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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条奏报,皇甫道知早就从自己的耳目那里得知了。小皇帝现在除了禁军十万,以外近乎一根光杆,但光杆还是有用的,所以,皇甫道知静静地俯身,听这侄儿想说点什么。
“他杨寄……他杨寄……”皇甫衮重复了好几回,哆哆嗦嗦的,像野兔见到猛虎时般睁大了眼睛,“只剩一条江隔着了……皇叔,长江该怎么防守?”
皇甫道知比他平静得多:“陛下,若是外虏,不习水性,长江天堑或能守得一时;但杨寄自己擅长水战。当年破桓越,现在破北燕,水师都是他的长项,过江如过小河小溪一般。而渡江之后,石头城纵使险要,新亭垒纵使坚固,他只消像围困广陵一样围着,我们能坚持多久?说不定也和广陵一样内里起反,那时,人家拿着我们的人头去献媚于他,陛下可还有半条路可走?”
皇甫衮瞠目结舌,汗出如浆。他登上这个位置,努力地不做一个傀儡,但结果还是不能由心。他最后“嗬嗬”地哭了起来:“皇叔是要我投降?我投降了……就有活路?”
皇甫道知略带怜悯地看着侄儿,但怜悯也不过建立在自己得保的基础上。他袖着手,轻轻摇了摇头:“陛下,杨寄是个大赌棍,我们纵使不想赌博,此刻也被拉到局面上,不亲自试一把不行了。不过陛下也不用太过担心。杨寄的檄文里虽然声讨‘昏君’,但毕竟仍然承认陛下是君,他若想要一向以来的好名声,至少是不敢弑君的。”
皇甫衮的脸色稍微好转了一点,艰难地抹去泪点了点头:“我明白了。朕这就下罪己诏,温谕传示杨寄,多多加封他。”他头脑尚算灵巧,眼睛一转有了新主意:“破例封他为异姓王吧——秦王如何?还是晋王?我这里这样的态度拿出来,他还想在建邺开杀戒,除非他不顾天下清议,不顾后世评价,愿意做乱臣贼子!”
人心难测。皇甫道知并不首肯,不过,就算是王莽曹操,也是要顾忌声望和民心,不肯自己轻易称帝的。皇甫道知乐得给这位皇帝灌米汤,连声称颂“英明”。告退的时候,却又分明看见小皇帝脸上一闪而过的狡黠之色。
还想闹花样!皇甫道知突然生出一点点兴奋来:杨寄利用的是乱世,他为什么不能?沈岭想告诉他杨寄不会无缘由地担“弑君”“夺位”的恶名,但他却想到了杨寄这寒族平民的身份,还有另一个致命的弱点。
那晚商量到很晚,第二日又和朝中的重臣议定细节。皇甫道知坐着轿子回府时,困得两条腿里都在打飘。但他还有重要的事,还不能睡,也睡不着。他问了问府中的人,得知要找的那个人此刻与王妃庾清嘉在一起,于是便信步走到正房所在的院落。
庾清嘉好静,但此时,院落中却传出琵琶曲,大弦嘈嘈,小弦切切,连皇甫道知都忍不住在门外听了好一会儿,才拔脚进了门。乐声顿时停了。他环顾四周,妻子已经起身相迎,孙侧妃揽着七岁的庶长子,乳母领着正妃所出的子女,而弹琵琶的,自然是路云仙。
“好热闹!”他拊掌道。因为一贯说话习于不冷不热,大家也摸不清他今日心情是好是坏。只有庾清嘉低声道:“孩子们新学《击鼓》,配乐吟诵,更有诗意,就请了路娘子弹曲。”她偷觑着丈夫的神色,又估摸着兵临城下,他这阵心情一定不好,格外小心地浅浅微笑:“温柔敦厚,诗教也。孩子们读诗,就是听听乐曲,也不为大过。”
皇甫道知根本没把心思放在听她解释上,他直直地盯着路云仙,尤其盯着她一双洁白修长的手,襦裙下起伏有致的身子,不自觉地就勾起了笑意。孙侧妃无宠已久,对主母不敢作色,却格外看不惯路云仙,不由撇了撇嘴。
皇甫道知指着云仙说:“没想到你舞跳得好,曲子也弹得不错,以前真是委屈你了。”
孙侧妃道:“不委屈,小妮子能够伺候大王,若还不知道惜福……”
皇甫道知点点头:“极是!孤不妨多给你点恩典。以前一直没名没分的,以后,就正式纳为侍妾好了。”
云仙脸色一白,勉强笑道:“奴是什么身份,岂敢领大王的抬举。”
皇甫道知冷笑道:“你只要不是不识抬举就好!”转头对庾清嘉道:“纳妾要磕头行礼,一应礼数你辛苦去办。我先带云仙回房。”伸手一把挽起云仙,把她的琵琶丢到一边,冷声喝道:“走吧。”
云仙被他拖起来,半是不愿,半是奇怪,步伐踉跄。她更担心今日“抬举”来得蹊跷,只怕不是好事。
果然,到了她所居的一间侧房,甫一进门,就被皇甫道知狠狠一推,跌倒在榻上。而那厢慢悠悠闩上房门,放下帘子,又慢悠悠把外衣解下挂在屏风上,目光四下巡睃了一番,问道:“我放在这里的那条鞭子呢?”
