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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纪长宁冷冷看他一眼，低不可查的的冷哼。“妈,甜甜,站着不累么，坐下吧！待会老爷子回来了，怕是我们都坐立难安呢！”
莫甜甜再次耷拉下脑袋,刘子衣笑容也僵了僵。许久，她叹气：“阿宁你放心，我一定会站在你这一边的！”
纪长宁笑，看向欲上不上的季君实：“四叔,想必您是站在我妈这边吧！”
季君实嘴角动了动,神情有点尴尬,却是笑着道：“唔,四叔自然是站在你这边的！”
纪长宁慢条斯理的喝茶：“我想也是。毕竟您也是老爷子强迫联姻的牺牲者！对了四叔,四婶最近怎样？我也好久没见她了！”
季君实眼神暗了暗，接收到刘子衣关切的眼神后更加黯然：“唔，她很好。这次回来的匆忙，下次她也会回来！”
“哦！”纪长宁没再理会，撂了茶杯抓起莫甜甜的手玩弄。
季君实讪讪的，到底是没上楼，走过来坐在刘子衣对面。纪长宁掀掀眼皮看过去，季君实只觉得他从小看到大的孩子眼神冰冷，像是出鞘的利剑般直戳到他心窝上。下一秒纪长宁的视线已经收回，好像他从未那样警告性的看他一样。唯有他那颗心乱糟糟的，尚有余悸。
莫甜甜怯怯的缩在纪长宁身侧，她不傻，自然感觉得到纪长宁跟季君严之间的波涛暗涌。心里百转千结，好像有什么念头蠢蠢欲动，下一刻又被自动抹杀。
刘子衣全然不察，她的全副心思都在季轩和季君严身上。季君严半个月内回两次家，这是从未有过的情况。若搁平常她肯定高兴死了，可是这次不一样，他的目标是拆散她的儿子和她喜欢的儿媳妇儿。
其实刘子衣是清楚的，季轩季君严已经给纪长宁留了余地。思绪不禁飞回到三十五年前，那时的季君严有自己心爱的女人，可却被逼着娶她。
她永远都忘不了订婚宴前夕，季君严跪在地上，倔强的挺直脊背，一字一句对季轩说：“我不爱子衣，不会跟她订婚！”。她的父母也在，闻言大怒，撂了筷子就要走。季轩二话没说，解了皮带就那样一记记抽了下来，响亮的抽打声惊呆了她父母，也吓住了她。
可是季君严没有闪躲，皮开肉绽中他眉头都没皱一下，满脸都是决然和孤注一掷。“父亲，我只爱秦青，请您成全我们！”那是她第一次听到秦青的名字，她从小就喜欢的男人那样坦诚的说他只爱别的女人。可是明明几天前他们才滚了床单，除了伤心就是恼怒，她扑上去打他：“季君严，你说了会对我负责的！”
他眼神幽深，像是夜晚的天空，寂寥深邃。“对不起子衣。我不爱你，你也不想要一个不爱你的丈夫不是吗？所以子衣，你放了我吧，我不想娶你！”她一下子瘫倒在地“不会的，君严哥哥你小时候说过会娶我的！”
他不再言语，只是灼灼的盯着季轩：“父亲，要么您今天打死我要么成全我。我这辈子都不会放弃秦青的！”
可是最终呢……刘子衣苦笑，最终，坚毅如季君严不还是对季轩妥协了。秦青被整的那么惨，几乎没了命，季君严守在她病房外三天三夜没合眼。第四天，还是乖乖出现在结婚现场！
她的丈夫不爱她，这辈子都在守护另一个女人。就连他的儿子，他也一心想让他娶秦青的女儿。他甚至忘了，当初被自己父亲逼婚时他是怎样的垂死挣扎痛不欲生！他所受的一切，就那样轻飘飘加注给他的儿子！
爱情的力量真伟大，可是，却不是对她呢！
刘子衣笑得恍惚，正在削苹果的手一哆嗦，刀子直划到手指上“嘶”她倒吸一口气，削了一大半的苹果滋溜溜滚圆。
纪长宁忙凑过来：“妈！”比纪长宁更快的却是季君实，刘子衣没反应过来时右手便被他捉了过去，几乎是没犹豫的季君实就含住了她受伤的指。
纪长宁浑身一凛，他竟敢，竟敢……
刘子衣一顿，不敢置信的看着季君实。季君实含了一会儿才松开，他来不及消散的心疼怜惜就那样落尽刘子衣眼里。下意识的瑟缩，刘子衣抽回手指。
季君实僵了僵，纪长宁的脸已经黑得像是随时能扑上来跟他拼命。眼神闪了闪，他顿时愣了，玄关处静静站立的两个人像是雕像般，不知道来了多久看了多久。
他讪讪的，终是唤了句：“父亲，大哥！”
几年前季轩被李木辰算计过一次进了医院，那以后老爷子的身子便大不如前。可是，精神却依旧矍铄。漫不经心的瞟了小儿子一眼，他“哼！”了一声，不大，听在季君实耳里却仿若惊雷。
刘子衣慌张的站起，讷讷的叫热：“父亲，君严你们回来了！”季轩看向大儿媳的眼神依旧犀利，刘子衣只觉得一颗心扑通扑通紧张的要跳出来。可是季君严的神情却那么淡，淡的仿佛没看到自己弟弟对自己老婆做得暧昧动作。仿若一盆凉水兜头浇下，浑身冰冷。刘子衣苦笑，他不是没看到，而是不在乎！
