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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冷笑了一声,“无凭无据胡乱揣测什么?你是心理医生还是八卦记者?”
小宁“啪”的一下搁下笔,“我再不靠谱也是堂堂映辉心理学博士研究生,总好过赵清雅满嘴跑火车的好吧?”
“那可不一定,”他立刻反驳道,“我看你还不如她呢。”
小宁音调提高三度,阴阳怪气的质问,“哟,我只道你挺痴情,没想到你还挺护短的,我哪里不如她了?表里如一,诚实善良,家底丰厚,头脑精明,除了看起来没她傻,是不是你们男人就好这一口,傻女人更能博得你们的好感?”
他皱皱眉,吐槽,“我看你病得不轻,除了心理不正常,脑子也有毛病,不跟你东拉西扯了,我先走一步了。”
“哎,你别走呀!”小宁拉着他不放,“再坐一会儿,我的话还没说完。”
他衬衫的领口被她用蛮力拉歪,他不耐烦的推开她,理理衣襟喝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小宁无辜拍拍手,转身喝了口牛奶,“唉,算了,原本还想着跟你说说赵清雅的事,看你这态度我也懒得说了,你走吧走吧,赶紧得走吧,潇洒的走吧,不过走了可别后悔,我小宁最不喜欢勉强别人了!”
这番话好似灵丹妙药,令他一下子停住了脚步。
“你想说什么?”他转身试探着问她,
“我想说的,我已经忘了!”小宁翻了个白眼,“你愣着干什么,走啊!”
“你跟她同事这么久,一定对她有所了解吧?”他立刻调头,一步一步走向她。
小宁瞟了他一眼,“了解又怎么样?不了解又怎么样?赶紧走,别说废话。”
他重新坐回沙发上,带着疑惑问道,“她有没有跟你提过她过去的生活有没有跟你提及过我?”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呢?”小宁歪歪嘴,皮笑肉不笑的摊手,“想知道吗?老规矩,拿钱来。”
他尴尬的四周望了望,拿出了皮夹,小宁毫不客气的将他所有的毛爷爷搜刮出来,然后变得十分热情而客气,伸出手连连说,“来来来,温医师,您别急,咱俩慢慢谈,其实呢,我浑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充满了对这件事的好奇感,虽然我是一知半解,但是你要相信我的实力,我小宁可是出了名的以点概面的专家人士,谁的秘密都逃不过我的法眼!”
没给钱就是赶紧走,收了钱就是慢慢谈,他无奈的看着空空的皮夹,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若别人知道他为了赵清雅居然出钱行贿,不知道在背后会如何嗤笑他,小丽说他犯病,不如说他是在犯贱,贱到无可自拔。
小宁并没有把钱放进腰包,而是拿着拍打着玩儿,声音柔和许多,“在告诉你之前,我有问题想问你,若你对我有所隐瞒,别怪我乱下诊断。”
他定定的看着小宁,眼神清浅而淡漠,浑身散发着一种淡淡疏离的清冷,小宁翻开本子,笑笑,“你最后一次见到她是什么时候?”
他居然真的很认真的思考起来,记忆往后一年一年退,嘴角轻轻牵动,“2005年的夏天。”
小宁记下来,疑惑的问,“那个夏天她为什么要离开?你不觉得很奇怪吗,那一年发生了什么事?”
“我想过,”他黯然的垂下眼帘,“那一年发生了太多事,我没有顾得上她,我只知道她变得很反常,好好的手术忽然取消了,情绪十分消沉,不愿意去上学,坚持要从我们家搬出去,不久后她们家发生了火灾,她外婆在火灾中罹难,她自杀未遂,出事之后她不跟任何人联系,等我们知道的时候她已经跟着米歇尔教授去了美国了。”
“米歇尔就是姓钟的那个人的母亲,”他幽幽的说,“或许她的心一直都在别的地方,我们都不了解她。”
“我不这么认为,”小宁沉思一会儿,抬起眼眸,“你刚刚从哪里说起,喔,手术取消,手术取消就是个很重要的线索,为什么手术要取消,没道理啊,对于一个几乎快要失明的病人来说,那个手术是多么重要,温医师,你在眼科应该很清楚吧,什么样的病人会忽然取消手术呢?”
他愣了半饷,如实回答,“有两种情况,要么是经济出现问题,要么是病情恶化已经不能手术了。还有一件事,她在手术之前把手术费捐出去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
“真是孺子不可教也,”小宁无奈的摇头,“所以我说她傻是有道理的,自己都成了热锅上的蚂蚁,还把钱捐出去,活该她后悔得想自杀。”
话音刚落,她抬头,看见他阴冷的眼眸狠狠的瞪着自己,马上改口,“呵呵,我开玩笑的,我们继续,继续,那么再次见到她,你有没有发现什么问题?”
他瞥了一眼小宁,“当然,她变了很多,虽然看起来还是和以前一样,但是很多东西都不一样了。”
“不是,”小宁一本正经的纠正,“我是问的病情,始终觉得不对,手术莫名其妙的取消,你有没有去查过她的治疗记录?”
“我当然查过,”他叹气,“从第一次在眼科见面我就去查过,用她的ID号码,电脑上只有一次05年的电子病案,挂得是米歇尔的号,之前医院还未开展电子技术,之后记录就断了,直到去年,她只有两次在眼科挂号的记录,中间整整七年都是空白,你以为这些可能性我没有想过吗?我问过她很多次,她都不肯说。”
很多个夜深人静,他在办公室,透过钢化玻璃仰望这个城市繁星点点的天空,医院配置的电脑里,赵清雅陈年的电子病案依然静静封存在里面,从十九岁到二十六岁,她在他生命中缺失的七年。
看到她无关痛痒的表情,看到她答非所问的笑容,看到她客气又疏远的行径,他无数次想知道那七年她经历了什么,从她踏上异国他乡的那一刻起,命运的轮盘就已经将他们的宿命隔离,无从了解也无从靠近,他只能依靠那一点点的线索去揣测她的经历。
小宁疑惑的眨巴眼睛,似乎**只需要一点星星之火便可以熊熊燃烧起来,可是却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些事情的关键点在哪里,身为女人的第六感一直觉得不对劲,她咬着笔,看见眼前男子脸上悲戚的神情,忽然好似明白了点什么,手中的笔再也无法停下来。
“所以我才会问你,”他低声说,带着一丝祈求的意味,“她有没有对你说过什么?你的线索对我而言,或许很重要。”
小宁无声的摇头,对他说,“她看起来是很开朗,但这种开朗只浮于表面,真实的她很少说起她过去的生活,就算偶尔提及也是点到为止,绝不多说半个字,虽然我不知道她经历了什么,但从心理医生角度分析,那一定是她一生中最恐惧最黑暗最不堪回首的时光,也是她再也不愿意提及的过去的原因,因为,她无法面对那个曾经残缺的自己,劝你不要追根究底了,放弃吧,过去的已经过去,时光会冲淡一切伤痕的。”
他一点点的冷静下来,思索着她回国以来的种种,是啊,她极力的躲避,是为了逃避那个曾经残缺的自己,也逃避着那段不堪回首的过去,回忆里的她,娇憨的笑容仿佛还停留在昨天,可是昨天已非常遥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