婚,女未嫁,臣自然不敢说是全无别的心思,可那毕竟是以前,自打宝贵人入了陛下的眼,那就是借臣百千个胆子那也是万不敢动邪念的!”
“……”
众人心里一派凌乱,这耿直的小伙子,摆明了说对宝贵人有别的心思么!
小王御医是傻的吗?他才不傻呢。来之前他胆战心惊,与凌安商量后,凌安只说让他实话实说。上头的人生的一番七巧玲珑心,任你编个谎言生出花来也骗不了他,实话实说反而能安了明泽的心思。听凌安的,那便实话实说吧。
“臣哪次给宝贵人请脉,旁边不是跟着奴才丫头的,言行举动自是恪尽守礼,毫无越?,没想到竟遭梅良人空口白牙胡乱攀咬!”
“你,你竟然出言不逊!可曾把陛下放在眼里!”
“你,你,你,你什么你,说的就是你!臣对陛下的爱戴之情如同滔滔之水,奔流不息,放在心里头尊敬着!哪像你嘴上说说,谁知道心里头是怎么想的!”
元宝简直像见了鬼,她怎么不知道这小王御医嘴皮子这么溜!堵得她一愣一愣的,想好的台词都说不出,堵着一口气憋得脸皮通红,硬是接不上话。
傲娇的小王御医小脸一撇,“臣如泥尘,陛下龙威,与日月同辉,臣哪能与陛下相比。但凡是瞧得清的,怎么可能选臣而舍陛下!更何况是宝贵人,一心扑在陛下身上!”
“那宝贵人有孕一事可是你亲口所说……”
“臣说什么了?要知道,诊脉一事自然要精而又精,慎而有慎,若不曾确诊,自然不敢乱言,何况是皇嗣这般大事,臣自然不敢怠慢,胡言乱语。臣当日可是亲口告诉梅才人了,宝贵人可能怀有身孕,但脉象并不明朗,唯恐弄错,好需要好生诊断。且也嘱咐过梅才人,事情未定,不要乱传!可是梅才人是怎么做的,大家有目共睹!臣如今最后悔的莫过于信了梅才人,谁曾想到梅才人本是宝贵人的闺中密友,没曾想却是个心怀叵测的!”
众人这都明白了,好嘛,原来人家御医没确诊呢!诊脉一事本就是个技术活,就算是顶顶好的老御医那也是有出错的时候,更何况是小王御医这样的年轻御医。他这般谨小细微也实在难得,只是多了这口舌是非。
“皇嗣之事确是大事,臣妾自然要慎之又慎。当日小王御医初初诊出,只当是月份尚浅脉象不实,所以臣妾嘱咐小王御医暂且不要声张,免得陛下空欢喜一场。后来果真是误诊……臣妾便未曾说起过此事,没曾想让梅才人挂在了心上,臣妾有罪,请陛下惩处。”
凌安绕到桌前跪在那里,脖颈微曲,露出一段雪白来,平白显出弱不禁风的容样,让人越发不忍。在场的哪个不是心内勾绕数白弯,这下也是心知肚明,愈发同情起凌安来,对着元宝愈发鄙夷。
“臣也有口舌之罪,请陛下降罪!”
“陛下,陛下您不能被小人蒙蔽!臣妾说的都是实话啊,他们分明就是串通一气,事先勾结,臣妾请陛下明鉴!”
“梅良人,”凌安脊背挺直,微微测过头来,目光无波无澜,“我凌安出于轻微,荣于今生得蒙圣恩,已是感念甚深。居于后宫,处处小心,唯恐有所差池,辱没皇恩,没曾想反被你诬蔑至此。你口口声声说本宫与王御医勾结有私,何尝不是空口白牙任你编排。若是想要服众,那边拿出些真凭实据来,莫要在这信口雌黄污人清白。”
“证据,证据,我当然有证据!请御医诊脉,定能插个水落石出的,若是流产,那脉象一定与旁的不同,一定可以查的出的!”
“若你说所实,可这也已经过了半月有余,即便是诊脉也是诊不出的。”明泽注视这手中的酒盏,半垂了眼睑,“可事情总是有转机的,若是有人精于问诊,且断脉一绝,悬丝诊脉,以细线束腕,三丈开外单指看诊……世人皆以为神奇,送名号神一指。由他来看诊想来最好不过。是也不是?”
