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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瑾瑜见她这样,也知道她只是虚张声势而已,倒也不害怕,见她这样有些歇斯底里的样子,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云舫见求她也没用,索性脸皮撕破,她怪笑道:“你以为你最善良最委屈,别人总是对不住你,你没想想,如果你真的相信碧玉,你会找人跟踪她?就算别人跟踪她,你会信了别人,而不信她?你真的相信过谁?你连你弟弟都不信,连他都抛弃了你,你从来没有信任过任何人,你自以为是的掌控一切,你信程轩吗?你爱程轩吗?你谁都不爱,你只爱你自己,你如果相信程轩,怎么不问问我,是怎么有的身孕,你甚至到现在都没怀疑过,我有的到底是不是程轩的孩子,你都没怀疑过。”
她喘了口气笑道:“别人说的话,你倒挺信的,小莲她承认是她做的,你马上就信了?你还真的怪错人了,她在朴园被大大小小的各色丫鬟都防着,你以为她能近得了程轩?顾小姐成婚这消息你以为谁告诉她的,再着说,你以为她能算好那么准的时间?你以为你聪明?你还真是被人家当了刀,自己都还不知道呢。”
若说云舫有了身孕,沈瑾瑜的惊讶多过愤怒,怒意隐隐约约的在心头,却始终像是开水因为火太小,总缺了一把劲,开不起来。
云舫这一番话如尖刀一般直中沈瑾瑜的心脏。
死一般的寂静。
云舫一口气说完,不住的喘气,其他的声音都显得虚无了起来。
沈瑾瑜与云舫两人,也说不上谁刺激谁,两个人脸色都是灰白色的。她们各自平静了好久之后,沈瑾瑜才叹了口气,无力的笑道:“咱们都一样,小莲没有死,她回了顾府,而你这样来,也是傻透了,你大概不知道,我生不了孩子,我不会照顾你的孩子,但是我起码不会害他,对我而言,只有庶子,如果我真嫁与程轩,我是没有嫡子的。你连碧玉为什么离开都知道,我说的这些事情都很容易打听的出来,我没必要骗你。”
沈瑾瑜说完这些,云舫心里已经暗觉不妙了,她怎么那么傻,来了程府这么久,经过小丫鬟间层层的斗争,她好不容易爬到了现在的位置,怎么会那么轻易的相信别人,大剌剌的就来了?这种大事,沈瑾瑜骗不了人的,事实如何,回去一打听就马上知道了。
“今天是谁让你来的?我一气不嫁程轩了,他外娶,你才可怜呢,哪家主母不想生嫡长子?你好好想想吧。”
云舫听到沈瑾瑜说完这些话,面如土灰,整个人完全失去了力气,瘫倒在地上,这时的她像个傻瓜一样,被人怂恿着就来了。
不,不是,她信与不信都好,这一趟是少不了的,现在这样的状况,她要考虑的是,怎么样将这事情圆过去,是谁让她来的?她要怎么答?
云舫暗自低头绞尽脑汁之际,沈瑾瑜挥挥手:“我不想为难你,今天能帮你安排这一场,料想也不是你能得罪的人。我不问你她是谁,你回去吧。”
云舫见她并没有追究此事的意思,如梦大赦,不敢相信的在上坐了好一会儿,才慢慢起身,拍了拍灰颓然的走了。
沈瑾瑜心里并不像她外表看起来的那么淡定,云舫一走,她坐在椅子上平复了一下气息,她的心跳的厉害,腿也有些抖。
她不是怕云舫,而是这未知的人帮着安排了这样的一场戏,后面呢?会怎么对她,又会闹些什么幺蛾子出来?
沈瑾瑜的腿没那么抖了之后,才慢慢的踱步,回到无名小院,玉衡躺在地上,其他丫鬟都没见人影,她探了探脉,还好,脉息都没事,像是之前程轩曾用过的蒙汗药。
这院里的护卫和丫鬟都是程府的人,看来云舫身后之人,不是她还能有谁?
不过总算是玉衡没事,她松了口气,将玉衡慢慢扶起,唤醒,玉衡醒来,怕她操心,并没有提这段。
长夜漫漫,以后都是这样了吗?
长子?嫡子?小妾?
留在此处混战成一团?
更加让沈瑾瑜心惊的是,云舫说的那段话,她自私吗?她要掌控所有的人?她不爱程轩?她不相信别人?
这字字句句如针一般,每想一个字,就在心头之上扎了一针。
会痛,是因为被说中了吗?
如果当初,她肯信任碧玉,是不是,就不会将碧玉逼走,碧玉为她试饭试菜,为她忙前忙后,事事不肯假他人之手,相见时的惊喜,离别时的眼泪,这一件件一桩桩,沈瑾瑜该感受的到她的真心才是。
曾经偶尔的间或,她会将碧玉的走,归咎于程轩的身上,因为她并没有肯让程轩去跟踪碧玉,可现在说来,程轩要跟踪之时,她也明知道程轩一定会去做也没有反对,真正自私的是她自己,她让程轩做了她心底深处想做而不敢做的事情。
在事情没能往她期待的方向展之时,她在心中将碧玉的怪罪到程轩身上,就是为了让自己更加好过一些。
她口口声声,觉得自己对待碧玉推心置腹,披肝沥胆,可是她为什么甚至不敢在菊园的事情生之后问问她呢?
现在想来,碧玉又骗了她什么?她当时自己悄悄的走开,并没有带着沈瑾瑜朝危险的地方去,如果是真的信任她,直接问她当初到底生了什么,会不会碧玉便不会走?
想到此处,沈瑾瑜的心中,犹如突然的空洞了一块,这个人,原来细细想来,竟然是她亲手逼走的。
她不肯信任她,菊园里生的事情不敢告诉她,后来回到程府,嘴上没说,她心里暗暗的防着她,就连程轩跟踪,她明明知道,却也没有多说半句。
想着想着,沈瑾瑜便有些哽咽了起来,她觉得自己被辜负,原来不是,碧玉才是真的被辜负的那一个。
碧玉带着被自己的不信任,满身伤痕的离开了,到走之前,都还顾及着自己,怕她太穷,往后的日子不好过,坚持不肯收下自己给她的银两。
就连这样,自己居然可以怀疑她?
还有怀瑾,他不是个孩子了。别人都知道了,可是只有沈瑾瑜自己,还觉得他只是个孩子。
如他一般大小的时候,她在做什么?
她将沈怀瑾安置在了寺庙,一个人抱着会死的心,来到了军营之中。
她自以为是的安排好了弟弟的安危,可是怀瑾还是在当天,就被带去了军营之中。
她没能安排什么,更没能护住他的安全。
说到底,她只是个无能的姐姐,谋划了再多,临到现实,是这么的不堪一击。
她躲,躲了这么久,也是没有看到躲掉了什么麻烦。
白日里,阳光撒到脸上的时候,人多少会乐观些,现在月光被乌云遮住了,沈瑾瑜的心好像被人紧紧的捏住一般,喘不过来气。
她彻底睡不着了,心里反复的低吟那句:是身留,是心留?心若留时,何事锁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