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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说书修士脸上淌汗，前襟湿透都不舍得擦一擦。不知道这是故意讨好江昊，还是面对江昊时真的有些紧张。
说书修士一直讲到长孙等人在西秦城大胜夏侯婺，后者负伤朝着境外遁走这一节，才算暂告一个段落结束了这一天的讲述。
江昊像是想起了什么，问道：
“哎！说书的，你来这里多久了！给江某讲了多久的书了？日子过得飞快，竟然记不清楚了！”
说书修士笑笑说道：
“回禀前辈，晚生来这万尘山已然一年零四个月！其中大半时候都在准备这些唱本。就算有事断更，也是因为外界俗陈凡事所扰，但有闲暇，一定不敢怠慢的！”
江昊点点头说道：
“是，汝通宵达旦准备书本，研究唱词，选取场景。这一点江某倒是知道的！不知道先生还想将此间事情说到什么时候？”江昊想及对方这些日子的辛劳，竟然加倍客气起来！
说书修士听江昊如此一问，以为对方不是听腻，就是已然打算准备其他事情。连忙在思谋片刻之后，大为战战兢兢地说道：
“回禀前辈，若是将此间事宜讲个水落石出，恐怕最短还要三月时间。”
“最长呢？”江昊笑道。
“最长。四个月时间！”
说书修士大为紧张地说道，生怕对方一个不满，自己立刻下岗回家。
江昊却在斟酌一番，慢慢点了点头之后说道：
“以后的部分，暂且不必讲了。由江某自行出去打探吧，也到了该出去走走的时候了！你今天回答我几个问题就行了！”
说书修士脑门已经见汗，小心谨慎地问道：“前辈所问何事？”
江昊问道：
“这些日子你我同住在这万尘山，江昊静修时也不曾见你离开，这外界之事是如何知晓的？这一个问题其实困扰江某好久了，本来打算自行揭开谜底的，可惜现今临行在即，只好出言询问了！”
说书修士想了想，一笑回答：
“这一点，对前辈实言相告倒是无妨！这是得益于晚生的师门，晚生的师门名叫幻容门，虽然是个早已没落的门派，但是此门之人善于改变容貌，能够该换容貌迅速融于这大千世界之中。可以说，我就是这芸芸众生，但是芸芸众生却真不曾识我！真乃是！”
江昊见对方又要满嘴胡溜，急忙打住说道：
“说重点！”
说书修士这才连忙神色一正说道：“啊！好。重点就是，晚生曾在数百年前进入琳琅秘境。从秘境中得到了不少精致傀儡。这些傀儡制造巧妙，和常人一般无二，就是在修士眼中也几乎能够到了以假乱真的地步。由于这些人形傀儡都是晚生的神识所操纵，所以外界出了什么事情，都能被晚生第一时间得知。”
江昊听其提及琳琅秘境，当下也是大为好奇。“什么？竟会有这种事？你身上可还有这种人形傀儡？外界有多少傀儡是你施放出去的？”
说书修士回答道：
“说多也不多！也就数百人接近一千人的模样吧！这些傀儡散步于幽州各地，虽然修为不高，但是却能广泛隐没于市井之中，搜罗许多消息。晚生身上还有数具这种傀儡，前辈请过目。”
说着话，一挥袖子，原地多了四五名面貌各异的人物。须发皆全，栩栩如生。说书修士打出几道指光，这些傀儡竟活了过来，依次对着江昊躬身施礼，竟是和生人毫无二致。
江昊这时才大为惊叹地说道：
“幸好这些人的修为不高，只有体环末期的修为，若是修为到了江某这种境界，又有你的易容本领，可就真的要搞得天下大乱了！亦或者，由阁下重新塑造这一方世界都是能够做到的事情！”
说书修士听了，微笑不答。
江昊像是想起了什么又开口问道：“对了！江某想问两个失散多年的故人，他们一男一女。男的名叫夜雨，女的名叫葛青丝。不知道先生可曾在琳琅秘境中见过？对方那一年决定要进入这处秘境，以后就没了消息。”
说书修士听完，闭目沉思片刻之后说道：“本来这琳琅秘境中的详细情形可以对前辈实言相告，但是现今有前辈的朋友进入其中，不得不多费几句口舌了！”
江昊听了微微一皱眉，说道：“先生你看着办吧！只要能找出这两人或者知道两人结局，浪费几句口舌反倒不算什么了？”
说书修士这才问道：“不知道前辈对这修士之间的正与邪有什么看法？”
江昊听了，感觉这问题极为简单，直接回答道：“正道修士修因果，重轮回，定能结局圆满。邪道修士损毁他人道基，败坏人伦，定要万人唾弃，惨淡收场。”