明泽抬起头来,目光凉薄,他看着端坐在桌案后的司徒贵妃,她依然面容明丽,初初见时只觉的此等女子豪气尤盛,骨子里都透着军营里的断然霸气。这种气息他太了解,以至于明泽都不敢相信这样的女人愿意委屈家族利益嫁给他做妾。可是她办到了,步步经营,让人挑不出不是,却也实实在在压了皇后一头。
他嘴角抿了三分笑,开口道,“朕听闻前几日贵妃身子不适,夜里睡不踏实,特地请了这位神一指问诊。刚好,何不让这位神医为宝贵人诊断诊断,也好还了宝贵人清白,也让大家见识见识神医的能耐。”
司徒贵妃心中一个咯噔,他都知道,隐忍不发,直到这个时候才说出来。今天宝贵人的事情就被挑了出来,而她还请了神医。两者这般凑巧,在座的都不是傻子,稍稍一想也就知道这事与她司徒贵妃有莫大的关系。司徒贵妃这时候才觉得事情远远超出她的预期,她甚至都怀疑今日这般形式是不是他们一早便商量好的,挖了坑给他们跳!
可到了这段时候,不跳也得跳。
她还是那个端庄的司徒贵妃,形态举止端雅大方,“陛下……”
“请来便是。”
司徒贵妃握着帕子的手紧了紧,肖总管早就差人将神一指请了来。
神一指五十多岁,脊背挺直,走路稳当,全然不似那个年纪的人。只是一把雪白的胡子看出些许耳顺的样子。
他不卑不亢,在肖总管说明缘由后便为凌安诊脉来。
此刻最紧张的除了在那里的元宝,再就是凌安和王卫了。
凌安脉象怪诞,她怕这神一指诊出个啥坏了她的大事。王卫知晓凌安身体寒气甚重,难以有孕,又吃了虎狼之药,这万一给诊出来,让众人如何看她。要知道,深得皇恩却不能怀有子嗣,那是大大的过错。
小王御医被自己脑补的画面狠狠的吓了一个哆嗦,那边神一指已经诊好了脉。
神一指看着凌安的眼神分外怪诞,凌安心头不禁紧了紧。
神一指回身,对着明泽行了一礼,“娘娘并没有怀有身孕。”
“怎么可能?!”这一声惊呼尖锐刺耳,引人侧目,“这绝对不可能!”
“老夫说的话是真的。从脉象上来看,娘娘确实没有身孕。”他顿了顿,又道,“娘娘身子本就虚寒,原本将养的不错,可是似乎侵进了狼虎阴寒之物。若是想怀上子嗣,还需要好生调理才是,莫要接触那些个虚寒猛药。”
“不可能,不可能!你个骗子!陛下,陛……”
“嘭”,一声脆响,酒盏在元宝身前猝然碎裂。碎屑带着酒水沾染了她一身粉衣,嫣红如血。
好,很好。他护在手里的心肝就这么让人给算计了。狼虎阴寒之物?全都当他是瞎子,聋子了!
“朕当真是好说话,竟然浪费时间看这样一场荒唐的戏。”明泽冷笑一声,“想来大家也都看腻了。”
龙威震怒,不是谁都能担的起的,识相的都老老实实当鹌鹑,生怕牵连了自己。
好奴才肖总管这个时候就该出场了,眼睛一挤,旁边上来几个小奴才,逮着元宝的胳膊一边一个,一块破布堵了嘴巴就给拖了出去。行动麻利,行云如水,可见是做惯了这活计的。
肖总管也不多说话,退了几步紧跟着出去了。这毕竟是皇上的女人,再怎么作死,他也得去妥帖的给处理了。不能让这样的蠢货损了陛下的英明。真是个蠢货,好好的找不痛快。这哪是给宝贵人下套子,简直就是打皇帝的脸皮子。哪有人蠢到当着外人的面说妃子给皇帝陛下带绿帽子的,真是蠢啊!难道这话说出了扳倒了宝贵人自己也就能落到好?被人给当枪使呢!这样的有一个死一个,有一双死一双,别给主子丢脸!
肖总管啐了一口,拖着调子道,“把人给拖后头去,好好照料着。”他回头,瞧了一眼身后的大殿灯火辉煌,可也藏不住内里的倾轧肮脏。哼,动了主子的东西,谁都讨不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