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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盼认输,输给的是她自己,若是程轩未提到那天,她会留下来的,因为心头之刺,拔出来便好,可断臂之痛,好不了的。
人生短短百年,最后也不过终归尘土。
她简直不想再费任何气力与程婉解释,这些事情,实在是没办法向外人说清楚,于是她摆出疲惫的姿势,让小莲送客。
程婉看她异常的坚决,只得叹了口气,先离开了。
到了晚上,顾盼洗漱好睡下的时候,程婉突然来了,这时候的程婉不施粉黛,衣服也是素色的小袄,顾盼一脸的惊奇,程婉道:“我知道和母亲一起将你骗来程府,所以你对我失了信任,但我还想试试,今晚与你秉烛夜谈,能不能找回些往日里的情份。”
她的语气低沉的近乎哀求,顾盼只得从床上起来,与她在卧房内坐下了。
程婉带着提篮过来的,提篮将手里的食盒打开,都是些下酒的小菜与温过的黄酒。
程婉让提篮先去外面等着,说完亲自动手摆上酒杯,给她们一人倒了一杯。
程婉举起酒杯道:“盼儿姐姐,这杯是为了道歉,从小到大,都有身上的责任在,你是这样,我亦如此,没有人能轻松生活,我知道你能懂。”
说完一饮而尽,顾盼只拿着酒杯轻轻的沾了一下唇。
程婉倒了第二杯酒对顾盼说道:“这第二杯酒,就该你喝了,我们一起的那么些年,即便是我有虚情假意之时,你也该相信我对你,是有真感情的,我小的时候,有多崇拜你,你是知道的,不说别的,单说刺绣,你的双面绣精致有加,我拼命练习,时至今日,终于及得上你功力的十之一二。”
顾盼听完点点头,虽然仍旧是一言不,却干脆的将杯中之酒喝完。
她是承认她们当初的感情的,虽然程婉那时候有算计,有嫉妒,但是那么多年的累积,即使到了现在,也是没办法全盘否定的。
她为什么会回程府?她这几天反复在考虑这个问题,她是一时头脑热答应的吗?
不是,她一直以来心心念念的最好时光,不是和程轩与程婉一起相处的那些年吗?她以为是因为那些年的顺遂,才让她快乐。其实静下心来,不就是因为有了程轩才让那么辛苦的岁月变得容易和快乐吗?
程轩与四皇子的正妃之位相比,正妃之位更重;可是若都是侧妃,程轩则更重。
人人都有价位,顾盼如此,她相信程轩也必然如此,即便是当年感情正浓之时,她相信若是拿顾盼与程府复兴相比,程轩会毫不犹豫选择程府。
不是不爱,而是参杂的利益太多。
所以她很甘愿的喝下了这杯酒。
程婉帮她满上了酒杯,举起自己的杯子说道:“这第三杯酒,我们一起,身为世家女子,或者我不该要求你感情用事,但是至少,你的感情,我懂。”
顾盼的心里,犹如压了一块重重的石头,她一直不愿提及感情的事情,虽然这几天满脑子想的都是这些。
她的伤口,她只愿意自己一个人独自舔伤,而不愿意将这伤口扒出来示众,男人可以三妻四妾,女人却不能心猿意马三心二意,一个不慎,就万劫不复。
错了便是错了,每一笔下去都无法再涂改,她认错,却不愿跪地哀求,摇尾乞怜,那些让她现在觉得弥足珍贵的感情,她不会再给人有机会去贬损,程婉让她解释,她从何解释?这些感情是真是假,现在已然多说无益。
顾盼叹了口气道:“小蝶,有些事情,过去便是过去了,不管你是为我,还是为你自己,不要再说了。”
说完便将酒喝光,做了个送客的姿势。
程婉此时酒已喝完,要说的话也说尽,要再留下来也是毫无意义了。
看她这么的坚决,没有一丝一毫的软化,程婉内心的无力感简直无法用语言来形容,只得带着挫败的心情回房了。
平康坊内,程轩没有忙的时候便都待在了这里——尽管他次次去,都会被薛神医的眼神狠狠的砍上几刀。
这几天,果然沈瑾瑜的烧,渐渐的退了下去,再养几天,外表应该就看不出多大的影响了。
今天恰好碰到程轩休沐,他早上见到外面的天气正好,便将沈瑾瑜抱到院中盖着厚厚的棉被晒晒太阳——自沈瑾瑜醒来,她越来越觉得周围的认对她的态度都很奇怪,太过谨小慎微,就像她是个脆弱的瓷娃娃一般,稍微用力就会被碰碎。
沈瑾瑜问过,大家都遮遮掩掩的,玲珑太过直爽,这样小心回答的气氛让她难受,过两次后都不来了,玉衡的眼中总有若有似无的泪水,甚至她都能感受到苏卿对她无声的怜悯,见她们都这样,沈瑾瑜干脆不问了,反正也得不到答案,不问让大家都轻松些吧。
沈瑾瑜笑着问程轩道:“你这个大忙人今天怎么有空来?”
程轩将她放好后笑道:“哪有什么忙的,来看看你的时间总有的。”
说完自己也搬了把竹椅坐到她的旁边。
他最近确实有些累了,日夜不停歇的操劳,耳边和眼前或者脑海中,永远都是不停的喧嚣。
此刻他安安静静的与沈瑾瑜并肩坐在太阳下面,日光很暖,周围很安静,让他突然有种歇斯底里的疲惫感喷涌而出。
他坐下闭上眼睛,内心的歉疚感也随之而来,泪水慢慢的沁了出来。
他低声说道:“对不起。”
沈瑾瑜当然知道他是为什么而说,她笑道:“嗯,好,我接受了,不过,这样好像没什么诚意,好歹你也要看着我说道歉的话吧。”
她语气轻松,还带了点俏皮的意味,这样让程轩的心里多多少少松快了一些。
程轩突然毫无征兆的说道:“我们成亲吧,回去就开始办。”
沈瑾瑜却是异常的沉默,他看过去,沈瑾瑜仍旧是脸色苍白的很,他伸手握住她的手,这么大的太阳,这么厚的棉被,却只是冰冰凉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