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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个姑娘特别爱听收音机,白天下地拿着收音机边听边干活,夜里也要搂着收音机睡觉,经常是听着听着就睡着了。她娘常骂她“你天天这么黑天半夜的还听收音机,小心把鬼找来”。
有一天她拿着收音机去花生地里薅草,她一只手拿着收音机一只手薅草,忽然遇上一棵拖了很长的粗大秧子草,一只手咋也薅不出来,她就瞅瞅四周想把收音机放下,但又怕往花生棵上一搁找不着了或者弄脏了,她就往远处一看,看见地里那座老坟上很干净,就走过去几步把收音机搁在了坟头上。那个收音机就继续在坟头上唱着。
好一会她才把收音机又拿过来了。
晚上喝罢汤,她上床后照样躺在床上听每晚的固定节目。听完她要听的频道她刚要关收音机忽然里面一阵“刺啦刺啦”的噪音,她刚想扭台忽然里面传出了一阵哀哀戚戚的哭声,她很奇怪怎么会有哭声呢,然后哭声戛然而止,传出一个女主持人哀哑的声音:“各位听众大家好,我们的午夜点播节目现在开始了,请各位听众来电为您的亲朋好友点播您要送出的歌曲。”
哦,原来是节目的开场曲,她想。不过她又嘀咕:哪有用哭声来当片头的啊?
这时收音机里还没有听众打电话点播歌曲,主持人就放了一段音乐,可那段音乐居然是一段哀乐,听的人心里酸酸的,沉沉的。
这时电话铃声响了,有一个老太婆先是呜呜的哭了一阵,然后说:“主持人,我想给我孙子点播一首歌,他爱听张学友的歌,我常常跟他一块听张学友的歌——呜呜。”
这时主持人也嘤嘤的哭泣起来了,好像要配合听众的情绪:“亲爱的老奶奶,放心吧,我们一定把这首歌给他送到。”
第二个打进电话的是一个男人,他声音低沉,语气凄惨:“主持人,我想先问问您我点的歌和跟她说的话她确实能听到吗?”
主持人也用哀伤的调子说:“能,绝对能,我们这个节目就是专门给他们那里的人办的,通过我们这个电台搭起一座通往人间和阴间的桥梁,你想跟她说什么话尽管说,我们一定传到。”
她奇怪了,怎么会有这样的节目,不但哭哭啼啼的还哀哀切切的,像给死人做节目似的。
她索性去扭台不听了,但是她扭了好一会,还是这个节目,好像哪个频道都在播这个节目,她就无奈听了起来,想听听这个电台到底是干啥的。
这时那个男的开始抽泣了:“主持人,你不知道,我有多爱我的妻子,我的妻子就刘美丽,我们每天一起上班一起下班一起吃饭一起睡觉然后再一起上班一起下班一起吃饭一起睡觉——”
主持人打断他说:“这位大哥这位大哥,您冷静一下冷静一下,人死不能复生,我们要节哀顺变节哀顺变——”
他又哽咽的说:“是啊,人死不能复生,但我太想她了,我一直都在寻找一种我可以跟她阴阳想通的地方,想不到真的找到了这个地方——就是咱们的电台,太感谢你们了,我终于可以跟我死去的太太互通音讯了——”
她吃了一惊,难道他们说的是真的——通过这个电台能跟阴间的人联系?她越想越害怕,但越害怕越想听个究竟。
这时那个哀哀戚戚的主持人改变了腔调,她甜甜的说:“放心吧这位大哥,你今晚上说的话你的太太在她那里都能听到,明天晚上同一个时间就是她给你的留言,你到时守候收听就是了。”
然后她又接听了下一个电话。电话里照样先是一阵哭声,然后那个人大哭着问:“主持人,我想知道咱这个节目真的可以找到那一间的人吗?”
主持人沙哑着嗓子说:“可以可以,只要您把他的名字告诉我们,我们就能马上找到他,如果您要跟他说话可以留言,明天就能收到他的回音。”
那个人继续哭着说:“可是我弟弟他刚走啊,他是被车撞死的,他的存折放在哪谁也不知道,你看这不瞎了那些钱吗?我怕那里的人还不认识他不知道他的名字啊?”
“放心吧,每一个死去的人都在阴间早有注册了,不愁找不到他们的。”
然后他就哭着说了一个人名挂了电话。
她就这样迷迷糊糊痴痴呆呆的听着,直到外面传来一声鸡啼,收音机里又是一阵“刺啦刺啦”的噪音,然后收音机就自己关了。她醒悟过来,出了一身冷汗。
第二天,她虽心里疑惑,但也没有跟人说,照样拿着收音机去地里干活,收音机又恢复了正常,各个频道都有。她就忘了昨晚的事。
到了夜里,她就憋着自己没去开收音机,早早的睡了。
但是到了半夜,她被一阵子“刺啦刺啦的”刺耳响声惊醒了,原来是她床头的收音机自己开了,并且又播放出那一块开头的哭声。我愣愣的不动了。
先是主持人沙哑着悲戚的嗓子跟大家问了好,然后就为昨天的晚上每个打进来电话的回复要求。先是一个小男孩的声音传出来:“奶奶你好,你为我点的张学友的歌我听到了,谢谢奶奶,我在这里很好,你不要挂念我了,只是以后经常给我点一些歌就行了,以后有了这个电台,我会经常跟你联系的,好了,今天就到这了,因为主持人说下面还有好多要留言的人,由于时间问题每个人只能说一小段。好下次再聊奶奶。”
然后主持人又播放下一个,这是一个甜腻腻的女人的声音,她也是哭哭啼啼的说:“老公,我的老公,我是美丽,我也想你啊,我不想离开你的,可是我阳寿已近,不能陪你到老,只好先来一步了——呜呜——老公,你在那里要好好的,过不了几年我们就会相聚的,我会一直等着你的,希望你也不要有负与我,以后我会经常在这里跟你聊天的,你不会寂寞的。”
她还在继续深情的倾诉着主持人就切断了她的话说:“对不起这位美丽女士,由于我们的电台特别热,要留言的人很多,我们只能给每个人留一点点时间,好了,下一位。”
然后就是一个急匆匆的声音:“哥,我的存折在我的床底下褥子里缝着,你自己去找吧,我得快走去阴司报名,好了,改天我再跟家里人说话。”
然后又是各个昨天打进电话人的回复,直到第一声鸡啼,收音机又“刺啦刺啦”一阵子自己关了。
她第二天起来开始脸色发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