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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默起身告辞,背后传来季薄阳平静无波的声音。
“自视甚高是你的习惯?”
萧默饱含惊讶地回头,没想到少年还能说出这番话。季薄阳板着一张寡淡的脸,目光疏离,不含任何感情·色彩道:
“要走随意,与我无关。”
这幅表情让萧默都开始怀疑他纯属自作多情……难道他看走眼了?脑中不由想起刚才与单玉笙见面,他开门见山询问单玉笙的目的?得到的答案是——兰狄少爷对待他的方式让人有点担心,单玉笙不希望在他还是单家大少时传出什么丑闻,尤其是大选期间,所以才试探了一下。
萧默意识到季薄阳过度的重视也有危险的一面。
“我真搬走了?”萧默又确认一遍。
季薄阳眼皮都没掀一下,翻身躺好闭上眼睛,不欲再搭理某人的废话……唔,看上去似乎真不是他想的那样。萧默绕到季薄阳正面,不胜其烦地说,“唔,还是不太放心,要不……”
要不什么?
季薄阳刚想再次翻身躲开萧默的聒噪,一股热气就喷在他的鼻子上!是萧默逼近的呼吸,他绷紧脊背,手指抓着床沿紧闭着眼思索,萧默要干什么……逼近的呼吸在他正脸上方徘徊,踌躇许久,才狠下心快速压进!
季薄阳舔了舔干燥的唇瓣,碰到两瓣柔软的东西。
他霎时睁开眼,见到萧默近在咫尺,正亲吻他。
萧默眨眨眼,少年的反应就是根本没有反应,一动不动地僵在那,似乎不能理解状况?难道是心灵比身体先启蒙?还是……
萧默眉梢抽动,皱起,闭了闭眼撬开季薄阳的唇瓣,挤进牙关,正犹豫要不要做下去的时候,季薄阳猛然脸色一变,推开萧默,捂住嘴跑进洗漱间。萧默从后面跟过去,就见季薄阳对着马桶吐得撕心裂肺!
啧……萧默心中产生些微不由分说的落差,原来真是他自作多情。
萧默上前顺着季薄阳脊背拍打,利用气压便于秽物涌出。片刻后,萧默托起快吐虚脱的少年,用湿毛巾擦拭他石灰色的脸,帮他漱完口,再喂他喝下一大杯水,扶回病床上。
季薄阳躺好后挥开萧默。
“真生气了?我只是开开玩笑。”萧默安下心来,整顿好情绪恢复了往日的油腔滑调,抚摸季薄阳的头发安抚。
季薄阳静静瞥了眼萧默作乱的手,目中写满拒绝与排斥。
“冷淡的家伙。”萧默识趣地收手……这家伙居然变得更苛刻了!他眼珠子一转,转而想到,“该不会轮到你怀疑我意图不轨了吧?虽然我没女朋友,但性取向绝对不含争议……唔,至少现在还没问题。”
季薄阳目中的疏离感更甚,强硬地握住萧默的手挪开,而后按下腕上的呼叫器。守在走廊的兄妹三人很快进门,季薄阳示意他们把萧默带走,连丝毫余光都懒得浪费在某人身上。
萧默挡开两兄弟伸过来的手,整整衣装主动朝门外走,嘴里嘟囔着季薄阳的不近人情,“想单独待会儿可以直说嘛……”这每次懒得应付他就找人把他赶走……
等萧默离开,季薄阳面不改色地吩咐兄妹三人整理关于‘青春教育’的资料给他。
约芬听后脸色微红,几人这才意识到自家仿佛活在红尘外的少爷终于到了会思春的年纪。
***
萧默被赶出去只用几秒就放下纠结,换了身朴素的衣服照常跟随目标满校园乱逛,观察目标的生活细节推测性格,构思着合理恰当的下手时机。
同一时刻,季薄阳在观赏中学生理教育动画片。从生物的角度考虑,不论是男性分泌产生精子的过程,还是女性卵巢的结构,或者精子卵子结合孕育生命的经过——他对此没有任何迷惘与困惑。
电视屏幕上播放一男一女的人形轮廓,透析两·性生殖器官的结合。
季薄阳以科学探究的精神专注其中,得出总结——是繁殖后代必需进行的交·配行为……直到屏幕黑掉,依然没有产生多余的旖旎想法。
他清楚感情的需求……面向国家、种族、社会、群体的大爱与个人亲情、友情、爱情的小爱……产生不同情绪的怨憎恨妒,甚至冠上称呼加以区别的,出自被驯养的斯德哥尔摩综合症,由施虐与被虐缔结的s·m性·欲求等等……他了解,却无法感同身受常人对爱欲的炙热,感兴趣的只有萧默,若说有什么变化,无非是突然意识到萧默不仅仅性格惹眼,连长相都能挑起他的兴趣。
“您该吃饭了。”
约芬在病房外敲门,季薄阳收起思绪,关上电视机,“进来。”
约芬支起桌子,摆好食物,其中有颗冰山水煮鸡蛋。她服务季薄阳吃完蔬果,把鸡蛋剥壳切块推到少年面前,季薄阳吃了一小口就捂住嘴,似乎想吐。
“怎么了?难道食堂煮蛋的锅子之前做过荤菜?”