谁知说书修士听了却含笑摇头。“错了！大错特错了！正道邪道，走得是一种道。大道面前不分正邪！并且，若是一味地牵执正邪之分，将整片区域陷入无穷无尽的战火之中。就像幽州这般，才是真正的离经叛道！”
江昊闻听这种言论，极为不解地重复道：“正道邪道源是一种道。大道面前不分正邪？”
说书修士点点头说道：“如果再问前辈，琳琅女修是正道修士还是邪道修士，前辈一定会回答是正道修士！其实更是错了，琳琅女修就是真真正正的邪修！”
江昊一听惊讶出声：“啊！怎么可能！琳琅女修如何会是邪修？”
说书修士极为自信地一笑说道：“说她是名邪修一点不错！那个琳琅秘境就是为了积聚生人形体而设！不然，你以为这些和常人无异的傀儡是哪里来的？”
江昊闻言，不由脸色苍白，一时半会说不出话来。想及琳琅女修竟将万千生人制作成傀儡驱使，不由地遍体生寒。
说书修士出了口长气，继续说道：“前辈和同伴分开时，两人只是体环期修为，就算两人从琳琅秘境中顺利走出，若没进阶神环期，两人肯定也早已兵解于大限来临之际。”
说完话，观看江昊脸上并无释然神情。说书修士只好闭目从神识海中慢慢检索，小半个时辰之后才说道：
“回禀前辈，两人生活的场景正好被晚生给收纳到记忆之中。那名叫夜雨的修士最终并没有走出琳琅秘境，作为失败者被秘境自行炼成了人形傀儡。那名和其一起的叫葛青丝的小姑娘顺利走出秘境，却在走出秘境之后在一座城池之中被高阶修士杀死。两人临死前都对前辈牵执很深，尤其是葛青丝，还口中喊了句江昊大哥！”
江昊一听，大为惊讶道：“这些日子，江某并未提起姓名，你是如何知晓！”说着话，如同见到鬼魅一般。
说书修士平淡一笑说道：“如何又能不知晓？绾青丝，挽青丝，多么久的事情了，站身于茫茫大道之前，为何不能将其放下呢？若是前辈对这些过往终究不能放下，那么晚生若是将两名人形傀儡易容成这二人生前的模样，怎么样？”
江昊听了这句让自己一愣之后才明白的话，感觉这万尘山真是不能呆了，加上万宗大会的日期已经临近，做出一副起身离开的架势走出木殿说道：“不必了！既然已然无缘，又何苦纠缠心中那份执念！江某还要感谢先生点化！”说完，江昊竟对着说书修士躬身施礼。这对一贯以狂傲行事的江昊可是绝无仅有的事情。
临走时江昊问道：“先生神通惊人，实在是江某生平仅见。不知道先生姓甚名谁？”
说书修士笑笑，简单地回答道：“鱼肠。”
江昊听完这个奇怪的名字，皱皱眉说道：“鱼肠？好吧！听你一年多的书，江某也送你一句忠告！”
说书修士笑着问道：“前辈请讲！”
“你知道的又多！嘴巴又喜欢胡溜！说难听点，就是嘴巴太碎！以后还是把真身放在这万尘山，再也不要出去了！不然因为什么事召来天谴！可就谁也帮不了你了！至少，先生惹出的祸事，可是江昊不能帮助消减得了一分的！”
江昊说完，竟是连这一年多来听书的费用都分好未付，直接腾空而起，化成一道晶光就此离开。
七八个呼吸之后，一道淡青色的遁光落到一处山峦间的小型平原之上。遁光接触到一片被法术烧灼的黝黑土地后消失，江昊的身影从中显露出来。看着这片被战火烧灼得面目全非的土地，数百里的小型平原中已经看不到一点儿人烟，江昊的脸上布满阴霾。口中慢慢地重复着说书先生口中的那句话。
“正道邪道，走得是一种道。大道面前不分正邪！并且，若是一味地牵执正邪之分，将整片区域陷入无穷无尽的战火之中。就像幽州这般，才是真正的离经叛道！”
释放出强大的神识笼罩四周，江昊发现这一处小型平原之内已经没有活着的人类，甚至可以说没有一点活物。就连以前徘徊在野外的鬼物都不复存在。看到这些，江昊不由地叹了口气。随即冲天而起，化成一道晶丝飞往距此不远的黑石城。
再见黑石城时，江昊不禁吸了一口冷气，数百年前一座毫不起眼的小城，现今俨然已经成了修真大城的模样。漆黑如墨的石质城墙高高耸起百丈余高，二三十丈高的巨大城门前，一队队修仙之人或者步行，或者乘骑珍惜异兽，正接受城门检查随后步入城内，细观这些修士之中多数是体环高阶境界，其中还不乏一些神环期境界的高阶修士。这些修士身穿华服，脸上大多是兴奋之色，像是要去参加什么盛典的模样。（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