云仙毕竟还是*凡胎,实在怕了他那个毛病,哆哆嗦嗦支吾了半天,结果被捏着胳膊狠狠搡在瓷枕上,才知道逃不过这一劫,含着泪道:“奴去给大王拿过来。”
做出委委屈屈的可怜样子,可能挨打还能挨得少一点。她跪在地上,颤巍巍的双手把皮鞭举过头顶,轻声细语说:“请大王责罚。”
皇甫道知一圈一圈把长鞭绕起来,垂腿坐着看低伏的那个身体,伸手把她的襦衫一撕,看她羞涩地捧着胸,以免裙子掉下来,便命令道:“自己脱。”
云仙忍羞半日,终于抬头问:“可是奴还不知自己哪里错了……”
皇甫道知似笑不笑,捏起她的下巴说:“你错的多了,比如,勾引孤这一条。”
云仙娇声道:“大王这话,奴可不敢应罪……”
皇甫道知说:“哦?难道你特意勾引我,只是为了回王府没名没分当个奴隶?又或者,你等着盼着今日的名分已经好久了?不过,如果是后者,为何今日听到孤的恩赏,却跟见了鬼似的?!”他的目光陡然凶恶,手指用力,唇角那似笑不笑的弧度却更加弯起了。路云仙给他说中心事,瞬间失色,又强笑道:“大王的话,奴怎么不懂?”
皇甫道知恨恨道:“你居心叵测,也不必我亲自揭穿。今日你若肯反正,或许我还给你一条活路。”他撕开她身上的衣物,狠狠几鞭子下去,用力之猛远胜于从前,皮肤上登时青紫渗血。而云仙忍不得剧痛,蜷缩着尖叫起来。
估摸着她的意志力应该被打得干净了,皇甫道知才停下手,微微地喘着气,抚摸着她身上的血痕,但摸了半日,仍没有临幸的迹象,只是带着嗜血的笑容,凑在云仙耳边说:“怎么样?要是不够劲,外头我已经吩咐了司阍的小厮,备着荆杖竹板,可以让你一一领教。”
云仙知道今日定是有其他事情发作,心惊魄摇,捡着地上散落的一团破衣掩着胸口腹下,流着泪摇着头:“大王,我如今既然是侍妾,难道这副样子好给其他男人看?大王有吩咐,奴在听着,只求大王多多垂怜。”
皇甫道知点点头:“你说的。”附在云仙耳边说了点什么。云仙眼睛瞪得老大,嚅嗫半日,终于撇开头说:“奴没这个本事。”
皇甫道知早知道不会如此顺利,也不答话,向外喊:“叫小厮带荆杖竹板过来!”
趁他分神不备,云仙从手指上撸下一个金戒指,猛地放到嘴里离。皇甫道知一把把她的手打开,又是一个耳光甩来。金子太大,本就难咽,一巴掌下去顿时吐了出来。皇甫道知气急败坏,上前拿鞭子绕着她的脖颈死死勒住:“你想死?可就是死,你也没有自主的权利!也得我说了算!”
身下人被他勒得面色青紫,眼白上都布上了血丝,皇甫道知才松开鞭子,侧扳过她的头为她顺气。云仙捂着脖子上一道紫痕,剧烈地咳嗽着,艰难地吸着空气,好半日呼吸才缓过来。皇甫道知静静看着她痛苦而不屈的神色,看了一会儿冷笑道:“你自己不怕死不要紧。我已经叫人查过了,你的前夫和两个女儿还在秣陵,你信不信我把他们锁到你面前,一个一个在你面前折磨致死?!”
“不要……不要……”她的意志力终于被打败了,她忍受这样的皮肉之苦,已经恨不得死,若是她深爱的丈夫和女儿,也一并承受残酷的刑罚,生不如死,那她的愧疚和负罪一辈子都洗不清了。她努力地攀附着皇甫道知的腿,菟丝花一样柔弱而颤抖:“大王……你打我、杀我,都行!求你,不要殃及我的郎君和孩子……我……我听命就是!”
皇甫道知微微笑了,从抽斗里取出一盒药膏,柔和地把云仙揽进怀里,用手指蘸着药膏涂在她一道道的鞭伤上。云仙这时才敢发抖,手指紧紧捏着对面人的衣襟,而一抬眼,恰恰面对着皇甫道知眸子里的细致温柔、专注慈爱,配着那张清峻的面孔,竟让人生出错觉来。
她身上的伤多,好容易才涂完药,皇甫道知轻轻圈着她的腰,在她唇上啄米似的吻了两下,低声许诺道:“他对你纵然有恩情,你也还过他了。乖乖地做我的媵妾,将来,我许你一个位置。”
云仙打摆子似的抖着,任凭他轻柔地抚着自己袒露的腰肢,风拂杨柳似的给她的伤痕带来丝丝的痛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