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渊烮回来的时候,心情并没有变好,他追出去不久后,就看到兰芊芊和那天族太子抱在了一起,那太子还隐隐看了他一眼。
渊烮花费了好久才安耐住想要将那狗男人一刀刺死的冲动。所以当守卫支支吾吾来报时,他的脸色极差,更是一幅随时都要杀人的模样。
“龙皇……那凤凰族公主非要进您的寝宫……您吩咐过除了您之外谁都不能进去……”
渊烮眼神黑了几分,问道:“她人呢?”
“您……自己去看看吧。”
当渊烮怒气满满站到自己寝宫面前时,却看到娇小的少女坐在他寝宫门口,靠着柱子睡得正香。少女双手撑地,脑袋在柱子上一点一点的,似乎随时都能滑下去。
是了,他的小吱从不会违背他的话。
渊烮不似何时散了怒气,认命的附身抱起少女,少女迷迷蒙蒙中闻到了主人的味道,凑着脑袋过去闻了闻,确认后又用头顶蹭了蹭。渊烮一脸无奈的看着少女像鸟类一般的动作,回想起她是小乌鸦的时候也经常做这个动作,这应该是鸟族的习惯吧?
渊烮将人带进了自己的寝宫,他虽生性多疑,但是小吱是陪着自己走出荒原绝壁的人,两人经历过无数的生死,若是连小吱都不能相信,他也不知道该相信谁了。
江鸢从睡梦中睁开眼的时候,正好看到一副灯下美人图,男子没有束发,露出一边精致的侧脸,任由一头黑发披散着,慵懒的靠在椅背上,批阅着面前的奏章。江鸢刚坐起来,渊烮没有回头就开口道:“醒了?醒了就过来挨骂。”
江鸢一瘪嘴,不情不愿的走过去,一屁股坐在了渊烮的书桌上。渊烮一道凉凉的视线扫过来,江鸢抖了抖,挪了挪屁股离渊烮更远一些。在原主的记忆里,因为性格欢快跳脱,她在荒原绝壁给渊烮惹过不少祸,每次他犯错了,渊烮都会认真的训她两句。好在她认错极快,所以也没怎么被惩罚过。
“今天的事情,日后不要再犯了。”
江鸢脖子一梗:“不可能!”
“怎么越长大,越不讲道理?”
眼前的少女眼里忽然盈了泪光,垂下眼睫不敢去看渊烮,但声音里的哭腔却瞒不过人:“我不是在为自己讨公道,而是在为你……你从天上的结界掉下荒原的时候,差点快死了。一身的伤,哪一个不是龙族的武器造成的……”
少女抬手摸上了渊烮的胸口,布料下是瘢痕丛生的肌肤,泪水终是抑制不住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往下掉:“这些……该有多疼啊。”少女的泪珠像是砸到他的心口,渊烮伸手握住她的手,按在了自己的心口,那里酸酸麻麻的,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情绪。
他捏了捏少女柔软的小手,声音意外的低沉沙哑:“没事的,我现在已经不痛了。”
男人低垂着眼睛看她,浓密的睫毛掩住了他的目光,只留下那张美得令人窒息的面容,显露出几分柔软。
少女听到他的安慰便哇得一声哭了出来,抱住渊烮的脖子:“我不想原谅他们!我恨他们这样对你,还敢在背后说你心狠手辣,你明明……你明明……”少女哭哑了嗓音,低低在他耳边说:“你明明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人,是我最好的渊烮……”到最后一句时已低哑不可闻,但嗓音却像一把小钩子似的,让渊烮平静的心房,荡起层层涟漪。
他内心叹了口气,终还是抬手扶上了怀中少女的后背。诺大的宫殿里,两人紧紧相拥,不带丝毫风月和旖旎,但却仿佛要将对方融入骨血。或许只有拥抱的时候,两人才能互相填满对方的内心的空洞,像是两只雏鸟互相的舔舐和慰藉。
渊烮睁开眼睛的时候,窗外已经大亮,他多久没有这样睡过一觉了?以前在荒原绝壁的日子,宛如刀尖行走,每一天都不知道能不能见到明日的太阳,所以每一次能休息的时候都恨不得睡个天荒地老。然而从荒原出来后,他诸事缠身,便再没睡过一个好觉。他想伸出手揉揉眉心,却意外发现自己胸口多了个毛茸茸的脑袋。是了,他想起小吱昨晚非要和他一起睡,他愣是把男女授受不亲都说累了,却是被小吱一句:我们以前都是这样的啊,给打败了。
对于陪他出生入死的小吱,他总是很难说出拒绝,更何况她才化形,虽然也好几千岁了,但对于上古神兽来说,确实是实打实的幼崽。龙凤一族子嗣艰难,幼崽总是要宠着些,这是龙凤一族的默认的规矩。
怀里的小凤凰也醒了,小手捧着渊烮的脸,用自己的脸在他脸颊边蹭了蹭,这是鸟类表示亲昵的动作。少女的脸蛋柔软有光滑,蹭到脸上软软弹弹像是颗白嫩的汤圆丸子。渊烮何时被人这么亲近过,不由有些大窘,将江鸢从自己身上扒拉下来,便起床去洗漱。
江鸢直直睡到日上三竿才悠悠转醒,她原来是不睡懒觉的,但是上个世界富家太太的生活让她彻底爱上了这个活动。她彼时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披散着一头鸟窝似的乱发,敬业的跑去找渊烮。
她从守卫的口中打听到渊烮在刑房,又在守卫们欲言又止的目光中,大摇大摆的进了刑房。身后传来守卫们的窃窃私语:“你们说这凤凰族的公主需要多长时间就会吐着冲出来?”
“不知道,我第一次去就没撑过半只香……”
江鸢迈进刑房的门,一股浓重的血腥和说不出的臭味扑鼻而来,江鸢随手屏蔽了嗅觉,就看到渊烮坐在不远处的凳子上。男人一身黑袍绣着暗红龙纹,黑发以黑玉冠冕半束,手上捧着一杯茶,目光阴鹜的盯着眼前之人。上挑的桃花眼和挺直的鼻梁都没有他一身凶煞之气来的夺目,远远看过去倒像是一只地府爬上来的艳鬼。
“既然你不想说,我也不妨把你在邱泽的妻儿带过来给你看看。不知道他们像你一样,在我渊烮的刑架上的时候,会不会也像你这么嘴硬。”
男人嘴角勾着艳丽的弧度,说出来的话却让人后背发凉。江鸢探头看了一眼被绑在刑架上人,都不由的脸色一白,她经历三个世界,算起来也上百岁,看着这般血腥的画面,却还是心理接受不能。她转头再看渊烮,他却是面色如常,看到她过来了,还皱眉打量了一下她的乱发,一把将人抓到胸前,开始帮她梳头。
“都说鸟族爱干净,怎么顶着这样一个鸡窝头就出来了?”
男人的话语不重,也说不出多嫌弃,反而听到江鸢耳朵里还有些老父亲的意味在里面。
江鸢老老实实的趴在他怀里:“小吱不会梳头,我以为像你的头发一样,捏个诀就能好的。”
渊烮听了都忍不住叹气:“在荒原的时候,你也不是没看过我梳洗吧,怎么光记住了驱尘诀。”
江鸢默默捂脸:“太复杂了。”
渊烮这回是真的没话了,只是耐心的帮江鸢打理着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