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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篇)
日头高爬,蓝天白云,追打嬉戏,似在为江玉树的中选庆贺。一片明媚好风景。
江玉树虚浮着步子顺着原道返回。三月的天气竟让他觉得有些凉意,身上难受的厉害,一摸双手,冰凉无温,指尖虚痛,再伸手摸了摸后背,热汗早已冷却,阵阵冰凉,一块濡湿的痕迹。
他刚醒来,发现自己身处异空,本就不适应,觉得压抑。平复思绪后,本来是想好好活一遭,历练历练,怎料到一过来是选秀之事。而今中选,还要嫁给性格捉摸不定的大皇子赵毅风,江玉树已经能够预料到自己婚后的凄惨生活。
在宫外等候的春浓远远瞧见江玉树,一个大惊,只见江玉树一张惨白的脸,冷汗还在鼻翼边滴答,额头边的头发早已被汗水浸湿,脚步虚浮,这哪是自家公子?
急急唤了香浓,拿了狐狸毛滚边的披风出来。
待江玉树出了宫门,春浓伶俐的把披风给江玉树围上了。江玉树任由春浓扶着,木木的上了马车。
马车里,江玉树还是不说话,急坏了春浓,春浓以为江玉树又病了,开口询问。
江玉树一句都没听到,只在想自己能不能想办法改变嫁为男妃的情况,最后想来想去,发现没有办法:如果自己跑了,府里无辜的人一个都别想活,牵连无辜,他江玉树做不出来。
可是牺牲自己,尊严没了,面子没了,还有什么可失去的,相较之下,自己最多没了尊严,总比没命要好。这个时空没有历史根据,一个不小心,触犯规矩,动乱历史,能不能回去也未可知。
叹了口气:罢了,罢了,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或许,不是地狱也未可知。
“公子!”一声尖丽的女音把江玉树从思绪中拉回,江玉树定神一看,春浓脸红脖子粗,气鼓鼓的,小嘴撅的老高。
江玉树笑了笑,打趣:“你吃了炸药,没看见马车天顶都快被你掀了?”
春浓埋怨:“公子。奴婢都唤了您不下十声,您只顾想自己的,都不给理头”
江玉树这才发现自己想过头了,害的春浓费了力气,忙忙收神。
“春浓,我被大皇子留牌子了。”
春浓怔了一会儿,不知怎么劝慰,也不敢说太多,唯恐江玉树想不开。
江玉树见春浓不说话,知她不敢劝,怕自己别扭,“春浓,这对抚国公府是好事,大丈夫能屈能伸。”
“可公子是男子……”女子反声,似是不平。
江玉树挑了帘子,看向窗外,没有接话。可是脸上的无可奈何是挡不住的显现。
春浓打量,见他神态眉宇间都是正常,虽是无奈,却不似刚出宫那会儿,松了口气儿。
“公子,您刚才吓坏奴婢了”
“哦?”
“您刚出宫那会儿,脸色惨白,奴婢还以为您又病了呢?现在公子好多了,奴婢也就放心了。”春浓说完拍了拍胸口,松了口气。
“公子您体弱,以后这披风是万万不能少的。”
江玉树神态自若,点头应了。
春浓笑笑,不再说话。香浓径自迷糊打盹。
一盏茶后。
“公子,到了”
江玉树整理一番,下了车架,看见门口乌泱泱的一大家子人,沉稳上前,单膝跪地:“玉树得皇家垂爱,被赐留牌子。”
江顾氏江老太君手执檀木雕花龙杖,颤微微走至江玉身旁,扶了人:“好孙儿。快些起来,你身子弱,地上凉”
“孙儿谢过祖母”
江顾氏凝重,道:“好孙儿,你的事宮里早就派人通传,我们都知道。”
江玉树还没完全了解祖母性子,不敢贸然接话,只是沉默。众家人都以为江玉树是在为选上担忧,急忙搀了人进府。
呆呆的由人牵了进去,众人安抚无非就是想开些,不要太过担忧,这是皇家荣宠,天家赐福,是你的福气。
江玉树听众人说来说去,都是那些让自己心甘情愿的话。实在耐不住性子,不愿听那些让自己屈从的话,就以身体不适为由回了屋子。江顾氏见江玉树脸色真不好,就止劝了众人,放江玉树走了。
他回了屋子直觉昏沉,加之在宫里担惊受怕,一触床榻,就沉沉睡去。这一睡就是两天两夜。
(下篇)
待江玉树醒来,浑身舒坦。动了动身子只感觉气息不稳,喘了喘。突然,门“吱呀”一声开了,江玉树抬头,见着春浓端了吃食进来,净了面,吃了饭。就听见有人来请,说是赐婚的圣旨来了。
江玉树心里五味杂陈,不知是何滋味,带着春浓出了屋子去接旨。
待见着公公,那公公立马躬身作揖:“奴才那顺见过皇子妃。哦,不,玉世子。”
春浓一看是上次带自家公子进宫的公公,气都不打一处来,上次端的倨傲,这次怎么就这么恭顺,一来就自报家门,礼数周到,不由的冷哼了一声。
春浓当然不知道,这那顺公公可是皇帝大人面前的红人,伺候皇帝多年,会的是察言观色,没点身份地位的他还真看不上,小小的抚国公府他可能还真瞧不起。
如今,江玉树成了皇子妃,这圣旨都下了,就差仪式,俨然已是大皇子的人。
大皇子性子冷,一个不小心拔剑斩人也说不定,况且江玉树还是赵毅风自己看上的,先不论情意,就着大皇子冷冷的性子已经不容易。当今陛下正值壮年,太子未立,大皇子指不定有当选可能,那一选上就可是未来皇上,那可是随时会要了那顺小命的人。
那顺明白这些,当然对江玉树客气,那是保命的屈身。
可怜,春浓,年纪小看不透。
那顺谄媚:“玉世子,就委屈你跪地接旨了”
春浓看着这老阉货,随世子跪了下去,心里只翻恶心,替自家公子的好气量不值。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抚国公府嫡二子为人知礼,谦和有度,上孝下恭,深得朕心,适与大皇子婚配,七日后于乾元殿完婚,得愿一世和谐,子嗣圆满。钦此!”