莫甜甜下意识的躲在纪长宁身侧，她早猜过纪长宁的身份，却没想到会这样显赫。季轩，开国十大将军里唯一健在的老将军，现任领导人季君临的父亲。纪长宁的爷爷是季轩，那么季君临便是他叔叔，而他的父亲，她看向季轩身后那个内敛深沉的中年男人，刚刚册封的一级上将——季君严！
莫甜甜脚下一软，这才知道自己要面对的是什么人。不知觉间，她竟然陷入了这个国家最尊贵家族的纠葛中么？
纪长宁不动声色的揽住她“莫甜甜，争气些！”她忙挺直脊背，可是，可是……真得很害怕啊！尤其是季轩那双鹰隼般的眸子，看着她时她只觉得浑身发麻。
“爷爷，父亲！”
季轩满脸威严，淡淡点头“还知道回来？不错！”
纪长宁面上淡淡的，捏捏莫甜甜的手：“甜甜，叫人！”
莫甜甜“……”叫，叫什么？脑子混沌，有些短路。“爷爷好，季伯伯好！”
季轩冷笑一声，将拐杖递给身侧的季君严“老三，这就是你自己找的媳妇儿？”“嗤，胆子这么小，还想进我季家的门？”
纪长宁皱了皱眉：“季家的门怕是任何女人进来都会胆怯吧！甜甜没倒下，我觉得已经很不错了！”
季轩不置可否，径直坐下来。“顾依依下周回来！下个月八号，你们订婚！至于这个莫小姐，君严！”
季君严依旧面无表情：“是，父亲！”他一身军装，英姿飒爽，可是下一秒却是将一张支票递到莫甜甜面前“莫小姐，这是200万。你还年轻，未来有无数可能!犯不着为了一段不可能的感情毁了自己！”
刘子衣苦涩的笑，能从季君严嘴里听到这样的话她是不是该欣慰。“君严你还年轻，未来有无数可能！娶了子衣，对你的前途只会有益无害，你犯不着为了一段不可能的感情毁了自己！”这是她的父亲告诉季君严的话，她从未想过他会清清楚楚记得。并且在这样一天，原原本本的对自己儿子的女人说出来！
莫甜甜觉得有点晕，一块石头砸下来还不够，另一块又突然砸下来。纪长宁揽着她腰际的手紧了紧，她回神，盯着眼前的支票蓦地笑了。“对不起，我爱的是长宁，多少钱都不能让我出卖自己的感情！”
季君严这才正眼看她，这女孩柔柔弱弱的，却是说她爱么？嗤，爱，她凭什么这么大言不惭。“不够么，那么，再加200万！”
纪长宁嗤笑，果然，威逼完该利诱了。利诱不成功的话，是不是该伤害了？“父亲，别做这些没用的。别说区区400万，她想要的话4000万我也给得起。您这清正廉洁的一级上将就别一下子拿出这么多钱羞辱人了！”
“子衣，你这儿子真是越来越不懂事了！”说话的是季轩。
刘子衣下意识的去望季君严，季君严只是淡漠的看着她，眼底有一闪而过的厌弃。刘子衣心一抽，缓了缓才道：“父亲，我很喜欢甜甜！”
“唔？喜欢她吗？”季轩笑“子衣，这些年你看人的水平也是越来越不如了！”
“爷爷”纪长宁敛了神色“这是我自己的事，您别牵到我妈！”
季轩怒极反笑；“唔，你还记得你有妈啊。那么，你可还记得你有个爷爷有个爸爸？”
纪长宁扬声“当然记得！”
“是吗？可是为什么你爷爷你父亲说的话，你从来都不听！纪长宁，我季家养你三十年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
“嗤，是，我是没做什么报答季家的事情，可我也自认没做过什么对不起季家的事。老爷子，我不是我爸不是我二叔三叔，您说的那些有道理的我自然会听。可是怎么办，在我看来，您安排的那些，都是我讨厌的。所以我纪长宁的路，自然是走自己想走的！”
“放肆！”季轩大怒“纪长宁，你跟你这扶不起的四叔一模一样。我季家怎么会出你这样的不孝子！”
纪长宁眉头一扬，直直看向季君实“我说过了，我再混账也是你季家的种！早知今日，你当初何必费尽心思让我生下来！”何必，逼得季君严选择，何必，让刘子衣一辈子被丈夫冷落辜负！何必……让季君实一辈子在外漂泊！
季轩被噎住，胸腔处骤痛，他紧紧捂着心脏，大口大口的呼吸“纪长宁，你混账！老子一枪崩了你”
“父亲……”季君严没料到会是这种状况忙扶住季轩，季君实也在一旁翻药。纪长宁冷眼看着，好一副弟友孝恭的画面“老爷子，我当初既然能放弃你给我选好的仕途，这次就自然不会对自己的婚姻妥协！事业、家庭，我纪长宁要的，你从来都阻止不了！”
“阿宁你别说了！”眼看季轩被气的脸色发青，刘子衣忙制止他。“甜甜，赶紧带他离开！改天伯母再去看你！”
“长宁……”莫甜甜抓住他的手“我们先走吧！”
“恩!”纪长宁勾唇“爷爷，您保重好身子，您还要等着见您的重孙呢！相信这一天很快就到了”他笑着摸摸甜甜的肚子，莫甜甜下意识的收腹。下一秒，她被纪长宁拉着，一步步走出季家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