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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第三次看到墙壁上自己做的记号时，王十八终于皱着眉头叫停了秦诺。
两人刚刚停下，就感觉到脚下不对。刚刚蔓延到小腿处的血水像涨潮一样飞快猛涨，眨眼间就变成汪洋大海。
还好两人都会游泳。两人在血水里翻腾着，想要游出这片血水。
潮水越来越大，浪也越来越大。
大浪推着两人翻来覆去。任两人用尽力气，也只能在原地打转。
前面仿佛有堵墙，明明岸就在眼前，可两人只能在墙后翻滚。
秦诺脸色苍白，他仿佛又回到了一年前，只有他一人能看到那些东西，那些东西缠着他，想要他的命。
他不会真的死在这儿吧？
他看向王十八。
王十八的游泳姿势很优美，一点都看不出是业余水平。但王十八却紧紧皱着眉头，一脸凝重。
这是鬼打墙。
真没想到，在水里也能遇到鬼打墙，他还以为这种情况只会发生在陆地上的。
可明明知道是鬼打墙，就算这片海是假的，只是他的幻觉，他也只能用力划着手脚，要不然真的会被淹死。
血水又腥又臭，并且那些藏在水下面的东西似乎越来越肆无忌惮，刚刚还只是远远绕着他游来游去，这会儿已经时不时的碰碰他的脚或是腿。那种痒痒的，麻麻的触感，让他身体不由自主的轻轻战栗起来。
王十八怎么了？他这是想站起来，可这是在水里啊。
秦诺张大眼睛，一时忘记划水，差点沉下去。
王十八用力站起身子，他想看清到底是什么东西咬住他的裤脚，让他的身子越来越沉，就算他手脚用力划水，仍有一种马上就会沉到水底的感觉，就好像，他的脚上坠了两块和千斤大石一样，在水里越来越重。
秦诺想要大叫——王十八，你疯了！
可下一瞬，他目瞪口呆。
王十八居然真的站了起来。
在水里，就像站在土地上一样，稳稳的。
只有王十八知道，他这稳稳的，其实就像站在刀尖上一样，又烫又疼，可脚上那东西却突然张大嘴巴，一口咬了下去。
啊——
这声痛呼他含在嘴里，不是不想叫出，而是这一瞬，原本只是牢牢咬在他脚上的东西，突然窜了出来，一下子爬在他的肩膀上，他立即就感觉肩膀上像是压了两座山一样，身子猛得就要栽下去。
王十八猛地站稳身子，两手突然向后抓去，想要把肩膀上的东西给抓住甩出去。
秦诺的脸苍白得像是掉进了粉坑里。
他看到，王十八的左右两个肩头，各趴着一张人脸。
没有脸皮的人脸。
那种白花花的肉血淋淋地突然出现在他眼睛里，让他瞳孔突然放大，忘记自己正在划水，身子一个下子掉进水里。
这一瞬，王十八原本就要抓住他肩头两张人脸的手突然停了下，然后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他手心里一直藏着的两条虫子一下子拍在那两张人脸上。
两个尖叫同时响起，听在耳朵里就像是只是一声。
那种尖锐得，刺耳得，能把人耳朵刺穿的声音突然像是断了舌头一样，戛然停止。
海水如同来时一般突然，一下子消失得干干净净。
王十八掉了下来，一眼就看到躺在地上的秦诺。
脚一挨着地，王十八就感觉脚上像是被恶狗啃过一样，低头一看，他的两只脚鲜血淋淋，上面还有着细细碎碎的牙印，更像老鼠的牙印。
他踢了两脚秦诺，秦诺却动也不动。
再蹲下身子，发现秦诺胸膛起伏厉害，鼻子像是呼吸不过来一样，张大着嘴巴呼呼喘着。
他手刚摸到秦诺的鼻子处，秦诺就一把撕开自己的衣服，露出****的胸膛，可这样还不够，秦诺手用力在自己的****抓着，那样子像是想把心脏抓出来才行。
他两只手力气大得要死，王十八用尽全向力气才把秦诺的两只手给牢牢抓住，可下一瞬，秦诺的脚又动起来，在地上乱蹬着，这下子，王十八只有整个人压在秦诺身上才能让他不伤害到自己。
王十八刚想着，秦诺是不是中邪了，就忽然感觉到自己的眼睛热热的，像是突然涌进了热水一样，他不由自主的松开手去揉眼睛，刚一松手，他就感觉不对，秦诺那双原本在抓自己胸膛的手，突然间插入了他的胸膛。
王十八身子闪电般飞起，退后，可胸膛上已经多出个口子，血一下子汹涌而出。
“秦诺，你……”
质问的话刚说出三个字，王十八就瞪大了眼睛。
眼前从地上爬起的人哪是秦诺。
就算他身上穿着秦诺的衣服，顶着秦诺的一张脸，可明明就不是秦诺。
那张脸像是剥洋葱一样，脸皮一层层掉下来，每一层都不一样。每层皮就是一张不同的脸，不同的样子，相同的的血淋淋，眼睛的地方两个黑漆漆的洞，明明应该跟嘴巴一样，从这头能看到那头才是，可王十八一不小心跟那黑洞对视上，却发现黑洞像漩涡一样，能把人吞噬。
王十八艰难地从脸皮上拔掉眼睛。
王十八捂住胸口，血从他指尖落下来，只差一点，他的心脏可能就跟那些掉在地上化为灰烬的脸皮一样。
这里不能待，谁知道地上这东西是什么玩意，趁他这会儿没脱完皮，他还有逃离的可能。
这个念头一起，王十八就果断转身，刚提气迈出脚尖，就感觉身子一重，背后趴上一个重重的东西。
他头皮有些发麻。
该不会是刚刚在地上蜕皮的那玩意吧。
******，林小晚，到底在哪儿？
他捂着胸口，吃力地抬脚往前走，一个脚印一个坑，坑底里冒出无数个小鬼，凄厉地叫着，王十八感觉自己的耳朵像是突然被灌满了水银，一下子所有声音都消失在耳边。
两边墙壁上无数个手臂伸出来，长长的尖尖的指甲用力往他身上抓去，每抓到一下，他就感觉自己身上被咬上一口。
不过瞬间，王十八整个就变成了血人。
活生生的血人。
他捂着胸口，仍然慢慢地坚定地往前走。那些鲜血滴滴答答地从他身上滴落，在他脚下汇成血流。
即便是死，也不能这么窝囊。
林小晚，你到底死哪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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