那顺宣完旨,急忙把江玉扶了起来:“世子,辛苦。”说完,客气几句,得了赏就走了。
江玉树知道自己会嫁给赵毅风,可没想到这么快,七日后……。
——七日后,就要雌伏,做那个男人的人。
——七日后,就不能叫江玉树,而是……皇子妃。
真是可笑!
圣旨无意散开,最后几个字好生醒目——“子嗣圆满”。江玉树忽的一惊,踉跄后退几步,倒抽一口凉气。
抬头望天,一记嘶吼。
“我是男人,你让我生孩子。老天,你待我不薄!我要回去,我要回去!”
苍天无语!
周围的人觉得奇怪,纷纷抬头,看着他。江玉树发泄完后,平静了些,脸色惨白,身子发虚。却端着儒雅的笑冲身边的丫头小厮和家人点了点头。示意他们自己无事。
嫡系一脉知他难受,不敢多劝,唯恐他又失常,对身子不好。静静的看着他,一脸担忧。
院中良久沉默,各自相看无话。
江玉树知道消沉改变不了什么,一时半会儿也回不去。还不如好好筹谋,好好活一遭,活出自己的新高度。
“春浓,府中可有族谱,和天倾地志卷?”
春浓吃惊:“公子,要这些做什么?”
江玉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来到这一无所知,刚醒来还没缓过来,就是选秀,中选,圣旨。一众信息让他吃不消,大致从春浓口中知晓蛛丝马迹,算是应付过了家人。
但随着自己原来思想的渐渐模糊,这个世界又一无所知。自然怕一个不查,殃及池鱼,牵连无辜。就算不适应,也得逼着自己熟识这个空间的一切。早作准备。
“你快去找了,送到书房去。”
“香浓,我觉得烦闷,你随我去府中转转。”
春浓得了吩咐去了,香浓迷糊带路。
江玉树边走边记,不放过任何一处,总算知道书房叫落英阁,把府中大致记了,就去了书房。
书房静坐,摈弃喧嚣,除却烦躁。安心回想,无奈,头疼欲裂。迷离中一个影子浮现。
“你挤走了我的灵魂,可是开心?”
“我没有,我自己也不知怎么就到你身体里。”
江玉树见那影子没有伤害自己意思,当即站起了身。仔细看了那影子轮廓,很是清雅剔透。
“你是江玉树?这个身子的原本?”
“是的。”
“那你怎么还活着?”
“我只是病了一遭,去地府走了一道,回来你就在了。”
江玉树一想,本是自己灵魂霸占了人家身子,不由得有些理亏,轻声说了句:“抱歉。”
“无妨”
江玉树不明:“那你现在是死了吗?”
“没有。”
“那你?”
“你挤走我的灵魂,我没有地方寄宿,马上就会灰飞烟灭。”
“啊?不会吧。我……我……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你不要怕,我并无恶意,只想和你商量。”
“你不会是要我出来,你回来吧。”
“不是。”
“我们可以柔和,灵魂合一。”
江玉树思索,自己有现代人的记忆,再有江玉树的学识,这可是好事。稳赚不赔。
“好,我答应你。”
“江玉树,这里是天倾。你不可妄图乱用学识,动乱历史,你只能按这个国度的法则生活。否则,祸端不断。我会将你赶出体外。”
江玉树思索一阵,想着不答应他,在这活不下去,又回不去,笑着应了:“嗯,我记着了,你来吧。”
“好!”
江玉树只感觉自己身体忽然进入一道风,凉飕飕的。忽而瞬间明朗,大脑意识清醒许多。静心回想。
“喂,你怎么脑袋一片空白,只是些琴棋书画,萧乐茶识,这个国家的历史风情呢?”
“你以后就是江玉树了,你要记好。我常年静养,对外了解不多,府里多少知道一些,你糅合思维,用了吧。抱歉!”
“那你这身子这么虚?我是亏大了。”
“你静心调理,会好的。”
江玉树见人家都屈服了,也就不好说什么。
“算了,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