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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龙9驾驶的吉普车,如离弦之箭一般径直向南驶去,龙4无奈一声叹息。作为一名九死一生的狙击手,他了解扎西此时的心里感受,因为他也有过类似的经历,甚至还做出过与扎西相同的选择。弹指一挥间,往事如过往云烟,随风而逝,回首往昔,一切恍如隔世。借着夜色的掩护,龙2右手拎枪,以S型路线悄然运动到龙4的左翼。为了减少身体的暴露面积,他蜷伏在一个隆起的土坎后面,侧着脑袋慢慢抬起头,只用一只眼睛作简略观察。
“龙2,半道出家的龙3在进入狙击手集训队之前,一直在侦察连担任突击手。所以直到现在,他的脑子还依然沿续着运动突击战的惯性思维与运作逻辑。”龙4不无担心地说道:“以他有仇必报的性格和剑走偏锋的风格,不把这里搞得鸡飞狗跳、天翻地覆,我想这个已经杀红了眼的家伙绝不会善罢甘休。你说咱们是不是应该……”龙2沉思片刻,不答反问道:“还记得在上个月那场代号为惊雷的对抗演习中,龙3、龙9这对死亡搭档的惊人表现吗?”“记得!”龙4不快不慢地说道:“在蓝军一个侦察连和两个机步连的围堵封控下,身为红军的龙3和龙9,不但整建制歼灭了蓝军的一个侦察排和两个狙击小组,而且还穿插潜伏在蓝军B师的前进基地周围,在召唤、引导火力对其地面目标实施精确打击的同时,伺机干掉了B师的参谋长和作训科科长?”
龙2举起观察镜,目测了一下吉普车的行驶速度:“那你知道演习过后,龙3的狙击教官是怎样评价他的吗?”
“知道。”龙4想了想说:“他曾把龙3比喻成一只日渐丰满有力的雄鹰,说这小子比狐狸还狡猾,比斗牛更狂热,勇猛胜似猎豹,凶狠赛过恶狼,是一个集冷酷、睿智于一身,疯狂与倔强相结合,海水与火焰完美交融的矛盾综合体!”
“嗯。”龙2微微点了点头:“但在此前的血战中,我们只是看到了他的狂热,他的冷酷,却下意识地忽略了另外一个重点,那就是他狐狸一般狡猾。”
“在尸山血海,枪林弹雨中,我们的思维、意识会悄然无声地发生各种转变,从**落到低谷,再从低谷转到**。就连我们的分析、判断和反应能力,也会因神经绷得太紧,而不可避免地出现各种足以致命的失误和疏漏。”熟谙战争心理学的龙2一边仔细回忆着作战过程中的每一个细节,一边自顾自说道:“但在反复观察中,我却发现了一个有趣的现象,那就是龙3每一次发起攻击的时间、地点、时机,都具有针对性、突然性和可行性。即便在敌人的火力覆盖和敌狙击手的暗中偷袭下,他依然能够根据敌我态势,将攻击方向精准地选择在敌人的战线突出部。”
龙4难以置信地地睁大眼睛:“我操,没这么神乎吧?”
在龙2惊诧的目光中,龙2紧握突击步枪,斩钉截铁地说道:“我有理由相信,这一切都并非巧合。可以说,打一开始,龙3就已经识破了敌人围三厥一的战术安排,当我们为他背水一战的勇气,为他孤注一掷的蛮干而感到震惊,感到担心,感到内疚时,我们却在不知不觉中,成为他一次次挑战身体极限与生理极限的助力。”龙4收起狙击步枪的前两脚架:“接下来咱们应该怎么办?”“奇正相辅,虚实结合,明暗兼俱!”龙2收起观察镜,冷声命令道:“向6点方向前推60O米,随时准备反狙击。”
拳王阿里曾经说过,只有与强劲的对手对阵,才能让自己变得更强。
在扎西的适时指挥下,开车的龙9带着“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的绝然与豪壮,时而猛踩油门加速,时而减速躲避路面土坑。
在夜风的吹拂下,全神戒备的扎西弓着腰站在吉普车后排,他紧握狙击步枪,冰冷、淡漠的目光缓缓扫过公路东侧的断壁残恒,似乎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脱那双如鹰般犀利的血眸。
过不多时,当吉普车贴着路边驶过血迹斑斑、尸横遍地的伏击现场时,看着一具具被烧得枯黄变形的人体残骸,冷汗瞬间浸湿了龙9的后背,他喉咙发干,突然间有些茫然不知所措。
“右侧向停车!”在扎西大吼同时,龙9条件反射式地猛打方向盘,以一个神龙摆尾来了个紧急刹车。
随着“轰”的一声巨响,在吉普车的剧烈颤动中,一发弹药呼啸着飞向目标。一秒钟不到,4点方向的一座矮墙后面便爆起了一蓬血雾。泥沙飞溅中,一个留在矮墙上的脸盆大小的不规则弹洞,令人触目惊心,冷汗尽出。
烟雾缭绕中,先敌发现、先敌攻击的扎西晃了晃脑袋,一边漫不经心地取弹上膛,一边大声叫道:“龙9,别他娘的总是拉着那张驴脸,好像别人欠你多少钱似的!”
在扎西的调侃声中,心神恍惚的龙9终于发现了自己的失态。为了不让扎西分心,他咽了口唾液,强打起精神说:“龙3,你要不说,我真差点忘了,你他妈的好像还欠我二百块钱没还呢。”
“我靠,你是不是都钻到钱眼里去了?”扎西故作惊讶地说:“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管我要钱?”
龙9打蛇随棍上:“你要不还钱,我死不瞑目!”
扎西举枪环顾四周:“那你还是在我的抚恤金里扣吧!”
看到扎西吃瘪无奈的样子,龙9心中的阴霾瞬间一扫而光。他在心里暗暗地对自己说:“为了战友,为了荣誉,像爷们儿一样去战斗吧!”
见此情形,在远处据枪观察的龙4瞅了眼手中的巴雷特,心中猛然涌起了一种小巫见大巫的感觉。直到此时,他才相信龙2之前所言非虚,年轻的扎西虽然没有太多的实战经验,但他却可以凭借聪颖灵活的头脑,优异的作战能力,敏锐的观察能力,快速的反应能力以及良好的大局意识,弥补其间的不足。金鳞本非池中物,一遇风云即化龙!龙4坚信,一旦扎西能够杀出重围,总有一天,他会在特战领域闯出一片属于自己的广阔天空!用他燃烧的生命,满腔的热血和无悔的青春,谱写出一曲血色的誓言:生命不息,战斗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