季薄阳摇摇头,他只是突然又回忆起萧默嘴里鸡肉的荤腥……勉强忘掉那些让人泛呕的味感,季薄阳慢条斯理地继续进食。
***
萧默经历了难熬的一夜。
在梦里,他被捆绑着吊在树上,树下的水潭里一次次诡异涌高几丈,想把他囫囵淹没。
翌日早上,萧默头痛欲裂地起床洗漱,去医院拜访季薄阳……这家伙又胡思乱想什么才开始做噩梦——嗯,萧默以为梦中他是如往常般替季薄阳被绑在树上。
萧默敲响病房门呼唤季薄阳,约曼推开反锁的房门出来,传达指示。
“请回吧……少爷不想见你。”
不给萧默说话的机会,约曼转身关门把萧默锁在门外。
病房内,约芬在床边询问季薄阳的梦境,约瑟记录,约曼走过去探头俯视笔记的内容,自家少爷这回干脆变成了一潭诡异的水。
“您虽然在梦境里处于支配掌控的角色,但您梦中却有别的主角。”
“无机物……您对猎物已经不是生物角度的追逐欲求,而是更为纯粹直接的需求……少爷您要知道,纯粹是非常危险的。您并未决定想和那个角色构成什么关系前就想拥有绝对的控制权,束缚、占有对方,这相当无礼。”
“……结合您昨天的梦境,我可以肯定您身边出现了想要得到的人。”
三兄妹齐齐看着季薄阳,“您现在能想起那个人的相貌吗?”
季薄阳垂眸,许久没有说话。
***
9月中旬。
由各区代表参加联邦会议,递交总统候选人大名单,身份核实后名单转交到贵议院,经过候选人讲说→集体讨论→投票的过程,筛选出最终候选人。各自治区出一名,联邦政府网站公布名单,单厚方以高居不下的票数通过一选,代表东八区参选。
“哇,单爵爷简直力压群雄!不过贵议院不全都是党员吗?他都叛党了怎么还有这么高的票数?!”
“我说你别光闷头研究好歹也关心关心政治格局啊!一选这结果太正常了!贵议院说到底还是代表贵族集体利益,当然乐于见到有贵族身份的人坐上总统位置!你等看终选的时候,由党议员投票,一水的党派中流砥柱,那才是死亡战场!”
自名单出炉,总统大选就成了联邦高校生们的热门话题。
作为热门人物的儿子,单家俩兄弟都低调许多。
萧默端着餐盘在食堂角落坐下,隔一排的正前方是观察目标之一的李昂。他正一心两用,便宜弟弟突然从身后冒出,坐在他对面挡住视线。
“单家继承人甄选的试炼题目出来了。”
萧默挑了挑眉,坐等单玉笙和盘托出。
“父亲的班底早就建好,等竞选章程下来前有两个多月进行最后的准备,耶诞节过后就要开始24区巡回演说争取选民。”单玉笙道,“单家要倾尽全力支持父亲选举,试炼题目就是每人抽取四个区辅助父亲竞选,选票总和最多的得胜。”
萧默不急不缓地吃完盘中餐,从左胸口袋抽出折叠整齐的领巾,擦了擦嘴。
单玉笙露出嫌弃的表情,萧默把脏掉的领巾扔在桌上,扯开严丝合缝的衬衫纽扣,这才笑着问道:
“想我怎么做?”
“不用你做什么,你和我妈的交易我不感兴趣,如果你们为图安心想做点什么我也不会阻挠。”单玉笙盯着萧默坦露的皮肤上冒头的胸线,略有些碍眼地补充一句,“希望你能时刻谨记自己的身份,多多自重。”
萧默垂头瞥了眼锁骨边那道结痂的划伤,“这是哪门子怪癖?”
见单玉笙倾身起来,萧默伸手挡住,“我说你来就是为了‘伺候’我穿衣服?”
单玉笙顿住,摸出一张邀请函递出来。
“二堂兄在隔壁艺术大学读研,有个聚会想邀请你,因为不知道你的联系方式就托我传达。”
“单玉覃?”
“不用这么紧张。”单玉笙道,“厚至叔叔的四个孩子中只有二堂兄无意家主的位置,请的也都是有教养的贵族子弟,不会有不识趣的人为难你……对于你这种急需拓展人脉的家伙会是个好机会。”
转着弯提醒他私生子的身份啊……萧默从容微笑,收好邀请函,端起没吃完的餐盘干脆利落地过河拆桥。
“谢谢你的情报,我先走一步。”
走出几步,萧默回头挑衅般幼稚地扯了扯领口,见单玉笙皱眉,得意地笑着收回视线,不小心撞上某不明物体,砰!餐盘里的汤水顺着倾斜的弧度泼出——没泼到不明物体身上,反而从萧默自己的衣领灌进去,胸前湿漉漉黏答答一片狼狈。
周围的学生被动静吸引过来。
萧默面无表情地缓缓抬头,见到季薄阳那张更加冷淡无情的脸。刚刚病愈出院的季薄阳站在萧默身前一丈距离,不躲不闪,平静回视,轻扯唇瓣吐出一句无声的话:
[活该。]